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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仇当场报 ...

  •   “夫人,奴婢不敢隐瞒,确实看到凝小姐邀请表少爷进了这间房,许久不曾外出......”

      丫鬟率先推开门,似乎对屋内的场景早有预料,不敢多看,正准备转身侍立一旁,却被突如其来的惨叫吓了一跳,原本低垂的眸子下意识往屋内一扫,顿时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般,嘴张张合合发不出半点声响。

      王氏脚程慢,跟在后面冷哼一声,“若随意编排主子,你是知道后果的!”

      刚才几位夫人正在花园赏花,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丫鬟从墙角晃过,便将人找来问话,起初这丫鬟支支吾吾不肯说,被王氏狠狠训斥了几句才哆嗦着说出实情。

      “奴,奴婢瞧见寄居咱家的凝小姐和夫人您娘家的表少爷共,共处一室......”

      “你闭嘴!”王氏大急,连忙阻止,但已经晚了。

      在座各位夫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如何听不出这丫鬟话里的意思。

      未婚男女共处一室,那不就是私相授受吗?

      众位夫人互相打着眼色,不由来了兴致。

      按说,这事儿属于家事,到了这里旁人就不该问下去,识趣些的喝杯茶赶紧走人才对,可偏偏这里头有位李夫人跟王氏不太对付,能看到潭王氏丢丑的机会不多,可不得抓紧了!

      于是在李夫人三言两语地撺掇下,这本该私下处理的事儿就被搬到了台面上来。

      此时一众贵太太款款而来,加上伺候的丫鬟婆子少说也有十几人,看似个个端庄自持,只是眼角眉梢透出看热闹的兴味。

      作为主人,王氏当仁不让走在最前面,步履匆匆面色难看,完全失了平日里的稳重从容,任谁见了都要为她叹一声不易和辛苦。

      王氏扫了眼身旁神色各异的各家夫人,转身之际红润的唇角闪过一抹笑意。

      见那丫鬟没眼色地挡在门口,想都不想就斥责,“还不让开!”

      谁料这一声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高亢的尖叫从丫鬟口中发出,直刺人耳膜。

      “啊——夫,夫人......”

      随即她那好侄儿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仓惶凄厉,“姑母,姑母快救我!”

      王氏心下一提,预感不好,再顾不得做戏,一把将丫鬟撕开冲了进去,看到屋内的场景只觉得双耳嗡鸣头晕目眩。

      王书庭蜷缩成一团满地打滚,血混合着灰尘沾满脸颊衣襟,狼狈的模样比街头行乞之人更加不堪,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的斯文俊秀。

      墙角处宋凝雪衣衫凌乱地抱着臂瑟瑟发抖,看上去可怜又无助,只是那提在手里还沾着血水的刀,明晃晃告诉别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王氏瞪着侄儿血肉模糊的右手,身子一软,不由向一边倒去,幸亏身后的大丫鬟手疾眼快才免去一难。

      那可是作文章的手啊,这一下,侄儿的前程算是断了!

      王氏又急又怒,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算计,缓过神来便声嘶力竭地催促,“大夫!快去请大夫!”又忙指了两个小厮将王书庭安置好。

      一番忙乱,原本被挡在后面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众官家太太也看了个明白。

      谁能想到,本以为的捉奸竟变成了凶杀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走也不是,呆着也不是,见主人家没工夫搭理她们,便默默围观起来。

      “我可怜的书庭啊,竟被毒妇下如此狠手,这要你以后可怎么办啊!”哭声中满是悲愤恼怒,令听者不由动容。

      王氏是真的慌了。

      今天这一场本是为宋凝雪准备的局,只要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坐实了与旁人私通,宋凝雪就没资格与牧侯府结亲,她女儿自可以取而代之,书庭也能得偿所愿,好生操作一番,说不定还能将宋家的钱财掌握在自己手里。

      只要成功,便是一举三得。

      即使不成功,也能污了宋凝雪名声,到时候没了牧候府撑腰,区区一介孤女还不是任由她搓扁捏圆。

      为此王氏还特地请了和自己不太对付、嘴巴又闲不住的李夫人一起来赏花,保证今天过后,宋凝雪勾引男人的事就能传遍大街小巷。

      可王氏万万没有预料到,平日里软得像个柿子般任由人揉搓的宋凝雪会如此决绝,竟生生剁了王书庭大拇指。

      王家就这一根独苗苗,还指望他光耀门楣呢,如今却......这、这要她怎么跟娘家交代啊!

      “姑,姑母......”王书庭刚被止了血,精神看上去好上一些,闻言微微转头扫向墙角。

      王氏看着侄儿痛苦惨白的脸,心里越发狠毒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她猛然转头,瞪着宋凝雪的眼神里满是扭曲嫉恨,若不是有外人在场,恐怕将眼前人扒皮抽筋也不为过。

      “宋凝雪,我哪里对不住你,你自幼父母双亡,我将你接回家,待你如亲闺女一般,你......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竟做出这等勾引不成就伤人的恶毒之事,你简直......”

      宋凝雪似乎被吓坏了,不管之前如何兵荒马乱她都只蜷缩在角落发抖,此时听见有人叫她才缓过神来,不等王氏将话说完就扑到对方脚下磕头,行动之间衣襟又散开了一些,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

      “舅母,我不敢跟表妹争了,我把婚事让给表妹,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把父母留下的钱财也送给你,求你放我离开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说着“砰砰砰”连着几个响头,血水顺着脸滴落在地面,本就破了相的额头越发凄惨。

      这里面,似乎内情不少啊。

      几位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几分猜疑。

      “你在胡说什么!快住嘴!”王氏大惊,刷一下站了起来。

      宋凝雪语速太快,等她反应过来想阻止已经晚了,该听的不该听的都让旁人听了去。

      来不及想宋凝雪怎么会知道她女儿与牧候府嫡次子暗中往来的事,王氏第一时间就命令下人,“表小姐惊吓过度胡言乱语,将人带下去好生休养。”

      两个粗壮的婆子依言走出,就要去钳住宋凝雪的胳膊,想将人强制压下去,却不料还没碰到衣袖,对方就像游鱼一般滑了出去。

      宋凝雪左冲右撞,宛如被逼急了的小兽惊慌失措,最后躲到一位贵夫人身后,抓着对方请求道:“请您帮帮我,请您给舅母说说,我自愿去尼姑庙,绝对不会打扰到表妹和我未婚未的好事,请舅母高抬贵手啊!”

      好巧不巧,此人正是李夫人。

      “宋凝雪你住口!”

      这哪里是求情,这分明就是在说她的表妹和未婚夫有了首尾,王氏这个做娘的为了给自己的亲生女儿腾地方,连寄居家里的孤女都不放过。

      王氏已经不敢去看旁人是何反应,只想着赶紧让这个祸害离开这里,“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送表小姐回去!”

      碍于客人而踟躇不前的婆子得了命令,就要上前将人从人后面揪出来,却被李太太拦了下来。

      宋凝雪的样子实在狼狈,因为要为父母守孝,她穿着一向素净。

      此时月白色的衣裙被扯得乱七八糟,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血迹,仅有的簪子半坠不坠,发丝散了大半,被王书庭推倒后撞的伤口刚刚结疤,经过磕头又裂了开,血串儿和着眼泪顺着苍白脸颊一路滑下,是原本艳丽浓稠的长相都挡不住的凄惨无助。

      看上去真真可怜到了极致。

      李夫人也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儿,看到宋凝雪这个模样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女儿,忙叫下人将披风拿过来,细细为这小姑娘披上。

      一边还柔声安慰,“别怕啊,这世间还是有公道的,自有人为你做主。”

      抓着对方袖子的手紧了紧,宋凝雪低着头,像是再也忍不住惊怒,顺势靠在对方怀里大哭了起来。

      李夫人没有推开她。

      宋凝雪抿嘴,知道这一步走对了。

      见这死对头竟公然驳她面子,王氏大怒,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情谊,当场质问,“莫清旋,你要插手我家私事不成?”

      李夫人娘家姓莫,闺名清旋,自出嫁后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叫了,此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王氏嘴里吐出来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自己这是被反打一耙了?

      不过,她夫家娘家俱是清贵,也不惧就是了。

      李夫人轻笑,意有所指道:“怎么,既然你敢拿我们做筏子,就没想过后果?”

      这满屋子的搏斗痕迹,还有那后生凄惨的模样,这哪里像是丫鬟说的私通,分明就是有人见色起意强迫不成反被教训了。

      如此一来,那个引着大家过来的小丫鬟就显得很可疑。

      更何况,宋凝雪虽然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这里面透露的东西,可是很有意思......

      在场诸人都是当家太太,管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什么后宅阴私没见过,之前被那堪称惨烈的景象给镇懵了,此时李夫人稍一点拨,自然很快就反应过来。

      今天王氏邀她们来,恐怕赏花是假,借她们的口将这起子污糟事宣扬出去才是真!

      试想一下,若这姑娘没有反抗得如此激烈,她们推开门看到的必定是一对衣衫不整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到时候谁会相信这姑娘是清白的?

      这事借她们的口传出去,这姑娘这辈子就毁了。

      在场谁家还没有个姑娘,这般算计人,真是阴毒恶心到了极点。

      一时间,今天被邀请来做客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

      李夫人眼风扫过四周,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虽然是你家私事,但人心里都有把秤,我看不惯你仗着辈分欺负一介孤女,自然是要站出来的。”

      李夫人轻轻拍着宋凝雪的后背以示安抚,看着王氏的眼神意味深长,“毕竟,我们若是这样走了,谁知道明后天会不会就听到这位宋姑娘不在人世的消息?”

      “你不要太过分,红口白牙上来就诬陷于人!”王氏脸上青赤交加,新仇旧恨相加,恨不得生撕了眼前之人。

      “你也知道不能随便诬陷人?”李夫人环顾地面上的斑斑血迹,气定神闲,“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问一下就直接将人家定罪,你当大家都是瞎子不成?”

      她低头柔声说道:“好姑娘,别怕,之前发生了什么你仔细说出来,假的成不了真,别担心!”

      宋凝雪单薄的身子抖了抖,似乎在努力压抑呜咽,这么过了片刻,才抬起头来。

      她先是看了眼王氏,然后受惊一般,猛地垂下眸子,嗫喏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可见是怕到了极致。

      原本因为是别人家事,众位夫人也不好插手,如今却是利用到自己身上,这要是还没反应,岂不是以后谁都能捏上几下?

      有那家世不惧王氏的便也开口安抚道:“姑娘别怕,我们这么多人在场,什么鬼蜮伎俩也不好使,你只管放心说!”

      说完还朝王氏微微一笑,就差指名道姓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随后又有好几个夫人附和,可以说半点不给主人家留情面。

      王氏脸色铁青,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可她理亏在先,如果不让这些人将火气发泄出来,直接撕破脸面赶客,恐怕以后整个京都的女眷圈都不再有她的容身之地,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完全脱离掌控。

      宋凝雪紧了紧身上披风,垂下眸子,细声细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好端端在客房呆着,忽然就有人推门进来,对我......”

      似乎极不愿回想当时的情形,狼狈的女孩儿捂住脸,两道清泪从指缝滑落,沉默的哀恸令在场所有人动容。

      大家也没催,静静等着。

      这么过了半晌,宋凝雪黯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抱歉,我失态了......他对我动手动脚,嘴里还说着,说着......”

      “说着什么?”

      可能因为最难堪的已经过去,后面的话就要流畅很多,“他说,要怪就怪我挡了表妹的前程,舅母这般安排也是为我好......”

      “宋凝雪!”躺在床上的王书庭暴怒。

      他根本就没有说过这番话,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等事!

      如此作态,看在别人眼里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宋凝雪身子一缩,苍白无血色的嘴唇不停哆嗦,眼看着就被吓得不清,可见此人给她带来多大阴影。

      众位夫人看得心疼,忙轻声安抚。

      李夫人道:“谭夫人,这里人多嘈杂,不利于病人养病,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比较好。”

      “哼,有什么当面对质,我觉得这里就很好!”

      侄子的意思别人能会错,她却不会,可见刚才宋凝雪就是在胡说八道,若离开这里,还不定要怎么信口开河。

      王氏看向宋凝雪的眼神淬着毒汁子,咬牙切齿道:“宋凝雪,我劝你想清楚,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还能指望别人帮你一世不成?”

      她以为自己是在警告宋凝雪不要乱说,在别人眼里却和她侄子威胁人的模样一般无二。

      有夫人看不下去了,“谭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大家还在这里呢就如此能耐,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如何作践于人呢!”

      “我......”

      王氏被这毫不留情面的话给羞的面色青赤,那夫人却不理她,拉着宋凝雪的手柔声问道:“好姑娘,你告诉我,你身边的丫鬟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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