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光》哈沐沐

6、第 6 章

　　吃了饭，还没来得及收拾碗筷。就听院外有人喊：“阿缘，阿缘……”
　　“是陈安哥。”沈缘放下手里的碗筷。
　　“去开门，阿缘。”听到爷爷的话，沈缘起身“陈安哥，等一下，我给你开门。”
　　开了院门，陈安穿着干净衣服站在台阶下，见她出来笑了笑，沈缘正奇怪，陈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抬头笑着说：“不记得了，今天是周二。我要去市集，过来问你要不要去，要去我带你。”
　　沈缘拍了拍脑袋，“是啊，今儿市集天，我给忘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顿了顿，“陈安哥，你先进来吧，吃饭了没？”
　　“饭早吃了，我就不进去了，赶着呢，哎，要不要去，或者我帮你带？”陈安又问。
　　“我和爷爷都没有什么要买的，前个日子才去过的。今天就不去了。陈安哥你注意安全。”
　　陈安有些失望，但很快释然。目光随意略过院子里，没看到什么。笑着摆手说：“那好，……那我走了。”说完挥挥手，大踏步走了。
　　“好……”
　　日光映照着院门，沈缘觉得有些刺眼，眼睛眯了眯，望着陈安的身影没入拐角，回身，关上了院门。
　　“怎么不叫陈安进来？”隔着点距离，就听到爷爷的问话。
　　“他赶着呢!刚刚就过来问我要不要去集市或者他帮我们带东西，我说没有，他就走了。”
　　沈缘说完，已到了桌前。
　　“嗯。”沈缘看爷爷只嗯了一声，无意多说，也就没说话。上手收碗筷，陈巳时垂眸，一双胖胖的，短短的手正麻利地收着他面前的碗，他眼里有些惊讶，不过瞬间，又恢复平静。
　　眼神不经意地在她身上绕了两圈。
　　沈缘个子不高，虽然已经19岁了，但是在体检中身高测量也不过1·58米。
　　她身形纤瘦，比例匀称，算不上多好看，但五官端正，清秀。
　　不过她的手，这是她很苦恼的地方。每个人看到她的手都会惊讶，任谁也想不到瘦瘦的她竟然有一双胖胖的手。她也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在生活中当然很在意，偶尔看到别个女孩子漂亮的手，还会自卑。
　　沈缘没察觉陈巳时的目光，收了碗就进房了。
　　陈巳时坐的地方有些凹凸不平，他挪了挪凳子，双腿微拢，两手克制地放在膝盖上。轻轻咳了一声，才说道：“我可不可以租你们的房子，价钱随意？”
　　沈缘的爷爷叫沈昌，此时听到他的话，抬起头，目光如炬，看着陈巳时，好一会，才缓缓问道：“你想要租多久？”
　　“2个月，……我不会影响到你们的生活。”不会带来麻烦。
　　“为什么要在这租房子？”
　　“这里离镇上远。”
　　“你是干什么的？”
　　“……”风轻轻经过，带落几朵槐花。
　　——
　　沈缘看着背了大背柴的陈巳时，脑子里已经不知道冒了多少个泡泡。
　　走了半截路，她开始没话找话“那个，你累吗？”
　　“……”
　　“要不要休息？”
　　他依旧沉默。
　　沈缘：“……”翻了个白眼。
　　自从爷爷同意他可以在这两个月后，这几天，他把她们家里所有的活都包了。他固执，她无法。
　　说不行，不需要，他不搭话，静静看着你，执拗的眼神，沈缘败了。
　　跟他说话，就像这样，不爱搭理，10句话搭你一句，就算好的了，沈缘感觉要崩溃。
　　这到底哪里来的奇人？
　　“你是哪里人？”沈缘决定锲而不舍。
　　沉默。
　　“你来这里干什么？”沈缘觉得她应该了解一下要长期住她家里的人。
　　还是沉默。
　　“你为什么不理我？”沈缘再接再厉。
　　依旧沉默。
　　……
　　陈巳时在这几天已经充分认识到这人的聒噪，竟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是真的不想理她。
　　可是她还无止境了!
　　沈缘看着突然转身的人，吓了一跳。
　　“你干嘛突然转过来？”语气颇有些凶恶。
　　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怕他了。
　　陈巳时看着她，眼睛黑黝黝的，幽静的目光，深远得无边无际。
　　沈缘觉得他的眼睛会把人吸进去。
　　“吵!”
　　“什么？”
　　“吵!”
　　“……”沈缘突然觉得自己的脾气太好了。
　　小声的“哼”了声，她低着头踢路上的小石子，本想踢到他身上的，想想又作罢。
　　路边的杂草茂盛，她伸手揪叶子，揪了丢，丢了继续揪……
　　陈巳时发现后面突然没了脚步声，停了脚步，微微偏头，只有风过树林的簌簌声。
　　他回头，根本没她的影，心一下提起来，多年的经历，让他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往最坏的方向想。
　　陈巳时把背上的一背柴一丢，那柴直直靠在土埂上。
　　过了拐，那人正蹲在路上边的灌木丛中，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陈巳时不由暗骂自己的草木皆兵。
　　过了会，不知道哪里的气突然冒出来，弄得他自己也莫名。
　　陈巳时皱眉，压下那股烦躁。
　　沈缘听到他的脚步声了，但也没抬头。
　　谁也没说话。
　　过了会，依旧安静，只有沈缘挖土的吭吭声。
　　沈缘用手扒去一些土，又用树枝一撬，那棵药草成功被连根拔起。
　　她顺势起身，看见陈巳时站在路中间不动，双手服帖地放在腿的两侧，风吹得衣服微微贴身，让他看起来更瘦。
　　脸么，依旧面无表情，但沈缘感觉他的脸好像绷紧了，反正没那么自然。
　　她后知后觉，这人不会是生气了吧？
　　她莫名有些忐忑“那个……，我看见这有棵草药，就想着挖回去，你走得有点快，我就没喊你。”
　　陈巳时像是勉强接受她的解释，也没说话，看她已经站好，回头就走，听她半天没动静，脚步越来越慢。
　　沈缘自知理亏，看他已经走了一截，赶忙小跑追上。
　　不过，本来就沉默的气氛，现在又添一份压抑。
　　不过几天，爷爷也真是放心他，让自己孙女跟他单独一起也丝毫未见担心。
　　她感觉自己的地位下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吃了晚饭，三人搬了板凳坐到
　　院子里的槐树下。
　　沈缘讲个不停，像个陀螺转似的，偶尔还不雅放肆地大笑。爷爷时不时插句话，温和地笑。
　　沈缘自己也觉得奇怪，在学校里她可是全部最安静的人了，要不是成绩在前列，恐怕没多少人会注意到她，可是在家里，她可算是个话佬，对着爷爷，整日说个不停。爷爷总说她不像个女孩子。
　　陈巳时现在对沈缘毫不顾忌的大笑已见怪不怪，他以为她是个安静易害羞的，结果……
　　这个小村子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干净，贫穷落后所遗留的质朴能让他忘记一切，看着眼前平和的老人和明媚的女孩，想起这几日安稳又充实的日子，他感觉他受到了比毒品还让人上瘾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