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看向我》瓜不咸

4、道谢

　　翘首以盼中，周五很快就到了。
　　甩掉沉重的书包，袁曲背着一背包的零食骑去学校。临到门口，她还在担心有没有记错日子。

　　教室里不同以往早自习，一片欢闹的气氛，交谈声叠在一起，闹哄哄的。
　　袁曲一进教室，田意就凑了过来。
　　“阿曲，过会儿一起坐啊。”
　　“那汪晴怎么办？”
　　被点到名的汪晴摆手说：“没事，我找别人一起就好了。”
　　田意立刻夸张地抱着她说：“你太好了，过会儿给你吃好吃的！”
　　“才不要呢，”汪晴推开她，“我自己又不是没有。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变胖了？”
　　“啊！”田意惊呼一声，转头问袁曲：“我胖了？”
　　袁曲憋着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脸好像是圆了一点。”
　　“完了完了，”田意哭丧着张脸，“要是被我妈看出来，她又要逼着我去游泳了。”
　　袁曲顿时大笑道：“快把零食都装我包里来。”
　　汪晴也被逗笑了，捏了把田意脸上的肉说：“很软哦。”
　　“你们都欺负我。”田意“哼”了声，跑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大家都注意到进了教室的班主任，赶紧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下去。
　　“离出发还有段时间，都高二下学期了，也不知道看看书，复习复习，考试都考得很好了吗？！”
　　底下的学生噤了声，乖乖地拿出书本来。班主任满意地转了两圈，踱着步子又出去了。
　　安安分分看了会儿书，没多久他们的心思又被外面大客车的发动机声吸引了去，窃窃私语声跟着冒了出来。
　　七点三刻时，班主任进教室讲了些安全须知。
　　“下午两点半在门口集合，注意好时间，不要迟到。看管好自己的钱包和手机，不要被偷了。尽量不要单独行动，身体不舒服及时来找我，我会和其他老师一起待在大门口。明白了吗？”
　　“明白了！”同学们底气十足地回道。
　　“行了，跟我去校门口排队吧。”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同学们纷纷背上书包涌出教室前后门。讲台上的班主任摇了摇头，不过脸上也挂着笑。

　　其他班的也都出来了，走廊里挤满了人，袁曲和田意几个不紧不慢地待在后面说笑。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她们才下到楼底下，站进自己班的队伍里。
　　袁曲个儿高，排在后面，跟田意分开后依旧和汪晴聊得开心，一直等到班主任让他们安静，带队等着上车。
　　陆续有班级离开，校门口的广场上逐渐空了出来。袁曲是一班，这回从后往前走，便是最后一个。
　　等上了车，袁曲扶着门口的把手，往车厢里一探头，便见田意坐在前排朝她招手。
　　她正要过去，余光扫到车窗外面，不少学生乱糟糟的，三三两两混在一块儿等着上车。她的小邻居行单只影，立在最外面。
　　这时，身后的班主任开口道：“后面几个男生等一下，这车只有三十五个座位，你们去和其他班级的拼一下。”
　　被拦下的几个男生抱怨起来，拖着腔调，但也没说什么。其中有个不想去，便说：“怎么这样啊老师。有没有人能跟我换一下啊？”
　　“我！”袁曲当即举了手，“老师我想跟他换。”
　　“袁曲？！”田意惊愕地站了起来。
　　“过会儿跟你解释。”袁曲把身后的汪晴往她身边座位上一塞，跳下车站到了班主任跟前。
　　班主任也有些觉得奇怪，“你确定？”
　　“嗯！”袁曲用力点头。
　　想留下的那男生高兴地说：“谢谢啊。”
　　袁曲对他笑了下，指着车头后面问班主任：“老师，是那里吧？我先过去吗？”
　　“行，你们跟着杨老师走吧，过会儿公园门口集合。”班主任说。
　　袁曲乖乖跟着杨老师，到了那群学生中间才往小邻居身边挪了挪。
　　她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兴许是发现了她的靠近，方直抬了下头，又低回去，身体稍微侧过去了点。
　　对于方直这样的反应，袁曲虽然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不免依旧感到些许尴尬和不知所措。幸好大客车来了，老师催着他们上车去。

　　性子急或是离车门近的学生挤上了车，袁曲跟在方直后面，在队伍最外侧等着，上车时前面的座位已经被坐满了。
　　女生喜欢在前面，男生喜欢往后挤，方直挑了一个中间靠后的位置，和前面坐上的位子还空了一排。
　　见她坐在窗边，袁曲弯下腰问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方直闻声往里靠了靠，贴着车厢，抱着书包的手捏得更紧。袁曲把她抗拒的姿态看在眼里，但她既然没出声，她就当她没有拒绝，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靠着走廊方向的扶手，袁曲小半个身子探出去，两人之间的距离空得更开。气氛好尴尬，她想了好一会儿是不是该说些什么，从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过去，问道：“吃吗？”
　　方直看向她，摇了摇头，又别开了视线。
　　袁曲咽了咽有点干的喉咙，剥开糖纸塞进了自己嘴里。甜甜的苹果味在嘴里散开，她寻思着：她这糖多好吃啊。
　　没过多久，车子震了震，跟上了前面一辆辆排队驶上马路的大客车。
　　同学的交谈声混着脚底下发动机的声音，在车厢的罐头里晃荡，晃得袁曲心烦。时不时转动一下脑袋，旁边这人永远在看窗外，抱着书包的防备姿态一丝都没动过。

　　这次春游的目的地是隔壁市一座游乐园，有点名气，起码不是之前去的那种低龄游乐场。
　　数十辆大客车浩浩荡荡地进发，袁曲叼着棒棒糖，时间久了就觉得无趣，到游乐园时已经吃了三根，没有和旁边的方直说上一句话。
　　下车的时候老师把他们领走，回各自的班里去。一堆堆人挤在一起，把班主任围在中间，听他讲最后的注意事项，心则已经飞进了游乐园大门里。
　　袁曲站在人群外围，有些心不在焉，跟着队伍进门检票。
　　等人散了，田意上来兴师问罪。她想敷衍过去，于是被迫答应了一系列要求，才算是拉上了田意问个不停的嘴。
　　跳楼机、过山车，大摆锤。袁曲从座位上下来的时候惊魂未定，看了眼身边依旧兴致勃勃，正研究下一个项目去哪儿的田意，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坦白从宽算了。
　　“阿曲你没事吧？”田意的问候浮于表面，下一秒便把地图伸到了面前，“我们去海盗船怎么样？看你这吓的，正好能缓缓。”
　　袁曲朝天翻了个白眼。快来人收了这妖怪吧，她要撑不住了！
　　余光瞥见一个人站在树下的汪晴，她顿时大喜过望，把还在叭叭的田意拉了过去。
　　“一个人啊？”袁曲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没有，在等人呢。”汪晴指了指不远处的厕所，报了个同学的名字，“天好热，在这儿站会儿。”
　　袁曲转头对田意说：“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儿，要不然你跟汪晴她们先玩会儿吧？”
　　这边汪晴点了点头，表示可以，那边田意撅起嘴，问道：“你在这儿能有什么事儿？我陪你去啊。”
　　“不不不，”袁曲不光摆手，还一个劲儿地摇头，“刚才好像看见熟人了，我去找找，这大热天的我自己去就行了。”
　　见田意还是不想放过自己的样子，袁曲撒腿就跑，边跑边回头喊：“很快的，过会儿就回来！”

　　一溜烟跑出去好远，袁曲扶着树干喘着气。之前那些个游乐项目把她嗓子给喊疼了，还没缓过劲儿呢。
　　她喝完剩下半瓶饮料，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似乎是离出入口不远的地方。她想起刚进来的时候见到了卖小吃的地方，便循着记忆去找，不多时就到了地方。
　　买了两根烤肠和一瓶快乐水，袁曲插上耳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无精打采地看着路过的一个个游客。其中不乏有面熟的同学。
　　吃饱喝足，袁曲打开锁屏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生怕田意她们也来找吃的，她便背上书包，去找个阴凉隐蔽的地方坐坐，好巧不巧地又发现了小邻居的身影。
　　袁曲远远地就看到了坐在角落树下的方直。明明没有特别熟，但那个低着头的小小的人，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嘿！”她打了声招呼，上去就往方直旁边一坐，“你怎么在这儿，不去玩吗？”
　　方直很给面子地抬了下头，朝着另一边挪了挪，跟她空开些距离。
　　或许是次数多了，习惯了，以前那种难堪的感觉也少了很多。袁曲大大方方地从包里掏出一包妙脆角，递过去时见方直摇头，便自己吃了起来。
　　两人坐在板凳上，一个一动不动，一个晃着腿，嘴里的零食咬得“咔嚓咔嚓”响。
　　“上次……”袁曲手里的妙脆角快见底的时候，方直忽然开口了，“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一声道谢把袁曲手里的妙脆角吓回包装袋里。她不知道在手忙脚乱些什么，终于安分坐好后规规矩矩地回了声：“不客气。”
　　“还有书包的事情……”
　　“没事，就是顺手而已。”
　　说完，袁曲等了会儿，见方直不说话了，心底还略微松了口气，又有一丝丝的欣喜。
　　她直觉方直不像那些人传得那样，起码她见到的方直不是那样的。
　　搭上了话，袁曲心情雀跃，就像是努力了很久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顺带着自然而然地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近了很多。
　　附近不远就是个鬼屋，她想一出是一出，拉着方直垂在身侧的手腕就跑。
　　“走啊，一起去鬼屋玩玩。一直坐着多无聊，陪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