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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 14 ...

  •   “从狗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江能沉声道。“从阿拉斯加犬的皮毛和犬齿开始……大块皮毛脱落,外套缺损,都是典型的反抗搏斗痕迹。”

      王嘉宜牙齿打颤:“那那那那和小助手有什什什么关系……”

      “但通过鲁米诺和紫外线来看,血液的擦拭和转移都没有。忘了吗,如果现实中真的有搏斗痕迹的话,血液肯定被糊得到处都是,犬只也会有人体组织残留吧。”江能听大屏幕刺耳的警示音心烦,干脆上前关掉屏幕开关——

      没有用!屏幕依旧在闪着雪花和斑点,弹窗还在穷追猛打,人类下达的直接指示被未知的意识无视了!

      “既然没有物质残留或有机物质提取,和阿拉斯加搏斗的就不可能是鬼影;忘记了吗?加上时间,第二天一早隔壁家的小助手开启自动清洗把现场弄得一塌糊涂,一般而言自动清洗都会在白天开启的——大清早的多扰民。”江能不以为意,伸出一只手绕到荧幕后头,硬生生把固定死在墙内连着火线的主电源插头拔了下来。

      陈楚恒眨眨眼,把视线移到地上。确实,血迹稀稀落落地滴了好几摊,还有的被他们踩得到处都是。

      荧幕闪烁一下,心不甘情不愿熄火了。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腿一软差点给江能跪下来……他们都看傻了,在群魔乱舞里理智值狂跌失去思考能力,江能反倒率先迈出反抗的第一步,简单粗暴,非常有效。

      江能轻描淡写把插头一扔,又挨个把洗衣机洗碗机热水器花洒全部用物理方式一一暴力中止,继续解说:“排除人类的选项外,综合其他因素,唯一有作案能力的就是大型辅助机械。——既然隔壁的家居电器是帮凶,想必控制你家的也不算难。”

      陈楚恒还没从成群家电猖狂的乱跳乱蹦中回过神,王嘉宜思绪完全被江能带着跑,不由追问:“那鬼影怎么解释?凶手行凶前被害人已经死亡,鬼影来分尸岂不是多此一举?”

      家用电器的骚动终于让江能也烦躁起来。江能没再徒手摘插头,到总闸开关附近一扳磁通电路开关——

      光线依次熄灭,整间公寓都安静下来了。他们在寂静黑暗的公寓里站直。

      客厅阳台的窗帘都没拉,江能扭过头看着他们;一片荧光的夜晚,千家万户窗口的灯光在朦胧中不算清晰,正脸迎着风和霓虹灯光线,发光二极管匾牌在江能的脸上一半蓝色一半红,富有层次感又充斥某种迷幻的氛围。

      “虽然只是我的推理,但结果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黑发警察冷声说出了既定事实,也是陈楚恒未来噩梦中最常客串的一句话:

      “不是多此一举,而是根本目的。它是特意做给你看的,陈楚恒,那是对你的死亡预告啊。”

      陈楚恒全身巨震,怔怔看着倒映在江能瞳孔里不同颜色的光。江能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妖异,闪烁着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

      话音刚落,整间公寓又开始骚动起来。——熄灭的灯光依次亮起,诡异的报错警示音量调到最大,温度开始降低,家具哐哧哐哧不绝于耳——总闸对这间屋子而言似乎只是一个无用的摆设。

      背后的意愿再一次控制着他们身边的一切,江能说的话好道破了什么天机、亵渎神灵的威信,正试图让人类闭上嘴。

      ……

      江能方才说过那句话就察觉到大事不妙。

      一派寂静的夜晚,死死盯着他们的视线从未歇息。江能用最快速度把衔尾蛇的邮件和他讲了一遍,开头部分灯光忽明忽暗,中间部分刺耳的警示铃又开始,讲到结尾,陈楚恒挂在电视上面的一把装饰用长刀动了两下,对着他的胸口左侧直直高速飞过来。

      江能后退闪身避过,长刀以肉眼几乎看不清楚的速度从窗户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十余米外还保持着直线发射,可见力道之大。

      长刀还是在江能身上划了一个缺口,衣服撕烂一片,胸口大片大片氤氲开的血透过衬衫。江能却好像丝毫不在意,抬起头看向客厅的监控摄像头,好像要透过小小的设备直直望进后面人的眼睛里。

      江能冷笑抽出另一把长刀,摆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你急了?”

      这句话好像更加点燃一把柴火,或者说开始的讯号——更多无数的刀具从厨房飞了出来,它开始攻击他们了。

      陈楚恒第一次知道自己家里也有这么多致命的东西。

      餐刀餐叉在弹簧反作用力下对着头部自杀式袭击,一柄一把都入墙三分;花洒塞泵产生可以割裂皮肤的高压水,把沙发都割破,填充粒子散落一地;吊灯上小装饰物挨个掉下,在陶瓷地板上撞出一个个深坑,没人知道四米不到怎么产生的如此之大的动能;根根电线狂飞乱舞,只要不小心碰到一下,两百二十伏特的电压立刻流经人体,轻则受伤呼吸困难,重则当场死亡。

      三人在危险的几十平米内努力挪腾躲闪。尽管两人身手不凡,剩下一个还有保命技能,却也还是被连串的攻击打击得上蹿下跳。

      “那……那他们怎、怎、啊卧槽——怎么么死的!”王嘉宜侧身躲过一瓶酱油,酱油在不远处摔碎,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棕褐色的花开了满地。

      “随便弄点什么不就行了!”江能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逐渐变多,用凳子挡住从洗碗机冲出的几对快狠准的筷子:“晚上加点巴比妥类到饭菜里不是很容易吗!”

      “狗的尸体怎么没事?”陈楚恒也插了句嘴,他心头针对开经区阁楼碎尸案的不解总算稍稍减少,尽管面对未来的疑云和黑暗谜团成负反馈慢慢增加。

      “因为小助手的身高不够,于鬼影而言宠物狗又是目标外产物,所以在抵抗未果后被干净利落地清除了。”江能咬牙道,用手肘猛击飞来的水壶,不锈钢凹进去一块,飞出去了。

      “你俩别聊了!”王嘉宜崩溃,“现在怎么办?援兵还不来!”

      “去把总闸毁掉,看总电路坏了还怎么继续!”

      三个人背靠背凑成一堆向总闸的方向一点点挪过去。王嘉宜和江能体力比他好,或多或少都向他的方向多一挥长刀或是随手捡来的凳子挡着。陈楚恒努力跟上二人节奏,不给他们拖后腿,喘着气一同移动。

      “后勤组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他们来了也没用,送人头吗?!”

      焦黑的小助手也试图在混乱中发挥余热,不知道从哪里又捡了一把小刀,慢慢腾腾移到陈楚恒后面,抬高双手——

      陈楚恒没再给小助手兴风作浪的机会,扭身在它顶部一个横踢,大型机械的身子倾斜了,几秒钟后轰然倒下。

      “……”他想起两年前刚装修时去家电市场把六位数的小助手搬回来,营业员微笑着把收据递给他,心里一阵钝痛。

      好端端的生活莫名其妙变成了这样,和新认识的人在酒店住了一礼拜走的时候付了房费顺便把酒店顶层打塌;大半夜的三个人在他家开“比谁反应慢输掉的惩罚就是死”的危险派对;以及刚刚得知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某个很厉害的势力团体,对方正准备杀人灭口,邻居被连累无辜惨死,仅仅就为了做他的杀人预告……

      未来的时间线好像分出了一个岔道口。正前方是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度过平静幸福的一生,侧边有一个进入全新的世界地下国服,他已经都直走走过分叉口,被强行拉住衣服后领上了岔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切都乱套了。

      三个人的情况不算乐观,都快支撑不住了。最先受伤的江能能支撑到这个地步着实算得上意志坚定,几乎是从血池子里捞出来的血人,眼看着就要一个滑跪倒地——江能用长刀支撑住自己,反手掏出小刀对劈头盖脸的机械触手一个格挡;

      王嘉宜比江能情况稍微好一点,但脸上手上都挂了不少彩,头发也糊成一团脏兮兮,衣服破破烂烂挂在身上,不知道是汗还是血的液体把整个背后都濡湿了;

      陈楚恒还在凭借本能闪避危险,奈何头顶额角的纱布不够结实,下一个瞬间医用胶带在大动作里崩裂滑落下来,纱布正好落在山根处挡住他的视线,眼前一片黑暗。

      他想把纱布拉上去,手抬到一半但是突然又觉得好累。他们真的要坚持不住了。眼前荒谬的景象让他觉得该不会正在做一个新的噩梦吧?

      说干就干,他于是有些自暴自弃般放下手,在原地不动了,不听耳边王嘉宜的大叫,任凭一把削皮器打着旋儿朝他飞过来也无动于衷——

      闭上眼睛的瞬间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听不见也没有关心的必要了,没什么鬼影什么组织什么凶杀现场凶杀案,现在这里只有他独自一人……其实陈楚恒很清楚说是梦境肯定是自我逃避,因为梦境不会这么逼真血腥又疼到撕心裂肺。就算再次睁眼“梦”也不会醒来,现实更加不会有所不同。

      他可能就只是一路被带着向没有终点和距离的目的地狂奔有点疲倦,但是这时候控制不住,愤怒和崩溃忍不住在不适合的时机爆发……或许就要以生命为代价任性一回。

      ……然而疼痛并没有传来。

      陈楚恒怅然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又停滞了。

      削皮器打着转暂停,像是武打科幻动作大片被按了暂停键,王嘉宜正对着他表情惊慌失措,江能侧脸对着他们和支架触手扭打在一块,两人和他一样一身狼狈不堪,警示音的声音拉长后愈发刺耳难听。

      他又扭头试图寻找陈小白,四周都环顾了一圈,发现陈小白安静如鸡地缩在沙发靠垫和坐垫中间只露出一个尾巴尖尖,这才放下心。

      果然,只要他陷入了某种性命攸关的地步,时间慢放会自动开启,给他时间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这是什么超能力吗……?

      陈楚恒感觉额头的伤口更疼了,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思考没有答案的问题引发疼痛并发症。他视线模糊,手扶着额头手肘抵住墙壁朝总闸走过去,半路不小心被地上的衣物绊了一跤,脸朝下摔在一片狼藉里,疼得差点哭出来。

      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二十二岁的青年维持脆弱又迷茫的躺尸姿势平复少说五六分钟心情,慢吞吞爬起来。

      手掌在刚刚的自卫里磨破了,毛细网破了一片,血珠密密麻麻渗出来,最后连成一片从指尖滴落;右脚传来钻心剜骨的疼痛,可能是躲避空调时被砸成骨折,只能用外侧接触地面;更别提恐怕又得挨针的背上的大伤口,那是在躲避中与墙角狠狠相撞,当时看江能地震的瞳孔,估计喷血喷得不轻。

      江能和王嘉宜和他不分仲伯,两人身上实在过于凄惨,江能方才为了抵御被自己的长刀狠狠一击,王嘉宜甚至右手的皮肤都烫焦了一块,身上的灰尘汗水脏兮兮混在一起。

      陈楚恒面无表情,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理石碎片——大理石板是平日里无事用来烤肉的,凌空一马当先击杀他们的过程中被王嘉宜一枪击中,于空中炸成七八片碎片。但大理石密度不算低,手掌大一块的就有五六斤重,即使一小片在剧烈运动后的伤者手里也不算轻松,举起到视线平齐也费了不少功夫。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停滞的时间,即使不知道时间停滞和什么有关系,但是被非法组织针对上的话,说不定那边的人在慢放的时间里也能够看得到他。

      他受够了。既然努力回避也躲不过,那么他也不会再逃避了。

      陈楚恒从来喜怒哀乐不行于色的脸上少见地露出一个阴森的神情。他面色狰狞,对着客厅的监控套头比了个标准的中指,沉郁喑哑一字一顿挤出牙缝:“既然今天我没有死,那么就等着报复吧。”

      他握着大理石碎片,对着家装配电总闸用劲全身力气狠狠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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