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晚风枕酒

13、第十三章

　　得到好消息的叶逸尘心情也跟着变得愉快了起来，他想这个春节是真的过得很开心。看到周愚站在自己面前时，知道母亲给自己安排了跟周愚的相亲时，那种失而复得的、有些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在周愚生日的前一天，他联系了周愚。

　　这一次没有用短信，而是直接打电话过去。

　　看着早已烂熟于心的那串数字，跳动在拨号界面，叶逸尘那颗许久没有因为爱情躁动的心，又开始有了生气。

　　几秒钟之后，周愚接了起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紧张说着，“喂？”

　　七年了，整整七年没有从电话中听到过对方的声音。

　　这一刻，叶逸尘觉得自己嗓子很干，“是我。”

　　短短地两个字像是从时光的另一头穿越而来，重重砸在周愚的心尖上。

　　这两个周愚曾经从叶逸尘嘴里听到过无数次——有周愚在食堂打饭时，叶逸尘从背后摸摸女孩儿头顶，温柔地说“是我”；有在分班之后，看到抽屉里留着的零食和纸条，纸条上边儿写着“是我”；也有周愚在为数学抓破头脑时，接到来自叶逸尘电话的“是我”。

　　但不论是何时何地的“是我”，都不曾有过如此感伤、沙哑、压抑着情感的“是我”。

　　“嗯，我知道。”周愚的声音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电话两端的人儿，有着相同的情感，心脏也不受控制的跳动着，就像当初互相袒露心意时那样紧张。

　　“明天你生日，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周愚知道自己躲不过，所以也根本不想躲，“好。”

　　“那我明天晚上去接你？”

　　“嗯。”

　　但是两人都没有先开口说再见，也没有一方先挂断电话。细细的呼吸声通过电流在相互传递着，在信号的世界里交缠在一起。
　　“那，我先挂了。你早点休息。”还是周愚先顶不住了，再这样沉默下去，保不定今晚自己会说些什么“狂妄”之言。

　　“好，你也是。”

　　听着话筒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叶逸尘才慢慢的收了手机。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房间大露台的木凳子上，茶几上放着似乎是用来缓解紧张的红酒。他伸手拿起酒杯，仰头将剩下的那点红酒一饮而尽，酒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性感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有节律、有幅度的上下移动着。

　　沾了红酒的嘴唇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性感诱人，幽深的眸子在夜晚里显得更加清晰，脸上是有些满足的笑容。

　　翌日。

　　周愚一大早就起来挑选衣服，虽然家里也一直放着有不少衣服，但是都是偏休闲风，带回来的衣服也大都是舒适的家居服，因为根本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出。

　　周母敲门进来，喊周愚下楼吃饭，周愚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很重视今晚的这个约会，以至于在挑选衣服上耗费了几个小时。并且，以及没有解决衣服搭配的问题。

　　因为已经提前告知母亲，今晚会跟叶逸尘出去吃饭，所以中午桌子上就已经摆好了蛋糕跟鸡蛋。在H市，生日是要吃鸡蛋的。蛋糕则是周母为了庆祝女儿生日，前几日定做的。

　　蛋糕来自周愚最爱的“染七烘焙”，颜色也是合心意的豆绿色，蛋糕的造型更是别致——圆柱形的蛋糕胚上，蔓延着浅棕色的藤曼，藤曼的顶端则是一个正在翩翩起舞的、穿着白色公主裙，头上带着皇冠的小女孩。

　　周母之所以挑选这款蛋糕，是因为在她心里，周愚就如同这个小女孩一般，披荆斩棘之后站在了顶端，带上了属于自己的皇冠，并且在她的心里，周愚永远都是小公主。同时，她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在经历大事大非之后，依旧要做闪耀的公主，并且拥抱属于自己的幸福。

　　母女俩吃了饭，切过蛋糕之后，就各自回房午休去了。

　　在约定时间的前两个小时，周愚终于敲定好要穿什么衣服，并赶紧换上衣服开始化妆。

　　当叶逸尘发信息来时，周愚刚好挑选完包包准备下楼。

　　叶逸尘将车停在周愚家大门口，下车静静等待女孩儿的到来。没过多久，就看到周愚优雅的往门口走来。

　　周愚今天穿的是杏色的细针织开衫，扣子整齐的排列在胸前，下摆扎进黑色的牛仔裤中，用黑色的高领长袖作为打底衫，脖子上是一条藏青色和砖红色格子交织在一起的围巾，脚上则踩着匡威的深蓝色高帮，鞋带随意的散在脚背上，外面依旧是一件黑色长款直筒型大衣。头发被绑成了丸子头安静地立在后脑勺上方，额前还有一些碎发被风吹得四处飘遥。鼻梁上并没有圆框眼镜，而是用有度数的深灰色美瞳作为替代，粉嫩的妆容搭配豆沙色的口红更显年纪小。包包则是周母送给周愚的生日礼物——Burberry D-Ring山的单肩黑色小包包。

　　叶逸尘今天的穿搭与周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米白色的连帽卫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圆领打底衫，下身是黑色的工装裤和一双黑色的匡威高帮，走动间还可以看见米色的袜子。黑色的长款大衣穿在他的身上更显挺拔英姿、卓然气质。

　　似乎是同时想到了两人今晚的穿搭有点像情侣装，两人相视一笑。周愚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叶逸尘看着周愚低头，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宠溺之意言于溢表。

　　是啊，两人当初亲近起来就是因为有着相似的零食取向、相似的风格取向、相似的品味取向——都爱吃巧克力和布丁，衣着都比较低调，不喜张扬的颜色，买鞋子也不追赶潮流，最常出现的反而是经典款，并且在那么多的鞋子当中，两人最爱的又都是匡威的布鞋。

　　叶逸尘没有出声打破这个微妙的氛围，而是直接伸手圈住周愚的纤细的手腕，把她带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照顾着周愚坐进车子里，再返回驾驶座。

　　不过周愚并没有像小说里写的和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等待着驾驶座的心上人替自己扣安全带，直接放好包包拉过安全带扣好。

　　叶逸尘见状，忍不住低头笑了笑，想着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丝毫不做作，想要有多一点的发挥余地都不留给自己。

　　当两人时隔七年，又一次单独的约会，面对面坐着时，双方似乎都有些感慨。

　　七年真的太久了，以至于上一次这样相似的场景记忆已经模糊了起来，只记得那晚的彼此都眼含泪光，但又潇洒的说着告别的话。

　　叶逸尘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直接表白：“阿愚，”这个时隔七年的才有机会喊出口的称呼，让叶逸尘顿住了，也让周愚顿住了，目光交织在一起，竟都有着一样的情感在双眸中翻涌着，“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你，我不想再有一个七年了。”

　　叶逸尘说完这句话停顿良久，周愚也只是眼含泪光的看着窗外，两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言语。

　　“在宝安机场遇到你，不是偶然，是我跟温情拿了你的航班信息，跟你买了同一班飞机。”叶逸尘接着开口将话说下去，周愚也稍微调整好情绪目视对面的人。“大二那年，你以为我没有看到你，但其实我看到了，我后来还跟阙一她们打了招呼。”因为涉及到另一段感情，叶逸尘的话变得有些零碎，“你国庆在迪拜机场时，我也看到了你。后来在宝安机场说有时间吃饭，也不是客套话，而是我想找个时间好好跟你说说话。这几年我只是偶尔从别人的朋友圈看到你的身影，不敢打扰你，也不敢就这样回国去找你。我没有任何的底气去说你还爱我，因为当年先提分开的人是我。温情说我很过分，先说分开却又要祝你过得好。”叶逸尘说话的声音没有怎么变化，但是交叉放在桌子上，来回把玩着的双手出卖了他现在到底多紧张。“总而言之，都是我的错，所以，你愿不愿意再回到我身边？”

　　话罢，叶逸尘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骨骼分明的手拿起桌子上的那杯冰茶，在餐厅有些温暖的灯光照射下，还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青筋。

　　听完叶逸尘这番话的周愚，不是不惊讶，但是又没有太过意外。可能是这些年她也一样在思念着对方的原因，听到这些话，只是觉得像是在说自己一样。

　　今晚这顿饭，她也感觉到了会是两人关系的转折点，会是他们之间这段感情重新开始的时候，但她还是想要认真想一想。

　　不远处的侍者，站在吧台前方按顺序调着饮料，手上的动作令人眼花缭乱却又可以看出有条不紊，没有累计多年的功底，就无法做出此类的动作。

　　肩膀上架着小提琴的演奏者，手指下溢出一个个优美的音符，一首《沉思》缓缓地在这个静谧的空间分散开来，不算轻快地调子像是在述说着这对年轻人七年的故事。

　　也许是因为在春节期间，平日里熙熙攘攘地餐厅内，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分散的坐着。

　　往窗外看去，河对岸的摩天轮在夜晚中闪闪发亮，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一对情侣在摩天轮达到最高处时互相亲吻对方，许下一生的承诺。

　　街道上有些拥挤。一家三口、一家四口、成双成对的人们放松的走在夜市中，享受这一年一次的大喜庆欢乐节日。

　　周愚的思绪却随着这喜庆的氛围飘回到了高中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