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戏精的自我修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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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琴她......”
“小姐！”
宋凝雪刚说到一半就被赶来的韵琴扑了满怀，“小姐你没事吧，我刚才听他们说你出事了，发生了什么，你额头怎么了？”
说着就要去触碰自家小姐额头的伤疤，却被宋凝雪一把握住了手。
眼前的韵琴眼里满是仓皇担忧，却掩不住那股子鲜活灵动劲，和她记忆里那个未及豆蔻却已满面风霜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真好！
宋凝雪想，她的未来，她们的未来，会不一样的。
浓密纤长的睫羽簌簌抖动，昭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自从醒来就有些恍惚的宋凝雪在见到韵琴的这一刻，心终于安定下来。
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一地，无声地宣泄着主人内心的复杂。
这回是真哭了。
韵琴见小姐哭了，自己也忍不住哭起来。
主仆两人抱头痛哭，令众位夫人面面相觑，越发猜测起平日里王氏是怎么苛待孤女的。
王氏被众多鄙夷不屑的视线扫来扫去，内心烦躁不已，就要不顾后果吩咐人将宋凝雪二人带走时，那边哭声渐消。
李夫人开口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韵琴擦了把眼泪答道：“我的衣裙被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弄湿了，我随她去换衣服，小姐在这里等我。”
李夫人拿帕子拭拭嘴角，和其他人对视一眼。
事情的经过很清楚了。
王氏让丫鬟借故支开宋凝雪身边的人，然后让自己的侄子上门纠缠，又事先安排好下人吸引她们过来，为的就是见证宋凝雪“偷人”，
而目的，自然是为了宋凝雪父母生前为她定的那门好亲事。
有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对着王氏冷笑道：“谭夫人真是打得好主意，合着您是把我们都当成傻瓜了是吧，为了算计孤女不惜让我们成为帮凶，您可真是好大的脸呐！”
王氏好强，从小到大一向是人群的焦点，让她当着莫清旋面的道歉是万万不能的。
眼看着家里的阴私丑事被抖搂了个干净，自家的脸皮被人扒了一层又一层，再怎么心虚此时也恼恨起来。
“各位这是对我家私事抓着不放了？”
她僵着脸，神色濒临爆发，“谁家还没点糟心事，今天让各位看了笑话是我治家不严，改日一定登门道歉，这里还有事要处理，就不留各位了！”
治家不严可大可小，下人之间打闹可以说是治家不严，小姐私奔谋害子嗣也是治家不严。
这番话分明是把算计亲戚家的孤女轻描淡写间偷换了概念，可见王氏依旧没有悔改的意思。
诸位夫人自然听明白了，却遂了王氏的意准备离开。
她们之前坚持要还宋凝雪一个清白，并不是有多善良或者多在意这一介孤女，纯粹是咽不下被王氏算计的怒火，想出口恶气罢了。
如今目的达到了，若再抓着别人家家事不放，那以后两个家族之间就真的没有和缓的余地了。
夫人交际也是一门学问，重不得轻不得，一着不慎就会影响到家族利益，宋凝雪和她们无亲无故，还犯不着让她们帮到那个地步。
李夫人也站了起来，她和王氏八字不合，从闺阁斗到嫁人生子，但如今作为当家主母也要为夫君孩子打算，这事儿就此打住是最好的选择。
即便如此，她还是警告了王氏一句，“今天的事大家伙心知肚明，还望你好好待这姑娘，若是以后传出去什么不好的风声，少不得潭大人在朝堂之上会被参一本内帷不休。”
说完也不等王氏反应就准备离开。
“李夫人！”
宋凝雪叫住了她，然后走上前去，郑重地跪了下来。
“哎，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李夫人愣了一下，连忙要去扶人，却被宋凝雪阻止了，“今日谢谢您仗义执言，您的大恩凝雪铭记于心，来日若有差遣，凝雪必定不会推辞！”
前世宋凝雪谨记母亲的叮嘱，不敢在人前暴露自己的怪力，王书庭纠缠上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将其放倒，错失了良机，被推门而入的众位夫人看了个正着。
所有人都认为她德行有亏，甚至在王书庭和王氏的添油加醋下，她成了勾引人的荡.妇。
那时，只有李夫人为她说过话。
宋凝雪不管这里面有几分是出于善心，有几分是因为私怨，李夫人帮了她是不争的事实。
这份恩情，她记着。
“砰砰砰”结结实实三个响头，额头的伤口第三次裂开，血珠子划过少女坚毅明亮的眸子，莫名震撼人心。
李夫人这次是真的动容了。
如今两人地位天差地别，李夫人并不指望自身都难保的宋凝雪能为她做些什么，只是深陷泥泞却仍然努力回报每一份恩情，这份心性就很难得了。
此时的她却不知，宋凝雪的这番承诺，日后竟救了她整个家族。
李夫人忙扶起少女，替她将凌乱的发丝整理至脑后，握着少女的手轻柔地说道：“你是个好姑娘。”眼睛里是洞察一切的通透。
宋凝雪视线下移，避开了李夫人的眸子，嘴角却不由自主勾起。
李夫人察觉到了她的利用，非但没有责怪她，反倒如此包容，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宋凝雪即使被浓重的恶意包围着，也还是忍不住期待起未来。
待客人们离开，屋子里一时静默下来，只余王书庭唉唉的呼痛声。
“啪！”
王氏抿了口茶，却在下一刻将茶碗狠狠砸在地上，脸上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扭曲，“毁了书庭在前，污蔑我谭家在后，宋凝雪，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平日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赤红一片，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吓得周围侍立的下人噤若寒蝉。
直面其怒火的宋凝雪却比她还狠，一把将整个桌子掀翻，瓷器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惊得一众丫鬟婆子尖叫不断连连后退。
刚才还是唯唯诺诺受人欺压的孤女，此时却直起腰板面无表情，一双含情眸子幽暗冰冷，加之脸上未擦拭干净的血痂，整个人宛若从九幽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视线所过之处，让人遍体生寒。
王氏被这双眼睛一瞪，只觉得有铺天盖地的黏稠迎面而来，窒息、绝望争先恐后涌进身体，她脚下一软，不由向后退去。
“这里没有外人，何必再演？”宋凝雪冷笑一声，眼中杀机必现，“我只恨刚才错失良机，没有杀了那畜生！”
床上的呻.吟一滞。
宋凝雪看着自己的好舅母狼狈的模样，只觉得一阵舒畅，“你能拿我怎么样？今日之事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传遍整个京都，我宋凝雪虽是一介孤女，但宋氏宗族还在，若我不日暴毙，宋氏族老能放过你？我那好舅父的政敌能放过谭家？”
“我劝你动我之前最好想清楚！”
“你......”
王氏指着宋凝雪的手指抖得厉害，此时才彻底意识到，这个往日里任由她磋磨的人是真的变了，“你这个疯子，就不怕我将你做戏的事传出去，让你从此都抬不起头来！”
“我是疯了，都是被你们这些恶心人的东西给逼疯的。反正今日过后我也没有名声可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若做得过分，我死了也要拉着你们一家下地狱！”
“你以为我做不到？”
宋凝雪微微一笑，“说起来，谭家这些年的花销用的都是我的钱吧？”
宋凝雪的父亲是皇商，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财，父母去世后，宋家族老怜惜她，将这些都留给了她傍身。
舅父谭长林身在清水衙门，旁的外快极少，俸禄不足以支撑他延请同僚，附庸风雅买名贵字画，所以谭家这些年一直入不敷出。
宋凝雪没来之前，靠着王氏变卖嫁妆维持体面，宋凝雪来了之后自带花用，这些钱财甚至让谭家的生活奢靡了许多。
说是谭家收养孤女，实际是孤女养着整个谭家。
却不想竟养大了有些人的胃口。
“与其给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不如直接买凶给自己报仇来得实在！”
宋凝雪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微笑，癫狂中带着期待，樱口轻启，宛如恶魔的低语，“一旦宋凝雪身死，谭家必遭灭门之祸。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她是认真的！
王氏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可以算计一个软弱的孤女，却不敢打一个清醒的疯子的主意！
王氏不敢再看那双魔魅的眼睛，又忍不住恼恨自己竟害怕起这贱丫头。
恼羞成怒之下，面色扭曲地向下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压......带回去！”
目睹了宋凝雪刚才的癫狂，此时谁都不敢上前，宋凝雪本人倒是整整衣服，带着贴身丫鬟信步离开。
等身影完全消失，屋内无形中凝滞的气氛才缓和下来。
两人走出老远，待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韵琴小心翼翼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说话间神色还有些愣愣的，显然不敢相信一向贞静温婉的自家小姐竟会癫狂至此，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宋凝雪摇摇头，有心安抚韵琴几句，但现在的情形还容不得她们悠闲，便低低嘱咐道：“你想办法让赵婆子说动王氏，叫她把我们送去承安寺静修。”
赵婆子是王氏的奶嬷嬷，能左右王氏的想法。
韵琴惊呼，“承安寺？为什么要去那里？舅夫人......不，王氏她不会同意的！”
承安寺在前朝时是专门看管犯了事的后妃的地方，到了本朝虽然变成了香火鼎盛的寺庙，游人信众如织，但依旧保留了女眷清修的功能。
有些大户人家的姑娘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或者在家里不方便需要避避风头之类的，都会去承安寺住上一段时间。
去了那里，其实就是默认受罚，有些姑娘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回家的机会。
宋凝雪解释道：“王氏如今正懵着，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等她反应过来，可就不一定了。在谭家我们势单力薄，当家主母若想对我们下手，防不胜防，还是早走为好。”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韵琴眼睛一转，就明白过来，“所以，刚才小姐你那番作态......”
“当然是故意的。”宋凝雪捻起一朵牡丹轻嗅，“若不让她害怕，怎么会轻易将我们送走？”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戏精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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