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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酿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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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江小姐,我可真是高看她了。本来看到她要与小姐做朋友,我还替小姐开心来着,小姐终于,又多了一个朋友,还是个大家闺秀。谁知,她看了小姐你......就吓成那副样子,哼,草包。亏小姐你还救下她一条性命。”在林紫烟和江绿漓交谈时,翠螺一直本分地站在林紫烟身后,不插一句嘴。等到走远后,翠螺就忍不住了,呱呱地跟林紫烟数落道。
“我何时救了她的命?她是要自戕,要救,只能她自己救自己。你也别生气了,这些年了,你难道,还没习惯吗?回家吧。”
“那铁链呢?不找了吗?”
“他就在林府,又跑不了,今日权且先回去吧。桂花酒,明日再酿也不迟。”
“小姐,你说得头头是道的,你会酿桂花酒吗?”
“我怎么就不会酿了?不就是把桂花和水放进坛子里密封,然后埋进土里吗?这有什么难的?”
“是这样吗?我怎么记着还要有米呢?”
“哎呀,怎么酿不是酿?反正最后有酒喝就行,谁说一定都得用同一种酿法?”林紫烟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这样吧,明日,我用我的方法酿,你用你的方法酿。一年后,咱再来比比看,谁酿的酒更香更醇。输得人呢,要一口气吃掉五十只烤乳鸽。”
“五十只?那岂不是要把肚皮都撑破了?”
“怎么,你怕了?”
“谁怕谁啊?反正最后输的人一定不会是我,就怕,你到时候会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然不是君子,但至少也不是小人,我绝不反悔。”
“行,那我明日就与你比上一比。”
两位如花的少女,笑起来如同朝阳一般明媚。阳光柔和,秋风温婉,生活岂不是,本身就如此美好。
夜里,皓月明亮,月光水波似的晃晃地流下来,照得整个院子水汪汪的。
铁链还是照旧待在小柴屋里,为林紫烟守夜。没人要他这么做,除了他自己,他简直认为自己非这么做不可。因为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林紫烟做些什么。
夜里有很和缓的风,吹得树叶哗啦啦地响,即使这样,铁链也听出了夹杂在树叶响动之中,踩碎枯树叶的脚步声。
他立马提高警惕,屏息静气,向林紫烟房间的方向看去。
没有人。
甚至连脚步声都越来越轻。
尽管如此,他也不敢放松警惕,正当他要出去仔细察看的时候,一个着(zhuo)着白色衣裙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自然反射一般,铁链不自控地惊呼一声,跌坐在地上。
那女子,竟咯咯地笑了,那笑声钻进铁链的耳朵里,竟很是熟悉。
“小姐,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寻我开心吗?”铁链看清是林紫烟后,无奈地控诉道。
“哈哈哈,不是,我是找你有事,白日里寻你不见,只能晚上来咯。因为我知道,你晚上一定在这儿。”林紫烟看见铁链的反应,止不住地笑,“你白日去了哪儿,你在这儿还有朋友吗?”
“朋友?小姐还是太高看我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里还会有朋友?”
“那你去干嘛了?”
“没做什么,只是随便走走罢了。”若是白日里,林紫烟定能看清此刻铁链闪烁躲避的眼神。但所幸是夜里,林紫烟什么都看不清,铁链也不会让眼神出卖了自己。
“其实我也不是要盘问你,我说过了,你既已在夜里守夜了,那么白日里,你就爱干什么便干什么。我来找你,不过是想让你明日下午不要出府,我们一起来酿桂花酒。我们自己酿,自己动手,与买的总归是不同些。”
明天下午?那我岂不是不能去无暇武馆了。我本来就学得慢,若漏一天不去,怕是更要跟不上了。
但是,林紫烟开口要求他做的事情,他怎么能拒绝呢?
怎么办呢?
“小姐但凡有吩咐,铁链一定照做。”
林紫烟一听到铁链的话,就立马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铁链顿一顿,继续说道:“只是现下虽非夏日,正午时候,太阳也还是有些厉害的。小姐皮肤娇嫩,可别晒着小姐才好。所以,我们不如晚些,在太阳偏在房顶上的时候再开始。”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先去无暇武馆跟着学,然后再回来跟小姐一起酿酒。晚上,再悄悄地练习。
“也好,那便按你说的来。”林紫烟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只是随后,她又试探性地问道,“铁链,你是不是有什么什么事情瞒着我啊?感觉你最近,怪怪的。”
铁链见被林紫烟察觉端倪,一时也不知如何答话。
其实说来去无暇武馆蹭学,也不是什么不正当的事情。只是这世上的绝大多数的男子,都逃不过好面子的毛病。铁链虽是奴隶,也是男子,也好面子。在林紫烟的面前,他好像又尤其好面子些。
他不想告诉林紫烟自己在无暇武馆蹭学的事情,不想让自己在林紫烟的面前,一次次地撕开自己无能的事实。
“我确实有些事情没告诉小姐,但请相信我,这些事情,绝不是对您不利的事情。”铁链诚恳地说道。他虽然不愿告诉林紫烟事实,但也不愿骗她。
林紫烟很开心,她本来也不是一定要知道铁链所有的事情。每个人,都有权利保持自己的秘密。但铁链并没有为了秘密而选择欺骗她、搪塞她,而是用了在别人看来最笨,在林紫烟这里却是最得体的方法。
“我相信你。你有你自己的事情,便放心大胆地做吧,不用有所顾忌。”
林紫烟背对着月光,以至于整张脸都深陷在黑暗里,铁链看不见她的脸,却也仿佛能感觉到她的微笑,那种会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微笑。
“多谢小姐体谅。”
“没什么,我去睡了,你也不必太勉强自己,若是困了,便去休息,并不一定要一整夜都在这里的。”
“小姐不必在意我,我不困,既要守夜,那便大意不得,一定要一整夜都守着的。”
“行吧,既然你坚持,那我也不说什么了。谢谢你为我做出的努力。”
“小姐你这是折煞小人了,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何况,即使是这样,也无法回报小姐恩情的万分之一。小姐切莫要再说出这种话。”
“我对你客气,是因为我总认为你绝不是替人端茶送水之辈。你虽然失忆了,但骨子里的气节还在,即使是奴隶之身,也毫无奴隶之色。想来你可能是虎落平阳,若此时,我仗势欺人,对你呼来喝去,那我岂不是那有眼无珠的野狗了吗?”
“小姐切莫这样想。铁链既是被你买了来,那便是您的奴隶,这辈子都是。即使有一日,我恢复了记忆,知悉了从前的身份,我也会永远对小姐忠诚。”
林紫烟听他说的这些话,觉得心里格外暖。虽然她做这些并不是为了铁链回报她什么,但真心地对待得到真心的回应,总是会让人心生感动的。
而且她相信,铁链说过的话,一定,都会做到的。
“说起来,你还记不记得我先前对你说过,会对你格外注意的理由,你什么上的疑点?”林紫烟问完,却不等他回答,就已经开始自行解答道,“你的身躯可不受寻常伤害,必是有灵力加持,但我检查过,你体内并无灵池。你知道灵池是什么吧?我们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体内有灵池,有些人体内没有灵池。有灵池的人呢,就可以修仙,可以通过修仙,使自己的灵力不断增强,灵池也会跟着扩大,这样,人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大,能做到很多常人不可及之事。没有灵池的人,可能练一辈子的武,也比不上有灵池的人。”林紫烟说着说着,在铁链旁边的乱草堆上坐了下来。
“灵力也是多种多样的,会根据修炼的人的方式方法发生改变。有些人可以使用自己的灵力,让自己跑得更快,有些人可以用自己的灵力使自己力大无穷,有些人可以用自己的灵力使自己目极千里。江湖上最有名的几大世家,基本上都是修仙世家。不过他们手下,也都会有很多没有灵池无缘仙法的人。因为灵池并不是谁都会有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体内才会有灵池。”
“就我们这片土地而言,灵力最强,仙法道术最高的,就是广陵散仙和他的徒弟们了。而广陵散仙,又是这片大陆上唯一一个,已经得道成仙,超脱俗世的人。像他们那么厉害的人,灵力强大到匪夷所思,也只有像他们那么强大的人,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自己的灵力,做出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
“而你,你既然能刀戕斧斫不坏,这已非常人所及,必有灵力,但你体内并无灵池,可见这灵力并非是由你发出来的,而是由你的身体自行发出来的。”
“我记得小时候,听我父亲讲过一种秘术:说是可以将一个人的灵魂抽离,安在另一具已死亡的躯体中。记忆和灵力都是随着身体的,不会跟着魂魄转移。所以转移之后的人,会丧失记忆,若是修仙之人,转入的躯体里没有灵池,那便也不再有仙缘。除非服用一种特别的药,将记忆与灵魂黏合,再由信任之人用灵力相护,小心转移,方可不丢失记忆。但灵力,是没法子转移的。”
“这是一种脱胎换骨之术,但据我父亲所言,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这个法子。这种秘术还有另一种用法,就是用于封印灵力强大之人。据说,灵力强到一定的程度,会形成一个自然的保护壳,保护躯体不受伤害。所以,要想杀掉一个修仙之人,必得先毁其灵池。而要想毁掉对方灵池,自己必须比对方灵力强出一倍以上,如若不然,便没法子杀掉对方。此时若想困住对方,就只能与人合力,将其灵魂强行抽离,转移到另一具躯体上。但,如若本身的躯体被人妥善保存,新躯体遭受伤害死亡后,灵魂还是会自行回到原躯体中。所以,有些人为了封印长久,就会在转移之前给新躯体上一道灵力防护,只要封印人不死,灵力就不会散。除非是用了和封印时同样的法术,这样才能毁得了用作封印的躯壳。”林紫烟很认真地跟铁链介绍道。
“你是怀疑,我就是被人施了这种脱胎换骨之术,封印起来了?”铁链明白林紫烟的意思,却对这种看法将信将疑。
“对啊,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你身上所体现的种种奇特的说法了。”
“可是这种秘术你也只是听说而已,未必能当真。”
“不会的,这种秘术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但凡是我父亲讲的,一定都是真的。”为了体现出家主该有的气度,也为了保护自己,林紫烟早已习惯对所有一切都淡然处之。隐藏起自己所有的情绪,无论是神色间还是言语间,都要把它藏得牢牢的,以成全世人口中的稳重端方。但是,无论是谁,但凡提及先父先母,她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地心绪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