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朱砂黄纸 ...
-
周清来闻言大惊，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说着看了看波澜不惊的林献攸，不由得缓和了语气，“林先生，我绝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是当年省博放到这里代为保管的，虽然这么些年了，但这、这怎么能是赝品呢？”
林献攸脸上并没有任何被质疑的不悦，他温和一笑，声音清远而笃定：“周主任，我只能说这绝不是真品。至于其中缘由，也许它是省博自己复刻用作展览、却错当作原件送了过来；也许它是原件，只是当年送来的时候被人调换过了，或者后来被人……这个您之后可以和省博求证。”
其实周清来今天找林献攸来评估的，都是当年省博或者市博暗中送来这里避难的文物中挑选出的很小一部分，事实上这座疗养院当所代为保存的大部分文物主要还是在地下仓库中，只是不方便全部向人展示罢了。
既然疗养院要翻修，那么当年封存的东西总要重新妥善安置。他自己这边先一步找林献攸鉴定本来是求一个心安，毕竟时隔多年，中间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当年的事又不是他经手的，他也不知道其中具体操作；但现在这事算是摊在他手上了，要是弄出岔子，他头一个是躲不掉的。万一有个万一，他这边还能提前做好准备工作，不至于在后面的交接上说不清。
这还真就怕什么来什么。
周清来能听得出林献攸的话仅仅是推测，但就从前的案例看来，这种事背后的原因最后基本也偏不出这两种解释。要是前者倒没什么大碍，要是后者……只怕大概率是后者。
周清来的额头渐渐渗出了一颗冷汗。
其实一件是假的还不足以让周清来变色，他怕的是，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么地下仓库里面的，还剩多少是真的？
但这些内部的事显然没必要再让林献攸深知了。周清来勉强按住心里翻滚不定的惊疑，但此时只能点点头，揭过不提。
第二个是个平平无奇的扁匣子。
林献攸从其中取出一片黄旧帛书，帛书保存得还算完整干净，以至于看起来不像特别久远的古物。只是上面的文字虽然写得整齐，但非篆非隶，甚至不像任何一种已知的文字。帛书上不全是文字，还有一部分与其说是画，不如说是带有某种象征意义的图案，也许是章纹或者图腾一类。
文物鉴定不是她的行当，在傅祈年眼里看来，那片帛书比装帛书的匣子还平平无奇。
林献攸的脸色却罕见地微沉下来：“周主任，这东西确实珍贵，但继续留在这里……只怕以后会出事。”他沉吟片刻才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我知道市政规划的预算一向吃紧，这样吧，您给我开个价，能帮忙的我绝不推辞。”
真真假假的起起落落间，周清来心中先是被真品的消息稍稍安定、又被林献攸这番突如其来的话说得一愣：“林先生，这不是我们市政的东西，我们无权处置。更何况私下交易文物，那可是要被请去喝茶的。”
后面的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显然周清来虽然一直尊重这位林先生，此时也觉得他这番话极大的出格了。
林献攸斟酌再三，极认真说道：“周主任，我理解您的意思。但是我也希望您明白，我说这话有我的道理。”
也许是因为傅祈年站得不像周清来和林献攸那么近，她并没感觉到周遭有异常灵力波动。不过这位林先生看起来实在不是一个不沉稳的人，能说出这番话或许确实有他自己的道理。毕竟天底下奇人异事甚多，傅祈年不会觉得单凭她看不出什么门道，就能说明这东西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周清来从林献攸的语气中也读出了不寻常，却沉默着始终不肯再松口。
傅祈年听到这，就知道后面的话不是她该听的了。于是她给两人递了个眼神，意思是想自己到处看看，站在一旁的赵奇见状便顺势领着她出了档案室和会议厅，把空间留给了周清来和林献攸两个人。
走出去之前，傅祈年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档案室和会议厅的几个书柜，冷调的青灰玻璃，模模糊糊地映着他们一行人的身影，和那个在楼梯间消失、却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的虚影。
当傅祈年走出会议厅的时候，玻璃中的虚影也不见了。
整个走廊阒静沉寂，傅祈年和赵奇两人的鞋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在楼梯间的遭遇以后，说心里没有余悸是骗人的，但赵奇出于职责和信任还是跟着傅祈年，不作多问。他一开始确实以为傅祈年只是漫无目的地游逛，但很快就发现傅她的目标似乎很明确。
傅祈年径直走到走廊另一边一间上锁的房门口——一个单从外观看来和走廊上两排整整齐齐相对的其他房间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房间，问赵奇能否把房门打开。
赵奇点点头，然后翻找出这间房的钥匙。
奇怪的是他向右微微转动，门锁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于是他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但还是徒劳。赵奇咦了一声，又试了试向左拧，结果也一样不行。
傅祈年朝他略作示意，从赵奇手上接过了钥匙。
她的手指落在钥匙上微微停顿，还是选择先向右尝试，行不通。傅祈年的手指摩挲着锁孔，手上的力度陡然向左增加。
“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动过后，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傅祈年率先走了进去，赵奇也紧随其后。
“这门开着，别关。”傅祈年提醒道。
赵奇应了一声。
打从一开始近来，傅祈年眼里的疗养院和其他人眼中的就完全不一样：槐树上蛰伏的异兽，上个世纪封存的残影，清癯男人的行踪，大堂碎落一地的吊灯上残留的气息……
她不依靠眼中能看到的物什，而是以魂灵游走过留下的痕迹为追踪的线索。
但是当他们走出三楼楼梯间的时候，她就没能在三楼感觉到魂灵的任何痕迹。傅祈年没有妄动，而是暂且跟着周清来和林献攸这边静观其变。
说来也奇怪，在她出档案室以后，那个虚影的气息凭空又浮现了，而灵力波动最盛的就是这个房间——这个房间里面一定有和他生前相关的非常重要的东西。
所以赵奇眼中的她仿佛是没来由的锁定了那个房间，但其实傅祈年一直都没有停止观察和分析，只是她的凭据是其他人所不能看见的东西。
但她很满意赵奇不多问的态度。
虽然是上个世纪的装修设计，但顶楼房间的配置还是比较齐全的，甚至这还是个套间。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外间是一个不大的客厅，墙上的灯还能勉强用，通向内间卧室的门并没有关，傅祈年和赵奇打开灯走了进去。
傅祈年俯身拉出卧室的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但抽屉里面完全是空的。
她一愣，转而伸手向上摸抽屉的顶部，果然是有东西的。一张折成三角板的纸被塞在夹缝中，塞得还挺紧实，她费了些力气才把它弄了出来。
傅祈年展开这张纸，发现这是一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的、有着莫名的图案和含义不明的标注的笔记。
既然是撕下来的纸，那么原来的本子在哪？
傅祈年看着赵奇，把这张纸举到他面前道：“赵奇，你可不可以帮我在这个房间一起找下这张纸原来在的笔记本？”
赵奇嗯了一声就麻利地开始四下翻找起来。
他们两个几乎把所有在这个房间能找到的尺寸和这张纸相近的笔记本都翻了出来，但是打开以后竟然没有一本有吻合的缺页痕迹。
赵奇忽然发现床头靠板和墙之间似乎并不完全严丝合缝，他向外挪动床，果然在缝隙中找到了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傅祈年接过来向赵奇道了谢，刚要打开细看，这时一直安静的外间突然响起了灯泡爆裂的声音，与此同时内室的门突然就要自动合上。
赵奇离得最近，极快的反应速度下，这才将将撑住了门。
傅祈年见状一把拿起桌上所有的材料，然后配合赵奇，两人合力总算撑开了门，匆匆地跑出了内室。
但外间通向走廊的门已经完全合上了，内室的门也在下一秒猛地合上，带走了外间最后一丝照明亮光。
赵奇上前试了试，把手果然已经转不动了。
外间只剩窗外透过浓浓树影和脏旧玻璃勉强挤进来的微弱自然光，两人于是打开手机后置灯权且照明。
傅祈年一边快速翻动黑色笔记本一边问赵奇：“赵奇，你们这边有没有保留从前在这所疗养院过世的人的名单，尤其是非正常死亡的那种。”
傅祈年的声音在翻动笔记本的沙沙声中听来落地有声。
疗养院这种地方对大部分人来说只是普通休养，但救治无果的病人送到这里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也是正常的。不过如果是异常离世的话，内部资料里面或许会记录保存。
碰碰运气吧。
赵奇见她从她带着浓浓的喜迎新春那味儿的手提袋中拿出一沓黄纸、一支极细的小楷毛笔和一个朱砂墨盒。
她把毛笔蘸满了朱砂，左手中翻动资料的动作不停，右手开始熟稔地在黄纸上快速地写下一行行工整的小楷。
“我马上找。”说着赵奇从公文包中取出平板，尝试寻找以前的存档，但是林林总总的资料实在太多，他一时间也是大海捞针似的盲找。
就在这时，走廊上竟也接连响起了灯泡爆裂的声响。
傅祈年眼皮一跳：“赵奇，快给周主任打个电话确认下他们的情况！”
赵奇知道情况不妙不敢耽误，连忙拿出手机，却见原本一直都保持在两三格信号的手机此刻已经一格信号不剩了，根本拨不出去。
傅祈年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信号也差得可怜，只剩一格还在时断时续。但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她把自己的手机交给赵奇，总要让他试试。
赵奇作为秘书，对周清来的电话号码早已烂熟于心，但一遍拨不通、两遍拨不通以后，也不由得开始担忧急躁了起来。
不大的外间沉寂如死水，房间的气息都是那道虚影在很久以前留下的，他不在这里，傅祈年暂时也感觉不到他在哪里。
然而他们这边越安静无事，很可能就预示着周清来他们那边的风险越大。
傅祈年这边写得七七八八，便对赵奇道：“麻烦你接着查资料，我来打电话。”
赵奇知道现在的时间容不得他们浪费，既然打不通，马上把手机还给了傅祈年。
傅祈年按下重播的时候并不指望能立刻接通，她右手书写的速度并不减慢多少，哪知手机响了几声以后，竟然接通了。
“周主任，你们那边一切都好吧。”
“祈年啊，我们这边没什么事，你们遇上什么事了吗？”
“我们在这边快要弄完了，楼梯间遇上的事我已经有眉目了，等我们把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就过去找你们。”傅祈年补充道，“你们在那边还是再小心一点，很快就……”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东西扑簌簌落地的声音。
傅祈年略略提声问：“周主任？”
没有回音。
“周主任你们怎么了？”
周清来那边终于有回音了，他的气息听起来有些凌乱，但还好不像受伤的样子：“我们这……”
手机响起了嘟嘟的忙音，已经断线了，最后一格信号没了。
傅祈年和赵奇对视一眼说道：“我们现在必须尽快。”
写到快要结束时，她手上的书写动作却顿住了：“找70年代……不，直接找1974到1976年之间的，任何涉及文献资料考据写作相关的，是集体访问或者考察的。”
赵奇闻言飞快地在平板电脑上翻动相关资料，不多时以后惊喜道：“有的，就有个是省里面作协来这里搞创作的，1975年。”
傅祈年落笔一顿，接口问：“他叫什么名字？”
“不是一个人，是一队人，其中有个在这儿出事了。照片下面有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但资料没说是哪一个出的事。”
傅祈年接过赵奇的平板，一眼就从一队人的合照中认出了那个清癯的虚影，然后按着照片下面标注的名字数过去——罗今屿。
她把名字补在纸上刚才留白的地方。赵奇看到傅祈年最后一笔落在黄纸上的那一刻，突然清晰地感到一阵阴冷的风从衣领钻进了脖子，哪怕他很清楚此刻四下门窗都是紧闭的。
傅祈年把朱砂墨盒和小楷毛笔收回手提袋，只留下一张写满了红字的黄纸在手中。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到房门前，用力向下转动门把手。
门能打开了。
两人不再耽搁，立刻离开了房间向会议室的方向过去。走廊上的灯全灭了，傅祈年和赵奇用手机后置灯小心探索着，尽可能快地赶过去。
会议室的门也一样关着。
这次哪怕她一手拿着写满朱砂红字的黄纸，也没法再能用钥匙打开这扇门了，门对面似乎有一股力量生生地堵着，看来这个虚影的原身确实在这里了。
这一整天不是开门就是开锁，傅祈年觉得她这回怕不是接了个密室逃脱的活。
生活不易，傅祈年伸手按了按眉间，然后从包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黄纸最下方的一角，赤手捏着上面的一角。
随着这张纸开始燃烧，赵奇下意识想提醒她注意安全，但他很快意识到，火焰在这张仅仅和标准A5纸尺寸差不了多少的黄纸上燃烧得近乎反常的缓慢和微弱。
但无论如何，随着这张黄纸的燃烧，门终于有了略微松动的迹象。
傅祈年全神贯注地感知着手上黄纸燃烧的状态，火焰稍有起势，她当机立断抓住机会，右手猛然加力，强行半开半撞地弄开了这扇门。
两个人进了门，恰好看见档案室的门也被弄开了，不光开了还好像是弄坏了，零丁地挂着，想来周清来和林献攸也曾试过暴力破门，而且看起来还用劲用过了。
对比之下，傅祈年顿觉自己是个温柔的技术型人才。
周清来手上抱着两个盒子，一个就是那个装着帛书的扁匣子，另一个傅祈年还没见过。
他们后面，那个清癯的身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过，老式的藏青色中山装，脸色苍白中带着死气沉沉的青灰色，方方正正的黑框眼镜压在他单薄的鼻梁上，眼镜后面是一双几乎看不见眼白的黑沉如洞的眼睛。
从其他人的脸色中，傅祈年知道他已经在人前现身了。
他黑洞洞的眼睛落在周清来手中的匣子上，但不知道是忌惮什么，依然在观望没有动手。
下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傅祈年手中燃烧的黄纸，火舌沿着朱砂字慢慢蚕食着整张纸，一步步地靠近着他的名字。
这一幕终于刺激到了罗今屿的残魂，他失去了最后的顾忌，发疯似的向周清来冲过去。他似乎保留了相当的灵智，有意识地选择了先撞飞周清来手中的另一个盒子。
林献攸似乎对此有所预判，加之出手快得惊人，竟然在这时接住了那个盒子。但他并没有刻意护住盒子，而是在下一刻直接打开了它，从中取出了一块被素绢包裹的殊无纹饰的长方体乌木块，空气中顿时漾出幽幽淡淡的清雅香气。
这是古时价值比金的小叶紫檀。
也许是能辟邪驱鬼的小叶紫檀的震慑，罗今屿的行动迟缓了下来，傅祈年手中的黄纸燃烧速度却稍稍见快了。
此时火舌已经将将吞没了小一半黄纸，更奇异的是，焚烧成灰的那半张黄纸完全没有破损掉落，灰烬保持着完整的形状，一半黄、一半灰，傅祈年就这么提着这张黄纸的一角，一步一步走近那个虚影。
“你要离开了，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虚影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喑哑嘶吼，周遭所有的玻璃，不管是窗户还是书橱上的，突然一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所有人都不自觉偏头并下意识挡了一下眼睛。
黄纸燃烧的火势顿时弱得只剩一点火星，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罗今屿抓住这个时机，企图一把抢过周清来手中装着帛书的匣子，傅祈年的声音却再次在他身后清冷如碎冰地响起：“你当年就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他的动作一僵，匣子应声落地，帛书也从其中摔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你所要的应该是安息，而不是力量。不要为别人作嫁衣裳。”
他的胸腔发出痛苦的骨骼摩擦的声响。
“回你该去的地方，罗今屿！”
原本已经式微的火焰随着傅祈年掷地有声的呼喝音再次熊熊燃起，灼热的温度开始以不可挡的气势向上大块地吞没着黄纸。
傅祈年这才舒了一口气，轻轻扬起烧得只剩她手指间最后一小块黄纸。黄纸并不即刻落地，而是在空中如深秋枯叶蝴蝶一样翩跹飞舞了一阵。随着最后一块黄纸被火焰吞没，这道虚影终于化作零星的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周清来和赵奇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惊在原地，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有人注意，被烧成灰烬的黄纸落地后仍保持着原来完整的一块，只是上面原本的朱砂字迹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傅祈年用朱砂和黄纸罗今屿的姓名和经历抄写下来，就相当于把他的魂灵复刻到黄纸上，随着黄纸燃烧殆尽，也就强行渡化了这个不肯离去的倔强灵体。
大多数魂灵并没有这么难缠，她本人也不太爱用这样粗暴的手段。不过罗今屿是个例外，一个受操纵被禁锢的傀儡罢了，强行渡化对他而言甚至都可能是种解脱。
周清来终于不再否认手中帛书的棘手程度，他看了看林献攸终于让步：“我没有处理它的权力，但是我回去以后会立刻出面和省博那边沟通，我会尽力。”
林献攸的脸上不见多少轻松的神色，但还是礼节性地点头回应。
赵奇以为一切在这里算是圆满落幕了，脸上换上了松快的神情，并且想顺手把刚刚散落一地的东西整理好。就在他要去捡起掉在地上的帛书和匣子的时候，忽然会议室窗户的玻璃上飞快地闪过一个黑影。
傅祈年沉声：“小心！”
所有人松下的神经因为她的这句话再次绷了起来。
但四周依旧安静得没有一丝异动，一秒、两秒、三秒……
那黑影再次现身却是在会议室书橱的玻璃中，这一次它没有再故弄玄虚，而是直直地向赵奇扑过去。
赵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有些怔忪，反而是林献攸眼疾手快，抢在黑影到来的前一瞬啪的一声合上了帛书的匣子。
那个黑影的大致身形终于显露了出来，毛茸茸的黑不溜秋。傅祈年发现有些异兽之所以一开始看起来黑乎乎的，可能是因为它本来就黑乎乎的。
小叶紫檀镇纸的震慑效果对这个异兽看起来就不怎么管用了，众人对此都有所察觉，于是本能地抓起自己手边重要的东西就准备夺门而逃。
一群人中，赵奇离门口最近，他一把拉开门守在门口，招呼着其他人赶紧过来。
就在这时，异兽突然再次向拿着匣子的赵奇那个方向扑过去，傅祈年离赵奇最近，这时顾不上别的，只能顺势一下先把赵奇推到门外的走廊上。
傅祈年也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堵在门口绝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于是不敢耽误也要立刻跑出去。
但她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跨出去，无意中抬眼看了一眼走廊，却直惊得心底一凉。
赵奇不见了。
走廊上虽然暗沉沉的几乎没什么光亮，但过分的安静而空荡，明显空无一人。而当她试图定神再去看的时候，周清来和林献攸也已经赶到了门口。
两人看到傅祈年在门口止步不前，也不是没想到这扇门外面可能有问题。但是眼看着异兽再次扑了过来，他们三个也没得选择，只能先跑出去再说了。
就在傅祈年即将跑出去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窗外舞动的槐树枝杈，心里一闪而逝某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朱砂黄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