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晚风枕酒

12、第十二章

　　另一边的叶逸尘也在准备回家过春节。

　　柳谦和体谅这是叶逸尘三年来第一次在家里过春节，所以并没有压榨他至大年三十晚上，而是早早的让他跟员工一起放假回家过年，自己留下来值守到除夕夜。

　　叶逸尘想着，前几年因为读书、工作的原因，不是在春节前匆匆赶回国内待几天就是在元宵之后才有时间安排回国看看家里人。

　　故而今年也准备早一点回家，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叶总为了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而冥思苦想，最终想到了一个看似挺聪明，实际操作性也挺高，并且带着合理意味的与周愚见面的方法。为此，他特意联系了温情。

　　“温美女。”有求于人时，低声下气一点总是没错的，更别说对面是很疼周愚、看自己不太顺眼的温情。

　　“哟，叶总，少见。”温情还是一贯的刀子嘴，在周愚这件事情上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叶逸尘有点意见。工作能力、才貌家世、自身条件温情是没办法在叶逸尘身上挑出什么毛病，但是在这段感情上，温情觉着叶逸尘哪哪都是毛病，“这都放假了，您还不放过我？不是吧，不至于吧，不急的话能不能回去再说啊？”

　　叶逸尘看到这话是真觉得自己有苦难言。作为上司，他对待下属的态度一直很绅士，非工作时间也极少找他们，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怎么在温情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呢。

　　但还是得硬着头皮回答：“不是工作的事，”应该再和蔼一点？“我是想问问你，周愚回家了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在温情那，自己对周愚就是司马昭之心。

　　“害，我还以为啥事呢。回了，前几天就回去了。”温情虽然有点好奇为什么叶逸尘不直接自己去问周愚，也不是没有联系方式，但是调侃自己上司的机会没人会嫌少。“怎么着，想约吃饭还是想约相亲？”

　　“没，想接她一起回家。”叶逸尘大大方方说出来，“这几个月没找到合适的时间约她出来，告诉她我的想法，年后再回来又有点晚了，就想先跟她说一下。”

　　对于叶逸尘的说法，温情不感到出奇，按照自己心里的计算，叶逸尘也该开始这么做了。所以温情没有再出言讽刺、调侃叶逸尘。

　　“那行，既然她已经回去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了。谢谢你。”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可跟你说啊，周愚昨儿个还告诉我，她年后回S市要去相亲，她妈妈安排的。你要是再不抓紧点，我看你以后就是孤独终老的了。”温情说完后干脆利落退出了聊天界面，接着打游戏去了。

　　留下屏幕那端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的叶逸尘。

　　其实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周愚愿意坐他车回家，那就在车上慢慢告诉她自己的想法，然后春节期间多见见面，加上周愚的生日就在大年初三，就让见面变得顺理成章一些。

　　如果周愚没有坐他车回家，那就在周愚生日那天约她出来，祝她生日快乐的同时也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刚回到家没多久的叶逸尘就见到了周愚。

　　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家里的门铃响了，叶母喊叶逸尘去看看是不是周阿姨让她女儿送东西过来了。

　　所以叶逸尘没有直接按开锁键，而是提拉着拖鞋走出院子去开门。

　　可当他打开门，看见站在自己家门口的周愚时，叶逸尘有些惊讶。虽然脸上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但却一下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跟周愚高中就在一起过，但是他从来没有去过周愚的家里，也不知道周愚家在哪里，更何况周愚父母离婚之后，还换了住址。而自己家也是半年前刚搬进来，根本不知道邻居有谁，所以周愚来自己家是真的有惊讶到。

　　她就是母亲口中的邻居阿姨的女儿？叶逸尘心想着。那这样以后见面的机会就会多起来吧。

　　看着穿着黑色连帽卫衣，浅色紧身牛仔裤，踩着一双马丁靴站在自己面前的周愚，叶逸尘晃了晃神。她还是那样，喜欢在卫衣里面穿毛衣跟堆领打底衫，冬天也绝对不露出脚踝，因为讨厌冬天的静电而扎起马尾辫，戴着一副跟高中差不多的款式的圆框眼镜，外面还套着黑色长款大衣。

　　像很多年前一起约会的穿着一样。恍惚间叶逸尘又以为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认识时间算不得很久，又彼此喜欢、大大方方在一起的时候。

　　如果不是两只手拿满了东西，以及忽略周愚在刚刚看到自己时一双小鹿眼睛流露出的不可思议，叶逸尘应该会忍不住将周愚抱进怀里。

　　她一点都没变，还是像以前一样可可爱爱。

　　而周愚大概也没有想到，帮妈妈把做好的腌菜和半成品硬菜送到这位阿姨家，来开门的竟然是叶逸尘。
　　那么，要相亲的那个人，也是他吗？

　　他还是没有变。换下西装，穿上卫衣牛仔裤的叶逸尘，与记忆中那个宠溺着摸摸自己头顶，在冬天给自己暖手的男孩重合了起来。

　　如果周愚没有看到叶逸尘眼中的意料之外，自己手上又没有提着东西，那么她应该会忍不住扑进叶逸尘怀里。

　　毕竟站在面前的这个人，不仅一如青春回忆里一般，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而且他身上有着清爽的味道，即便是打完篮球也依旧如此，与周围的男同学都不一样。

　　她还真是有些想念双手圈住少年精瘦又结实的腰身、肆无忌惮扑进他怀里撒娇的时候了。那时候真的好幸福。

　　两人对视着，想开口，却又开不了口。

　　说“你好”太过生疏，即便七年不见，他们也不是在见了面、吃过饭后还需要说你好的关系。

　　问“你好不好”又似乎没有必要，如果真的过得那么好，周愚不会一人奔向迪拜，去感受有叶逸尘在的气息、去感受他生活的城市，也不会单身至今，也不会还照顾不好自己。如果真的过得那么好，叶逸尘不会放弃优越的发展平台，不会那么年轻就回国定居，也不会在看到周愚时就迫不及待地找朋友要她的联系方式。

　　就是因为开不了口，此刻才会相顾无言。

　　许是两人的尴尬和反应时间太长，叶母忍不住在客厅里边出声询问，这两人才反应过来。

　　叶逸尘赶紧把周愚两只手上满满的东西拿到自己手中，侧身让周愚进门。

　　周愚顺势将东西递给叶逸尘后，飞快地走到玄关，准备跟叶母打声招呼就回家。

　　“阿姨您好，我是周愚。我妈妈让我来给您送点东西~”从大门口走到玄关的时间，周愚已经将自己的不可思议收起来，换上了得体礼貌的笑容。

　　“欸呀，是周愚啊，快进来，别傻站在那儿~进来做做，跟阿姨说说话。”叶母对周愚的第一印象很好，面前的女孩漂亮高挑，笑容明媚，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动听。

　　边说着边往玄关走去，想拉周愚进去客厅坐一坐。

　　如果此时没有叶逸尘在身后，周愚是不会犹豫的，不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对叶母的好感。但是身后站着叶逸尘，周愚就有些尴尬了。

　　叶逸尘看出了周愚的犹豫，在身后用带有磁性的声音，轻轻地开口：“进去坐会儿吧，提那么多东西，手也累。”刚刚从周愚手里接过东西的时候，他没有忽略那细嫩的手掌心被勒出的红色的印子。接着他把东西放着入门桌子上，弯腰打开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周愚脚边

　　兴许是叶逸尘的声音太有诱惑力，周愚不知不觉点了点头。

　　叶母没有看出两人的尴尬和不自然，拉着周愚进去客厅坐下聊天，让叶逸尘把周愚带来的东西拿保险盒装好放进冰箱。

　　幸好，直到走叶逸尘也没有出来客厅坐下。周愚心想。

　　叶逸尘在周愚走后出来客厅坐下，刚想问问母亲周愚家在哪里，叶母就已经对着自己说：“本来我也是打算待会儿就告诉你的，那既然你见到了就现在说吧。”保持着一贯优雅姿态的叶母，面上有着掩不住的开心，“我给你安排了一场相亲，女孩子就是刚刚来的周愚。她也在S市工作，年后你们就见见、聊聊，看看能不能成。你也老大不小了，过了年就27了，也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原本在听到母亲说安排了相亲还有些抗拒的叶逸尘，在听到对象是周愚之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叶母从没有在自家这个有些清冷的儿子身上看见过这么温柔的笑，她忍不住开口道：“怎么了？很满意？”

　　“妈，这事儿就不用您们操心了。”想着以后也总会知道，倒不如早些跟母亲说清楚，“我会去的，也会主动约周愚。”叶逸尘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还能助攻一波，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明显，“我跟她高中有过一段儿，后来高三分手了。我这次回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我想追回她来。”

　　叶母虽然心里惊讶，但是并没有太丰富的面部表情，只是想着自己这个看上去像个千年老冰棍的儿子开窍了，那就可以了。既然他说不要管，那就不管了。

　　回到家的周愚赶紧走进厨房问自己母亲：“妈，您刚刚让我去送东西的阿姨，就是要跟我相亲的那个男生的家吗？”

　　“对啊，怎么了？”周母有些疑惑。

　　周愚也是没有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但是在面对这件事情上，她跟叶逸尘倒是抱有同样的想法和做法：“那您不用安排了吧，我刚刚见到阿姨的儿子了，那个男生是我的初恋，我跟他在高中的时候谈过两年多。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谈恋爱，也是因为忘不掉他。”

　　看着自己女儿用轻柔的声音缓缓地告诉自己这件让她吃惊的事情，周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并不知道周愚在高中有过对象。

　　周愚的学习成绩虽不是最拔尖的，但是一直以来也都不差，除开学习，在写作、舞蹈、钢琴上也有着不错的表现，对自己要求高，也的确是成为了令她骄傲的女儿。她并不反对周愚早恋，因为她相信周愚有自己的判断，她只是对周愚有些愧疚。

　　那段时间她忙着跟前夫吵架、闹离婚，根本没有在意周愚的处境，也没有像高一一样那么关心周愚的生活。她只知道那时的周愚变了很多，原本就成熟的她变得更加理智、冷静，处理事情更加游韧有余。

　　她看着周愚一边与她自己的父亲争吵，一边保护自己保护外婆，一边准备着高考，高考之后不久，周愚就查出了患有中度抑郁症。

　　之后，周母就全身心扑在周愚的病上。所以任凭她怎么想，也是想不到周愚还在高中谈过恋爱。

　　周母没有说什么，静静地上前把自己的女儿拥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周愚后背，淡淡地回答了一个，“好”。

　　所以现实就是，在当事人快要放弃时，又给了最直接的期待和期望，将美好双手捧起放在你的面前。正如同周愚对待这段感情心理变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