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北极星男朋友》青城南望

5、16岁，希望神明不要觉得我太贪心

　　学校后面有条小吃街，烧烤、炸串、火锅、米线什么的应有尽有，除了附近的居民，明德一中的学生们也是这里的消费主力军。
　　四个人偷摸着从教室溜了出去，穿过操场，出了后门转个弯就看到了烧烤摊。
　　“噼里啪啦”的炭烤声伴着“滋滋”肉香飘来，让人食指大动。
　　昏暗的灯光下，郝嘉明已经坐在哪儿了，按着手机，不知在给谁发信息。
　　“嘉明，”齐西月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郝嘉明身边。
　　“来啦？”郝嘉明抬头看着齐西月笑了笑，顺势收了手机。
　　“今天真是林飞请客？”齐西月撇嘴，不愿相信。
　　“你是有多看不起你飞哥？”林飞冷哼，迈着长腿坐在郝嘉明另一边，不忘回头招呼身后两个人，“这是实验班的郝嘉明，我发小，自己人，你俩随便坐。”

　　季年第一次见到郝嘉明，就是这天晚上。
　　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皮肤白皙、五官清秀、俊逸的少年，在抬头的一瞬间，让季年撞进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分不清到底是哪里闪着星光。

　　“季年，季年？”齐西月连叫了两声，才让某人在怔愣中找回意识，慌乱地抬头，“啊”了一声。
　　齐西月拍拍身边的凳子，弯了眼睛，不着痕迹的轻声说，“坐到我身边来。”
　　陆超挨着季年，往林飞那边挤了挤，“飞哥，让着我点，这边一会上菜呢，别碰着人家小姑娘。”
　　“嗯，”林飞用膝盖碰了碰郝嘉明，“点了吗？”
　　“不知道你们几个人来，再加点吧。”郝嘉明伸手捞了菜单递给季年，示意她点自己喜欢吃的。
　　季年脸颊微红，伸手把一缕碎发塞在耳后，又把菜单往男生的方向推了推，“我都行，不挑食，没忌口，能吃辣，你们点什么都行。”
　　林飞挠了挠脸颊，看了眼齐西月，就对陆超抬了抬下巴，“你点吧。”
　　陆超开朗，自来熟，也不扭捏，搓了搓手拿过菜单，“那我不客气啦，再来个烤茄子、翅中、羊肉串、五花肉、烤虾……”
　　郝嘉明娴熟的给齐西月把筷子、碗碟烫了一遍，筷子从碗里拿出来时，余光扫过一旁有些拘谨的季年，伸手准备把季年的一起烫了。
　　季年紧张的连忙竖起掌心往外一推，抢过水壶，十分客气的说，“谢谢，我来我来，我自己来。”
　　这操作看的郝佳明一个忍俊不禁，也没坚持，继续给齐西月整理餐具。
　　“那个，我弱弱问一句，”季年咽了咽口水，小心的看了眼齐西月，“你们是一对吗？”
　　“谁？”齐西月睁大眼睛，不解的问。
　　“那个……”季年嗫嚅。
　　“你说她跟郝嘉明？”林飞抬眼，单手撕餐具的手顿了顿。
　　“咳咳，咳咳！”齐西月一口水呛在喉咙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
　　“不是的，”郝嘉明伸手拍了拍齐西月后背，“我们也是发小。”
　　“啊？你们仨只是发小？”季年瞪大眼睛，看着郝嘉明帮齐西月顺气动作亲密，动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准确的说是我俩发小，”林飞拿出筷子指了指身边的郝嘉明，然后放在热水里搅拌，“他俩也是发小，小时候齐西月老不要脸的跟着我们，初中又在一个班，四舍五入就都发小了。”
　　“哼，”齐西月冷哼，“也不知道是什么孽缘，昨天抢我面包，害我早饭都没吃，今早弄丢我修正带，倒八辈子霉。”
　　林飞讪讪。
　　“得！反正都是一起长大，还都长的这么好看，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妥妥大女主、青梅竹马、金童玉女的剧情！”季年托腮，实名羡慕。
　　“长得好看我认了，不过她大女主？”林飞嫌弃，“你是没见过她小时候刁蛮任性，不讲理的样子，连狗都嫌！”
　　“我狗都嫌？你就是那狗！我看你就是颗酸枣，也不那什么照照自己，怎么配得上好嘉明这样的竹马？”齐西月不甘示弱。
　　“你俩吵吵，别带上我啊。”郝嘉明伸手掏了掏耳朵
　　“那个……原来是男男……”季年也是一千个没想到。
　　“滚！”林飞差点掀桌子。

　　“……最后，再来俩生蚝！”陆超龙飞凤舞的写完最后一笔，“老板加菜！”
　　“你这饭蹭的豪爽啊，要不一会也把单买了？”林飞起身，拎着菜单又看了两眼，往门口的烤架走去，“老板，再来俩串玉米、蘑菇、五串牛肉，上面没有，懒得写了，你加吧。”
　　“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同桌，季年，”齐西月拿起筷子，敲了敲面前的碗碟，“这是郝嘉明，现在在实验班，就是中考市第二那个。”
　　话音刚落，季年就没没声了，长着嘴巴，呆了呆。
　　再看陆超，咧着嘴只能用谄媚来形容了，见他添了添嘴唇，伸出在衣服上蹭了又蹭的双手，“久仰久仰，久闻大神名讳，终得一见，荣幸之至！”
　　“扑哧，”齐西月手中敲碗的节奏都错了个节拍，“你以前不也是一中的么，夸张了吧！”
　　“大神太低调了，一直都是传说，这听说的跟见到的能一样吗？”陆超理由充分。
　　“我说呢，我说你咋发光，原来是大神，恕我有眼不识泰山。”季年端起水杯，对着郝嘉明装模作样的敬了敬，然后仰头一饮而尽，看的齐西月一愣一愣的。
　　“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致于吗，他没长两个鼻子，三个眼睛。”林飞回来正好看了出热闹。
　　“你是从小被打击惯了，”陆超看林飞不屑一顾的样子，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算了，你是不能理解我们这种心情的。”
　　林飞把气水开开放在桌子上，抬手弹了下陆超的脑门，“说谁被打击惯了？”抬头看到齐西月还在百无聊赖的敲着碗碟，“敲碗要饭，哪天当乞丐别来找我。”
　　齐西月捏着筷子翻白眼，“放心，饿死也不来找你。”
　　五人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的等来端上桌的烤串。

　　“对了，是什么让你这个学霸逃了晚自习跟我们这些学渣一起来撸串？”季年吹了吹热气，咬了口肉，“今天咱们蹭的这是什么饭，总不会你们单纯是晚自习上饿了吧。”
　　郝嘉明抬眸，看了眼认真吃烤玉米粒的齐西月，温和的笑了笑，“西月生日。”
　　“什么？”
　　“啊？”
　　陆超和季年一起抬头，嚼着肉串口齿不清道，“齐西月，这么大的事都瞒着兄弟，太不够意思了吧。”
　　“就是，咱们还同桌呢。”季年嘟嘴，附和着。
　　“什么时候跟你是兄弟了，够什么意思？”林飞拆台，“那丫估计自己都不记得今天啥日子。”
　　齐西月嚼了嚼嘴里的玉米，慢条斯理的咽下去，“嗯，不说还真忘了。”
　　“不过，有这么两个帅哥记着，给你过生日，是不是挺惊喜。”季年耸起肩膀碰了碰齐西月。
　　齐西月呵呵直乐，又塞了块牛肉在嘴里，“要说实话吗？”
　　“那当然。”
　　“惊喜好像也没多惊喜。”
　　“你不惊喜？”季年意外，睁大眼睛，酸溜溜的来句，“美人就是不食人间烟火。”
　　“就是，这还不惊喜？逃了晚自习给你过生日，放我这怎么也算件大事了。”陆超跟着撇嘴。
　　“放你这顶多算逃课蹭了顿烧烤。”林飞无语。
　　郝嘉明咽下嘴里的肉串，淡淡的开口，“我们每年都一起过生日，也就吃吃饭什么的，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嗯，如果哪次没准备，我可能会比较意外，”齐西月看了看季年真诚的说，“不过，逃了晚自习也要给我仪式感，我还是很惊喜的，谢啦。”
　　林飞难得没怼齐西月矫情，举起汽水，眨了下漂亮的星星眼，“难得一聚，兄弟们走一个！”
　　“对！走一个，西月生日快乐！”季年跟着举起汽水。
　　“生日快乐！”
　　“谢谢大家，今天我很开心。”齐西月软糯的声音混了些鼻音。
　　“虽然我们都是真心的，你也别感动到哭鼻子啊。”林飞调侃。
　　“林飞，我没有！”
　　“没有，你没有，啊！你咋还打人！”
　　“哈哈哈！”
　　“还别说，这家烧烤挺好吃啊！”
　　“你是托我的福。”
　　“是，是，飞哥……”

　　人生总是觉得来日方长，可到头来，无话不说的朋友能聚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太少。
　　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一定要对自己说：少年们，请珍惜当下。

　　一顿饭结束的时候晚，自习也快下课了，几个人没回教室，直接去了车棚提车回家。
　　季年住城西，跟陆超正好顺路。
　　郝嘉明和林飞像往常一样，先送齐西月回家。
　　比平时早了些，路上没什么人，三人两车，也不着急，在路灯下慢慢的走。
　　路上聊了聊实验班，聊了聊没几天要开始的运动会，还聊了聊男生感兴趣的游戏，女生追的明星和新出的卡带。

　　快到齐西月家时，郝嘉明从口袋里掏出礼物递给齐西月，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包装精致。
　　“是什么？”齐西月接过礼物，掂了掂，稍重。
　　“腕表，没什么特别的。”郝嘉明单手插进口袋。
　　“我刚好想换一块呢，”齐西月打开盒盖，趁着月光，看到盒子里躺着块银白色的金属表，小巧的表盘边上嵌了四颗闪闪发光的小小钻石，配上银白的表带，优雅、轻盈，“我很喜欢，谢啦！”
　　林飞凑过来，看了眼手表挑眉，“还不错，跟你挺配，不枉这厮跑了半个市区找这块表。”
　　话音未落就结实的挨了郝嘉明一脚，揉着屁股骂娘。
　　“啊，半个市区？”齐西月惊诧，不由收紧拿着盒子的手。
　　郝嘉明一日既往的温柔，拍了拍齐西月脑袋，“别听他的，你喜欢就好。”
　　“谢谢，”齐西月又道了声谢，看向林飞，“你的礼物呢？”
　　“给，接住！”话音未落，一个抛物线就朝齐西月砸来。
　　齐西月堪堪接住一个小巧的黑色盒子，乍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是什么？”
　　“回家再看，”说完翻身上车，对着郝嘉明喊了句，“走了！”
　　郝嘉明跑了两步追上，跳上后座，对齐西月摇了摇手，“走了。”

　　“齐西月，祝你生日快乐！”
　　骑出一段距离的林飞忽然高声喊道，余音在巷子里环绕，还伴着郝嘉明响亮的口哨声。
　　齐西月心头荡起涟漪，久久未动，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打开家门，人未见声先到，“回来啦！”
　　“嗯。”
　　在玄关换鞋的齐西月抬头看到陈淑萍笑吟吟的走下楼梯。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16岁啦！”
　　陈淑萍径直走到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下午准备的蛋糕。
　　在小巧的蛋糕上插上蜡烛，推到刚在桌边坐下的齐西月面前。
　　“谢谢老妈。”
　　“许个愿吧。”
　　餐厅里的灯被关上了，烛光映出齐西月白皙虔诚的小脸，双手合十，认真许下16岁生日的愿望。
　　希望爸妈身体康健，
　　希望我们前程似锦，
　　希望我们的青春永不散场……

　　许完愿，厅里的灯光打开，齐西月小口小口的吃着蛋糕。
　　16岁，希望神明不要觉得我太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