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光》哈沐沐

4、第 4 章

　　陈巳时感觉脑子钝钝的疼，想起刚刚醒来的黑暗中的那种让人心悸的沉闷感，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暗室。
　　看着眼前陌生的人，陈巳时身体微微绷紧，充满了警惕，不经意的打量了她一圈，衣服素朴老旧，年纪不大，看人时微有逃避，不擅长交际，学生？
　　又习惯性地快速扫视整个房间，土墙，土地板，低矮的木床，角落堆着一些杂物，都是农村里平时用的农具之类的……
　　陈巳时不由微微放松，眼神稍微柔和了一点。
　　沈缘看着眼前的人站着不动，不说话，又长的太高，感觉房间里充满了压抑感，让人想夺门而出，沈缘不由微微退了几步。
　　“阿缘，他醒了？”疑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看着爷爷近前，沈缘松了口气。
　　“嗯，爷爷，他，他醒了。”说完沈缘已看着爷爷进了房门。刚想伸手搀扶，爷爷已摆了摆手“不用。”
　　陈巳时看着进门的老人，手指微动，又突然反应过来，他的手？老人看着他的样子，微微笑了笑“你不用紧张，这里是弯沟村，我孙女今早上在地里发现了你。”
　　陈巳时明白，这是在向他解释这里是安全的，这个老人知道的东西超出他的身份。扯了下短了大半截的袖子，陈巳时看着老人的脸简短地说了句“谢谢”，话一开口，才发现声音粗哑，喉咙一阵干涩。
　　老人到不在乎他简短的谢谢，转头看向沈缘，“饿了，便出来吃点东西吧。阿缘，去端!”
　　沈缘看了陈巳时一眼，转身往厨房去了。心里有些不高兴，明明救了他，一句好的感谢没有，只有硬邦邦的两字，还那么凶。虽然他没像隔壁陈安他妈吼陈平那样吼她骂她，可她还是觉得他很凶。
　　陈巳时跟着老人出了房门，沈缘已经把饭端来了，也没看他们，把碗搁桌上就走到原先搬的凳子上坐下了，也没像以前招待客一样帮忙搬椅子。
　　陈巳时多看了她两眼，他对人的态度很敏感，这姑娘对他好像很不满。
　　夏夜，星辰满天，风过沁凉。陈巳时看着这简朴的小院，听着蛐蛐的鸣叫，只觉得安静，这种久违的安静，是漫到心里的安静，惹人沉迷。
　　院子里只有两个凳子，一个沈缘坐着，一个是刚才沈缘爷爷刚刚坐着织背篓的。陈巳时看着一碗一桌，平静地站在一米之外。
　　沈缘是故意的，就不想给他拿椅子，可没想到爷爷要把自己那椅子拿给那人。
　　沈缘蹭的站起来。
　　拦住爷爷的手“爷爷你坐着，凳子我去屋里给他搬。”把爷爷按着坐下，沈缘瞟了陈巳时一眼，对他更是不喜欢。
　　陈巳时望着这情景，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一勾。
　　沈缘总感觉刚才他好像笑了，也不确定。她没仔细看他的脸，事实上她直到现在也没看清他的脸，一是他太高，二是她不喜欢跟陌生人相处，总是感觉不自在。
　　夜晚9点钟时，陈巳时坐到了桌前。看着面前的白米饭加白菜，陈巳时终于感觉到了来自胃的反应：饿。
　　以前也不是没有好几天不吃饭的事，可那会儿没人记得，也没人关心，所以饿不饿的感觉也没那么重要了。这会儿，有人对着他一个陌生人，即使他来历不清，可是依然给他治伤，留饭，这样小小的平常事，也许对于别人很平常，对于他来说却是异常珍贵。
　　陈巳时也不讲究什么形象礼仪，端起便吃。
　　沈缘去了趟屋里，出来时他一碗饭已经吃完，她微微惊讶，怎吃的这样快。
　　“阿缘，去给人再添一碗饭。”听到爷爷的话，沈缘只好上前去，发现他吃的很干净，感觉碗都不用怎么洗了。
　　陈巳时注视着眼前的人，踌躇一会儿，还是说了句：“饭很好吃。”停顿一下，又说了句：“谢谢。”
　　沈缘倒惊讶了下，没想到他竟还会夸奖饭菜，本以为说谢谢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她拿起碗，脚步还未迈开，就又听他说：“我已经吃饱了，不用再添了，谢谢”。
　　沈缘倒没跟他客气，他说不要，她就没添。
　　陈巳时其实并没有吃饱，算上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真正地吃上一顿饭了，这几天，为了甩脱那些人的追捕，哪里偏僻他就往哪里跑，条件允许还能吃个包子，但大多时候他都是往里山上跑，山上环境艰苦，他懂得不多，找到能吃的东西寥寥无几。
　　陈巳时坐在凳子上，腰板挺直，眼神深沉，加上脸上有许多细碎的伤口，还面无表情，在微弱的灯光下，真真是显得一脸凶相。
　　他眼睛落在老人正在织背篓的身影上，他年纪大了，躬着背，一双干瘦的手，动作却熟练快速，一会就能把背篓的边织一个来回。
　　他声音缓和还带着刚刚醒来的嘶哑“我叫陈巳时，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您？”
　　陈巳时看着老人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注视着他“我姓沈。”他的眼神锐利，好似洞察一切，陈巳时微微皱眉，有些反感这样的眼神，先移开了与他对视的眼神。
　　老人停顿几秒，突然爽朗一笑“我今年70多了，你要不介意就喊一声沈爷爷吧。”眼神又变得温和慈祥。
　　陈巳时一楞，很快又反应过来，顺着意喊了声：“沈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