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光》哈沐沐

5、第 5 章

　　沈缘刚刚走近，就听到这喊得顺畅的“沈爷爷”，还没熟到这程度吧？
　　沈缘看向陈巳时，他坐着，她站在廊下，终于看清他的样子。
　　说不上好看，沈缘就觉得他凶。一脸伤，坐在那阴沉沉，一身气势唬人，沈缘觉得他不像军人，倒像书里说的那□□老大。
　　她不知道，他还真不是军人。
　　“阿缘，过来。”听到爷爷喊她，沈缘停住了视线，过去。
　　“先去睡觉吧，把凳子带进去。”爷爷指了指她的凳子。
　　沈缘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那处坐着的人，应声“好。”
　　看着沈缘进了屋，些许后，没了动静。
　　院子里，只剩竹片被弯折的窸窣声。
　　“今晚就在这歇着吧。”
　　“好，谢谢。”
　　——
　　准时的公鸡在黎明的到来时开始第一声鸣叫。
　　沈缘起床第一件事便是生火，他们这地方贫困，鲜少有人家用电烧饭或取暖。
　　太阳还未出来，空气中似乎透着一股凉意，袅袅青烟如害羞的女子袅袅娜娜的逐渐散开，直至消失。
　　沈缘折腾好火后，到院子里，刚才呛了口烟，感觉鼻子都有些犯冲。
　　院子里有一棵槐树，正好有爷爷的年纪，六、七月正是槐树的花期，大串大串的槐花紧挨着，穿着淡黄的裙子，散发着清香。沈缘深吸一口气，淡淡的的清香环绕。
　　屋门发出“硌喳”的声响，沈缘以为是爷爷起来了，回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后打了个旋。
　　陈巳时看着那受惊的目光一下弹开，想到自己脸上的伤，微微抿了抿唇。
　　沈缘没想到他会起那么早，沉默几秒，还是开口：“你要洗脸么？”说完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谁早上起床不洗脸，这不废话吗？
　　赶忙又说：“我的意思是我给你提热水壶来，盆在那。”说完手指向一旁屋檐下的拐角处。
　　陈巳时的目光顺着她手的指向去，那拐角放了个盆，旁边有石台，约一尺高，石台还凿了排水的小沟。连着的墙上有挂钩，几块毛巾正服帖地挂着。
　　“麻烦你。”陈巳时对她点头，又说：“谢谢。”
　　他这样郑重，沈缘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在村里，大家互相帮助是常事，谢谢显得疏远了，很少说。他这样，让她有些不习惯。
　　但是对他的不喜倒是消失不少。
　　太阳升起来，金黄的光落在院子里，沉默的槐花都增色不少。
　　沈缘见灶里的柴火少了，起身去报柴，发现小点的柴没了，只有大的，拿了斧子打算去劈。
　　爷爷已经起床，在门边坐着，陈巳时站在右侧，微微躬身，低着头，两人正在说话。沈缘看了一眼，倒有些好奇他们的谈话。
　　陈巳时正跟沈缘的爷爷说话，瞟眼看到那姑娘拿了把斧子，纤细的手腕还没斧把粗。
　　才劈了一快，手里的斧子便被人凭空拿去，沈缘才发现陈巳时站在背后，也不知道多久了。
　　沈缘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干嘛。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他抡起斧子，劈柴。
　　沈缘很想说不用，但看着他熟练又快速，很轻松的的样子，把话咽了下去。
　　说实话，她挺惊讶的。
　　他的气质告诉她，他应该是个五谷不分的人。
　　沈缘真没想到，他会干这活。
　　陈巳时很瘦，个子又高，让他看起来，嗯，有点弱不禁风，即使他看起来很凶。
　　他虽然满脸的伤，但是依旧看得出来他的皮肤很好，像大城市里来的。
　　谁知道，他不仅会，砍起柴来还很熟练，豪不含糊。
　　果然人不可貌相。
　　没几分钟，就把堆着的柴都劈了。其实不用劈那么多的。
　　不过，沈缘想想年迈的爷爷，算了，这也挺好，至少，有一段时间不用再劈柴了。
　　陈巳时劈完了柴，倒也没觉得累，比起以前做过的那些，这不过是个连底边都达不到的活。
　　陈巳时摸了摸手腕，放下斧子，主动问：“还有吗？拿来一次解决。”语气尚且温和，不过后一句有些命令的意味，他很快也意识到，顿了一秒，语气自然地接着问：“或者有其他需要做的吗？我可以帮忙。”
　　沈缘噢了一声，觉得他太客气了，摆了摆手，对他笑笑“没有了，你去坐着吧，你身上不是还有伤？”
　　“就当是感谢吧。”陈巳时坚持，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他从小便知道，要获得一样东西，就得用同等价值或更高价值的东西来换。
　　他们给予他的无论是微薄的善意也好，同情也好，还是有所目的接近也罢。虽然他现在相信不是后者的原因，但是还是要清晰明了地算清楚，不能有纠葛不清的人情存在。不然，对他们，对他都将是一种危险。
　　“真不用，而且也没什么要做的。也不用感谢，这点小事在这里真不算什么。”沈缘真觉得没什么可让他做的，再说他还是客人呢。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径直走了。
　　沈缘进了厨房，发现他也跟着进来了，她瞬间头大，这人!
　　厨房小，他个子高，因他的进来，沈缘感觉厨房逼仄迫人，亚历山大!
　　“你出去坐着吧，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做的。”见他没反应，沈缘：“……”
　　不得已“真的，我很确定，不需要帮忙。”
　　陈巳时不理会她，走到水池旁，拿起菜篮里的白菜就开始洗。高大的身影与低矮的水池台？
　　沈缘：……
　　明明气质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融入进来，矛盾的存在!
　　她推翻之前对他所有的认识和评价!
　　算了，不管他了。
　　不过，他给人的冲击力真大，还会洗菜，是不是还会做饭洗碗呢？
　　还有，沈缘盯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好看，手指又细又长，但又不失男人的硬朗，虽然有许多红紫的伤痕，但没破皮。
　　白菜在他手中上下颠簸，沈缘莫名感觉那白菜刺眼。
　　好吧，她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手控了，毋庸置疑。
　　因为陈巳时的帮忙，早饭很快就做好了。
　　沈缘看着正经吃饭的人，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好奇。
　　穿着军装，满身伤，会砍柴，会做饭……没错，她刚才在厨房确定了，他会做饭!那个茄子就是他炒的，刚才她尝了一口，很好吃!
　　感觉好难得，在村里，大家都习惯女人做饭，因为他们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所以没听说过有男人会做饭。
　　在县上读书，接触到的更没有，除了像他们这样贫穷村里的，那些富裕点的人家，连女孩子也不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