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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成精 ...

  •   齐晟一下脸色变的十分微妙。
      举不起来?

      叶垂从热气腾腾的大碗里抬起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蒸热的,脸有点红。
      他弱弱解释,“是你超重。”又一看旁边迷之微笑的齐晟,放下筷子,俊脸一下垮了下去,“我没问题。”

      叶垂从小长的太水灵,老娘不带他剪头发就经常被当成个女孩儿,所以久而久之养成了一副臭脸,把那些想来揉脸的咸猪蹄吓出三米开外。

      齐晟憋住笑,乐着揶揄,“这就吃饱了?”
      叶垂:“你吃撑了?”你死不死。

      一行人吃完东西,再出食堂的时候门外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路上黑灯瞎火,没有几个行人,只有礼堂那边还有一些学生撤场的声音。好歹齐晟是个部长,这时候不跟艺术中心的人在一起还来把妹,叶垂很鄙视。

      苏杭问:“你们学校大晚上都不开灯?都穷成这样了?”
      齐晟见怪不怪拿出手机,摇指对面一排不起眼的“荧光灯”:“喏,开了,就是只能照亮自己。”

      “……”服气。

      没办法,所有人只能开着手电筒慢悠悠往校门口晃,叶垂安安静静地走着路,奈何那男的真乃“宣传”部出品,嘴就跟开了机关枪一样停不下来,在空旷无人的校园显得吵闹异常。

      叶垂说: “你还不回宿舍?我们不用你送了。”
      齐晟回答:“我就住校外,房子在学校对面,顺便的事,别赶我走哈。”

      有钱人?
      叶垂第一次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的穿着,是他不能理解的花里胡哨,转过头继续闷闷走路了。

      好像又被嫌弃了呢。
      齐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满身限量,再看看那个活像黑色版的米其林轮胎,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门口值班的大爷正在小门卫室里看着《亮剑》,见着一堆学生过来,忙戳戳屏幕暂停了电视剧,披上外套叼着烟就从门卫室探了出来,挥手赶人,“那几个!九点之后不准出校门,都快点儿回去,回去!”

      齐晟不慌不忙看看手机,忙出面交涉,“大爷!是天儿黑得早,您看看时间,才八点半呢。”
      大爷推推老花镜,眯着眼睛看了看,几乎都要杵到屏幕上,“噢…嗨!这天儿!行,那你们—”

      “等一下!”
      黑色舞团里突然有姑娘说:“我的鞋落在食堂了!”

      叶垂心里一阵不祥的预感,这种事一般都落在他头上。

      叶垂平时大多独来独往,除了跟苏杭关系好点儿是不太爱扎在女人堆里的,奈何业务能力太好,老师推荐,他又从来不愁考试,所以才过来一趟,顺便赚点儿零花钱,美其名曰“护花使者”。

      一堆女孩儿里唯一一个纯爷们儿,即使牙没长齐也不能让女孩儿大晚上的跑腿啊!

      苏杭说:“食堂还没关门吧?要不咱们一起回去看看,免得明儿还得再跑一趟。”
      齐晟看了看叶垂,“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

      “不用,认识路。”
      叶垂放下包,看着这个老海王,一时忧从中来,不过还是说,“照顾好她们。”
      然后打着灯就出去了。

      “等等!”
      齐晟一把拽住他,这手感,裹的真多。
      “要是大门锁住了,你就从大门左边第三个窗户爬进去,那个锁是坏的。”

      门口大爷:“嘿你个小兔崽子!”

      齐晟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五十一包的烟递了上去,“大爷!去年夏天老停电!没空调,热的哗啦啦冒汗实在受不了才和寝室兄弟进去凑合的。不慌!已经挨处分了,您瞧我不是都搬出去了么!”
      语气十分之骄傲。

      大爷:“……”

      *

      叶垂打着灯过来时,只见刚刚还灯火通明的食堂已经关了灯锁了门,于是直接找到了坏锁的窗子,由于穿的太多,行动不便,他的动作没有舞台上那么漂亮,一推,一撑,一滚…下去了。

      “操!谁吃的满地油!没素质了啊!”
      幸亏老子裹的厚,不然这瓷地板摔个骨裂不成问题。

      空旷的食堂无人回应。

      叶垂拍着衣服,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突然听见一声轻轻的笑,似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身子一下有些僵。

      这声音要是放平常可能还挺好听,但眼前的食堂里空无一人,窗口上的灯牌大红大绿静静的照着瓷地板,仿佛到处都是红绿交杂,一时显得有点诡异。

      小的时候电视剧里阎罗殿都这个鬼样。

      叶垂长的秀气,胆子不小,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一把拿起手机照亮,面无表情的就往食堂里走了:“让我看看哪颗小白菜敢成精。”

      某人:“……”

      叶垂顺着来时的电梯一路走上了二楼,不知道是为了壮胆还是本来就是个话唠,一路念念有词,像是个跟白菜有仇的厨子。

      他刚念完,远远看着刚刚吃饭的椅子上一个黑包,松了口气,走过去拿在手里,折返了回去。

      他一手拎着包,一手搭在冰冷的扶手上,乘着电梯缓缓下降,降着降着,叶垂从面无表情突然变的有些凝重,直到头皮发麻。

      我……操……

      刚刚上来的时候电梯明明是关着的,但是这回他一踏上去就启动了!
      电梯慢慢的下行,发出陈旧的“咯吱咯吱”声,听上去就像有人在偷笑。

      叶垂面色凝重的看着眼下空无一人的餐厅,只觉得反着诡异红绿光的桌椅板凳下,好像都有东西等着他,等着他乘着这个有自主意识的电梯滑到它们脸前。

      “…还真他妈成精了。”
      叶垂淡定的爆了句粗,还没到大吼大叫的程度,一到一楼,疾步往门口走,不敢四处张望也不想回头,但刚推上门时,他突然悔的肠子都青了。

      ——门是锁的,他还得回头去爬窗!

      可能是菩萨听见了他的心声,手边的门竟然轻轻一推就开了,虽然屋外更黑,但风刮在脸上颇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突然,叶垂似乎听到了一点人的交谈声,只见视线中不知是一栋什么楼下面,停了几辆警车,围着不少人,还拉起了警戒线。

      叶垂有些疑惑,但反正也跟自己没关系,只往后一推门,有点儿幸灾乐祸,“白菜精,遭报应了。”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校门口的人等了快二十分钟,终于见着叶垂拿着包过来了。
      齐晟远远的见那个黑色米其林过来,莫名松了口气。

      门口大爷抽着齐晟的烟,也陪着聊了几句,听着门卫室里的电话响了,忙猛嘬了一口,回去接了电话,只见大爷的脸色一阵变化,抬眼看了看眼前这堆学生,又点了点头,半晌把电话放下了。

      “你们几个,学生证给我看下。”

      齐晟愣了愣,“不是大爷,谁没事儿带学生证在身上啊?怎么现在出校还得有学生证?”
      苏杭也没想到,“我们是云舞的学生,来元旦晚会表演的,不然你给团委秦老师打个电话?”

      那大爷也有点儿乱,“那你们把云舞的学生证拿给我,让我登记一下。”
      黑色舞团里有人也不耐烦了,“这谁带在身上啊?”

      齐晟安抚了两句,上前搭话,“大爷,你怎么接个电话就不让人出去了?这些可都是云垣舞蹈学院的尖子生,秦老师好不容易借过来的,你说你…”

      大爷脸皱成一团,“这不是我不让你们走,刚刚上面来了紧急通知,从现在起进出校门都得登记,你们学生证给我看看不就放你们走了嘛!”

      “上面?”
      齐晟问,“哪个上面?”

      大爷还没回答,就见一辆银色的跑车缓缓驶了过来,虽然是近光灯,几个人还是眯着眼往旁边闪了闪。

      大爷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十分流畅的拿起桌上的手柄按了个按钮,只见拦车的栅栏一下往上抬了上去。

      齐晟见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原来开个跑车就能出去了?那这样我让我爸也开几辆过来,您也得放我们出去。”

      大爷放下手柄,解释说:“那是乔老师的车,我认识。你快点儿的,让你那几个同学拿证件出来,不然一会儿晚了更出不去了。”

      车里面的人不知在干什么,停在一群学生前没走,片刻,滑下了车窗。

      里面的人穿着一件一丝不苟的定制西装,副驾驶放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他探出头,目光并不在这群学生上停留半分,不过也可能是在车里已经看够了。

      看这人的骨相,是十分刚毅硬朗的,鼻骨和下颚骨都直挺流畅的如一刀刻划;但是看皮相,唇红齿白,银边眼睛下一双有些扁长的桃花眼,优雅沉着,活脱脱一个漂亮的知识分子。

      大爷取下眼镜儿,寒暄两句,“乔老师,回家这么晚?”

      叶垂偏着头避开光,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嗯,看晚会。”
      乔泽礼貌说,“这些学生我在晚会上见过,再不回去可能要冻坏了。”

      大爷一下了然的猛点头,挥着手,“那那那!快走吧,一会儿晚了没车了。”

      不知道为什么,叶垂那么漂亮一张脸,再臭齐晟也能看下去;这个乔泽的脸也不难看,不论再礼貌温和他也看不顺眼。

      “不是,大爷!”
      齐晟抱着手一屁股坐在了了凳子上,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我们几个不是没学生证吗?要是就这么被你放出去了,给你找事儿怎么办?”

      叶垂愣了愣,朝门卫室外发抽的人大喊:“齐晟你有病吧!?”
      乔泽侧回脸,升上车窗,嘴角噙着笑。

      大爷没见过这么糊涂的,“你这孩子…有事儿也有乔老师给担了,你们还不走就只能在学校里待一晚上了。”

      乔泽的车已经缓缓的驶开,齐晟盯着那车尾还是不依不饶,倒是黑色芭蕾舞团已经在大爷的默许下各回各家了。

      “大爷,今天这事儿必须得掰扯清楚!凭什么他开个跑车就能出去?”
      齐晟坐在门卫室里,感觉他才是大爷。

      那大爷端起个浮满茶沫的茶杯又合了上去,手指一点一点,“你啊你啊,你哪个院儿的?不知道你们乔老师家什么来头吗?”

      齐晟翻个白眼,“我理学院的学生,他一个文学院的我知道他干嘛?”
      大爷喝了口茶,指了指刚刚的门口,“那你秦老师也没跟你说说?
      齐晟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过头,“秦老师团委的,犯得着说他??”

      大爷笑了一声,茶水的蒸汽把他的眼镜片儿都给熏花了,齐晟看着看着,觉得颇有点武侠小说里扫地僧那种世外高人的调调。

      “那你家里人也不带你看看新闻?人家爷爷以前是云垣市一把手,乔洲渚啊。”

      *

      芭蕾舞团的漂亮学生叫了两辆车,往城东的云垣舞蹈学院走了。
      苏杭和静静在车后座不知道在嬉闹些什么,叶垂也没反应,只靠着车窗,有点心不在焉。

      静静突然叫了起来,“这张帅!”
      苏杭忙捂住她的嘴,也笑了起来,“冷静,姐妹!”

      司机师傅觉得这群学生有意思,侧头对副驾驶的人说,“姑娘,你们这是在校生出去演出的?”

      姑娘…

      “……”
      叶垂的脸沉了下来,后座又爆出一阵低笑。

      司机师傅继续说,“刚刚看你们目的地是舞蹈学院,我还想说大黑天儿的怎么找人呢,结果远远一看这气质就不一般。”

      叶垂明摆着不想搭理这人,只幽怨的转过头看着她俩,刻意的压低了声音,“静静姐,我帮你找包,你还跟着她笑我。”

      司机听这声音一愣,不敢置信的望身边一望,粗略一看真以为是个姑娘,头发又长,现在细细看倒能看出来是个男生,长的也太俊了。

      “男同学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眼拙眼拙!”
      司机师傅是真有点不好意思,叶垂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轻轻说了句“没事。”

      苏杭笑说:“垂垂你真该剪剪头发了啊,不然下礼拜你去面试还得以为你是女的!”

      叶垂一愣,转过头又被静静扯了回去,只见一个手机屏幕怼着脸就过来了,“就剪这样的!”

      “这谁!”
      叶垂一惊,战术后仰。

      “刚刚那个‘乔老师’啊!哈哈哈哈!”静静收回手机。

      叶垂在她收手机之前回过神瞥了一眼,那是一张刚刚那人的寸头照。
      应该是小时候的,青涩,冷漠,还撑不起西装,显得有点单薄,他被围在一群摄像机前,似乎眼下还有点红。

      不知道为什么,叶垂觉得熟悉。

      叶垂反应过来,神情怏怏的转回去,“这都能搜出来。”

      静静骄傲道:“就搜‘云垣大学’‘老师’‘乔’,一下就出来了,词条都有。”

      司机师傅显然是称职的小市民,听着这几个关键字一下就想到了什么,“你们说的不会是乔植西吧?云垣大学的书记?”

      静静忙攀上前座,凑到叶垂耳边跟司机师傅打探,“不是,是乔泽,师傅你认识吗?”

      司机师傅摇了摇头。

      后座的苏杭翻着手机,又发现了什么,“诶!师傅你说的乔植西就是乔泽的三叔!”

      “嗨!”
      司机师傅把着方向盘,“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

      叶垂本来是不想听,但奈何静静就趴在他座后,一点都不静。

      司机师傅倒是奇了,“你们是外地来上大学的?不知道乔洲渚吗?”

      苏杭道,“我还得在南方点儿。”
      静静道,“我东北的。”
      叶垂心道:我北方的。

      司机师傅“噢”了一声,“乔洲渚是咱云垣以前的一把手,就是乔植西的爹,很正派的老人家,干干净净退的休。”
      静静道:“难怪他孙子也这么正呢。”

      叶垂:“?”
      此正非彼正。

      司机师傅没听懂年轻人说话,叹了口气,“就是太正派,也从来不想着帮帮后辈,不然他三儿子乔植西和你们说的那孙子也不至于只是个大学老师,还得再高点儿。”

      叶垂听见司机用“那孙子”形容刚刚那人,没忍住笑了一声。

      苏杭看了一眼职称,忙说:“是教授!”

      司机师傅笑:“那和他爷爷叔叔辈比起来也差远了啊,不过这一代比一代弱也是有原因的。乔洲渚的大儿子乔植北,那可是有名的企业家,估计你们都还没出生人家就在这片儿出了名。可惜死于空难,据说他儿媳妇也是因为听到噩耗,生下儿子不久就没了。”

      车里一片安静,突然听静静幽幽来了一句:“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 叶垂无语的偏头正要吐槽,被静静熟练的摁了回去。

      苏杭笑拍了一下静静的头,继续打听,“师傅,你刚说他三儿子是乔植西,那他二儿子呢?”

      司机师傅道,“是二女儿,十几年前就死了。”
      师傅眼见着“云垣舞蹈学院”几个字就在眼前,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舞蹈学院的学生,还有不知道乔植南的?全国最好的舞团不就是她办的吗?”

      苏杭和静静是真不知道,一直沉默的叶垂说:“知道,‘植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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