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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脚踏五只船的第十七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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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安没有说话。
新然思考着说些什么才能缓解尴尬。
但是她下意识不愿意询问刚刚江眠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就像是乙女游戏吧,触及某个选项才能开启人物支线,倘若现在询问了,那么便开启虞安这个人物的支线了。
如果这个时候不去了解那些藏在他心底的虚妄错误,那么他们的关系就会仅此而已,无法前进一步……但真的有询问了解的必要吗?
她攥动了一下口袋里面的戒指,完完全全的她喜欢的风格,只有自己才能挑选出如此合自己心意的礼物。
新然抬了抬眼睛,最终还是开口询问:“刚刚,你哥哥为什么和顾云深在一起……”她没问完,但是仅仅开了个头就达到目的。
接下来,虞安会自己说的吧。
虞安走的很轻,像是猫,却距离“轻快”相差甚远,他有些奇异地看了新然一眼,这个眼神也距离“意外”相差甚远。
“啊,我哥哥啊。”虞安思考了一下,说:“我们好几年没见了,虽然我是他弟弟,但是云深和他更熟悉,可能因为他们一直在s市,我却去了国外的关系吧。”
“但好歹是哥哥嘛,这次回来,我爸就让他照顾我。”
“不过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虞安笑着说,还是那种声音,和缓,尾音上扬,带着充盈的笑意。他就像是那种普通的少年一样,轻飘飘地说:“毕竟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嘛。”
他凑近新然,新然闻到他身上一种香味,一种并不霸道的,温和略甜的木质香,可能是古龙水的味道,因为很淡。不太合适他,感觉他身上的应该更复杂一点。
但是上次见到他,他身上还不是这个味道,就和今天的穿搭风格一样,与平时变化迥异。
一般来讲,什么人才会如此频繁地进行风格的变化……不管怎么说——如果下次见到他,身上还是这个味道就好了。
新然抬了抬眼睛,正好撞进他眼底,他说:“我很高兴,你能问出这个问题。”
他的虹膜很黑,和瞳孔模糊了界限,黑漆漆的。
常常带着笑意,单靠眼神就可以劝服兔子撕咬猛兽,猛兽转而食素,靠着笑靥就能诱惑人心,使人全心意按照他的想法做事。
于是大部分人都会忽略那笑意之下不带声色的冷感。
那种眼神,像是她的行为超乎了他的预料,又像是完全被猜测了一般,他注视的不像的旁边的异性,也不像是心悦的人,而是另外没有生命的物体,或者说另外一个自己,这种眼神,和注视镜子也别无二致。
——“我们一定……。”“我非常感同身受。”“因为我喜欢,所以你喜欢。”
——他这么说。
原来在车上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虞安想在她身上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一种猜测朦朦胧胧浮上心头,她突然感到有些呼吸不上来,仿佛空气都失去了气体的性质,沉重粘稠起来难以被鼻腔吸入。心跳也越来越快,一声一声跳动的声音让她止不住下蹲的冲动。
“怎么了”虞安伸手扶了她一下,挽着她的时候给人一种十足的安全感,语气也有十足的关切,体贴到恶心的地步。
“没什么,刚刚突然不太舒服,现在好很多了。”
新然笑着说,她弯着眼睛,她知道自己弯眼睛笑的时候非常温柔讨人喜欢,顾子繁不止一次夸奖过。
“然后呢去哪里吃饭呢”新然询问。
他们走在路边,手牵着手,旁边便是喧嚣的车水马龙。
虽然有护栏,虞安还是走在了外侧,侧脸便被灯火镀染了轮廓。
“我毕竟是外地人,不太清楚这里什么好吃。你看看就好。”虞安这么说的时候就有种柔情蜜意的迁就。
新然手指点着自己的脸,走上了天桥:“那边走边看吧。”
“天桥上人很少嘛。”
“啊,因为下面就有红绿灯,所以大家都喜欢在下面走。”新然回答:“不过还是走天桥比较好,以前这里出过车祸。”
“是很大的事件吗?”他问,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笑,甚至不会兴起波澜,新然觉得他可能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就一小阵子闹了闹,主要因为当时我路过,正好看见了,所以记得清楚。”
虞安表情变了变,只有和她扯上关系,他就会变得热切许多。
“亲眼看见车祸了啊,很可怕吧。”他现在语气甚至可以称的上是怜惜。
“还好,当时和云深在一起,他捂住了我的眼睛。”
虞安停了脚步,手扶了下栏杆,顺势靠在上面。
“云深和他在一起吗”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就像是接下来的话会让他感到害羞一般。
“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我希望这次我会是你身边那个”
即使这样,又有种强烈的认真。
“……啊,不应该说‘再发生一次’这种话吧但是你懂我的心意就好。”
新然扭头看着他,现在有些晚风,吹着发梢,他身后是群生熙攘,万千华彩。
……那种时候。
“也不用等那种时候,你现在不就是我身边那个吗?”
虞安睁了睁眼睛,因为惊讶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反应过来之后就扬起了过于灿烂的笑脸弯眼睛:“你说的也……”
“等等、虞安,下面是不是有人摔倒了?”新然打断了他的话,靠近天桥的栅栏,眯着眼睛看下面确认情况。
“好像是个老人。”
“应该是,这里看不太清,突然昏倒了吧。”虞安扭头看了眼下面,就直起来身子,站到新然旁边:“虽然我刚刚那么说,但并没有真的要这种事情发生的意思。”
他拖长了尾音,有些懊丧般,看起来对自己言语差错的顾虑倒是大过了下面倒下的人的担忧。
下面是人群喧哗的声音,不过这一带一直都很吵,倒是现在才感觉到那份异样的噪杂。
“但是现在不是这个问题……总之,咱们下去帮忙吧,看起来情况不太好。”新然侧过身子,略过旁边的虞安,想要往下面走。
“诶”虞安扯了她袖子一下,力道很轻。
“你准备下去吗我的意思是,下面已经有很多人了呢,咱们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用吧”
“是啊,但——”新然皱了下眉头,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但,也许可以帮上忙呢。”
“但,是不是没有必要”
新然没有回答,低着头。
虞安盯了她两秒,便宽和地牵了唇角微笑:“我懂了。下去吧,咱们快一点。”他便撇过头去,松了手,别过她离开的时候给她塞了颗糖,然后小跑着下天台。
新然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来,好像不久以前也是,漂亮的穹顶下,他一个人走在前面,脚步轻快,习以为常。
新然握着糖跟了上去,她还以为虞安不会接受,她和他相悖的意见呢。
就像虞安说的,下来也没什么用,现在大多数人不过是凑热闹而已。
他甚至没有看老人的状况,只是站在外围,手插在口袋里面,扬着眉眼扫视了两秒,语气清淡地说:“看样子有人打了120了,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是这样。”新然站在外围,大概看了看说:“那走吧。”
虞安弯着眼睛看着她,听到她这么说之后轻巧地换了个话题:“啊,我想了下,如果不知道吃什么去我家吧,我做给你吃。”不是那种他习惯的循循善诱的语气,而是在很普通地征求她的意见。
他这么说,就像是他一直在全心全意思考她的事情一般。
“你会做饭?”
“会啊,我一直都是自己做的。”他说,表情没什么变化,平淡叙述了一个事实。
去他家里呀。
新然点点头:“好。”
虞安抿唇一笑,时间久了,人群也散开了些,可能因为心情好了,他离去前终于隔着松散的人群缝隙看了眼老人的面容。
本应该是松散的一眼,他却挤开人群冲到老人身边蹲下身子。
“……”
“啊。新然,你过来看一下。”虞安表情很奇怪,他长长呼出了口气:“不,不对。别过来了,我在这里看着,你快去回去找云深。他们应该还没离开。”
“为什么”
“这好像是云深的爷爷。”
新然听着愣怔了下,反应过来之后仓促地答应声,扭头跑回去。
人群因为这话有小小的喧哗,似乎意识到有人认识这个老人,新然扭头前看到的画面就是有些躁动的人群,
云深的爷爷。
是云深的爷爷吗
会这么巧吗
新然一路上磕磕绊绊撞到了不少人,但所幸他们原先走的路不远,到底还是到了。
咖啡店里面有着氤氲的咖啡香味,放着舒缓的轻音乐,突然,咔嚓一声,玻璃门推开了。
新然急切推开门,张望一圈,径直走到了他们的桌子前,桌子上是没有饮用多少的咖啡,一本合拢的世界短篇小说集,里面夹着书签。
和江眠相比,书摆放的位置更靠近顾云深,可是,顾云深不看小说吧。
新然来不及思考这些,手拍到他们桌子上,仓促地说:“云深,你爷爷在前面那个路口晕倒了。”
“啊、我爷爷”
“在前面路口看见了。”新然解释。
顾云深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跳,身子向后倾,睁大眼睛看着她,就像没反应过来情况。
比起爷爷在路口,更让顾云深在意的反而是为什么新然知道倒在路口的是他爷爷……明明……啊对,虞安在。
顾云深定了定心神,站起来,走前犹豫地看了江眠一眼。
“是你认识的人吗”奇异的纤细却不女气的声音,像是玉石碰撞刀剑敲击。冷冷清清,奇异矛盾,宛如让人沉醉的清酒,宛如让人清醒的冷泉。
江眠站起来抬着眸子打量着新然。
他是虞安的哥哥。
这对兄弟的声音都很有特色,偶尔电视上播出江眠父亲说话的片段,却是很平常的,领导人常见的那种声线。
遗传自母亲吗
“嗯我认识。”
“需要我帮助吗不管怎么说,倘若这位女士所言非虚,我们就不应该在这里了,云深。”
江眠转了视线开始向外面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对新然说:“请带路,如果情况很急还是快一点好。”
……
新然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如果默写喜欢自己的人的名字,整个晚自习都会被用掉。
所以,她高二,下定决心要在学校里面找个对象的时候,她翻出了一麻袋的情书,然后挨个翻。
“你好随便啊。”她的同桌笑了声,没看她,低着头把数学卷子换成英语语法填空。
“为什么要从这些人里面找呢?我的意思是,那个谁不是追你吗?”
“啊,那个谁。”新然想了想:“他不太行呢。”
顾云深啊。
他就像是那些校园小说或者是校园偶像剧里面的男主角的一样,帅气,温和,出类拔萃,会准备香肠喂流浪猫,高中的男生大多没大没小,他不一样。
是个很好的人。
所以不行。
同桌翘了翘眼角,在练习册上写上选项:“是吗?”同桌突然侧过头看向她。
“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啊,先别说了,快点写作业吧,我等着抄你的。”
“我作业已经写完了,你想看就看吧。”同桌搁下笔:“有什么可以和我说的,不高兴的事情之类的。”
“……真没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