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黄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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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萝到家之后，明清就去给她烧了洗澡水。“不是换换衣服就行了吗？”她围着明清转了一圈。
“你这都在路上奔波几天了，不脏不臭吗？”明清低头往灶里面加柴。
叶青萝抬起胳膊嗅了嗅，“还好啊……”她又低头去看了看明清，捂了肚子道：“五哥，我饿了...”
“那你呆会儿去洗澡，我在这做饭，”明清抬头对她说：“等你出来就可以吃了。”
“好欸......”叶青萝欢呼，“五哥实在是太好了……”
等他们俩都吃饱喝足，收拾好自己之后已经临近晌午了。明清又给马喂了草料，道：“马儿跟咱们跑了几天了，让它们歇歇，今日咱们俩就走路去店里吧。”
“好啊！”叶青萝笑道，她刚刚沐浴过又换了一身浅蓝色的外袍，此刻竟有“灼若芙蕖出渌波”（注1）之意。
明清今日佩剑出门，叶青萝盯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五师兄，你平日到店里去不是都不佩剑的嘛，可是蒋伯那边有什么不妥？”
“蒋伯叫我们两个小心，咱们带上武器也可防身。”明清拂了拂额头，“等下到了铺子附近，你千万不可鲁莽行事，等看清了周围情形再考虑要不要去开门。”
“情况不对就掉头去风波亭，对吗？”叶青萝道。
“嗯……”明清低头瞧了瞧自己腰间那把映泉，心道：希望今天别用上。
街上人来人往，两人并肩缓步而行。忽然从前方转角处窜出两人打马从他俩身边疾驰而过，明清一把拉过正在东张西望的叶青萝，二人一起站到了路旁店铺的屋檐下。
“这谁呀？赶着投胎吗？”叶青萝不高兴道。
明清摇了摇头，“不知道。”
叶青萝没看清楚骑马之人，跟在张兰山后面的元茄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立即勒了马，喊道：“公子，人在路边。”
张兰山拉了缰绳扭头去看，只见叶青萝如一抹蓝云，停留在这路旁的灰白背景里。他万分喜悦，可与此同时心头又涌上阵阵酸楚。元茄见他顿住，赶紧上来冲他低声说道：“公子，要说什么抓紧时间啊，咱们还有要事......”
张兰山这才下了马，走上前去，先向明清施礼道：“苏公子，你们可还安好？”
明清看了一眼叶青萝道：“挺好。”
张兰山转向叶青萝，将她仔细端详了一番，道：“苏小公子，多日不见，消瘦了许多。”
“哦……劳您挂心.....”叶青萝给他看得发怵，不由地往明清身旁挪了挪。
明清见状怕又生事，赶紧道：“张公子上次的伤好了吗？”
“已无大碍。”张兰山瞥见牵马站到他对面去了的元茄一脸焦急，只得道：“今日我还有要事在身，容我先行一步，咱们改日再叙。”说罢，又望了一眼叶青萝，翻身上了自己的马，与元茄一道奔驰而去。
“啧啧，你看他今天这样子......”明清唏嘘道。
“什么？”叶青萝望了那背影两眼道。
“就是失魂落魄后又灵魂归位的样子……”明清撇了撇嘴，“看情形，是挺喜欢你没错了。”
“呃......你别吓我.....”叶青萝挽了他的胳膊。
“不过，”明清愁道，“这断袖若知道了你是女的，不知道会不会在家崩溃哭晕啊……”
叶青萝见他说得认真，笑道：“那我可得趁早把女装换回来了……”
“造孽，亏人家舍命救你......”明清也笑道。
“那你替我以身相许呗，”叶青萝挑了眉道，“听说他家家境不错……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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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越吟带了人马疾行至了陆家米行，陆遇知不知出了什么事，赶紧出门来迎。他抬头窥见那衢州知府面带惧色跟在一未着官服的兰袍青年身后，便又去打量那青年，正端详间忽然与他的目光相碰，陆遇知觉察出了杀气，惊得立马跪地道：“不知大人莅临，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无妨！”廖越吟道。他抬手示意官兵上前，“封住米行！闲杂人等不得出入。”
廖越吟下了马扶陆遇知起身，道：“陆掌柜，不必惊慌，我是新上任的钦差大臣。此次来是为了督办衢州贡米夹银案的，这个案子很有可能跟十三年前震惊朝野的白银造假案有关，望陆掌柜配合我等查办此案。”
陆遇知战战兢兢道：“好，好。”心想：还好，曹聪委托的那两批贡米已经运走了。
转瞬间他又听见廖越吟叹气道：“唉……此事也是棘手，这么多米粮不知从何查起，这圣上若是怪罪下来，又不知道是谁家要被满门抄斩……”
陆遇知闻言吓得瘫倒在地，蒋临渊上前提了他道：“大人仁慈，你可要尽力协助才行啊！”
“是，是。”陆遇知带了一众人到了库房，库房的伙计们见官兵入内，不知是谁犯了案，个个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安。
“今日送往曹府的米粮可还有库存？”廖越吟问道。
“有.....”陆遇知答道。
“大人没有问你！”蒋临渊瞪了他一眼道。
陆遇知立马噤若寒蝉。
“都搬出来！”廖越吟道。
他声音不高，却自带威慑，院里的伙计赶忙将那一堆米搬出来，整整齐齐码放在地。
“拆袋搜查！”廖越吟下令。
一众官兵七手八脚便把那些袋子打开翻找，贡米时有泼洒，陆遇知看得心疼。
“大人，这袋里有银两！跟曹府发现的一样！”
“我这袋里也有！”
“我这边也是！”
叫嚷声此起彼伏，陆遇知再次被吓得站立不稳，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不是都运走了吗？为何还有？”
“其他的运到哪里去了？”蒋临渊沉声问道。
“不知道.....不能说......”陆遇知言语颠倒，踉跄着跑到米袋前面，低头一看，那米里果真躺着亮闪闪的银子。
“不可能啊……”他哭喊道，伸手把跟前的米包推倒在地，“不可能啊……”他伏地哭泣。
“其他的米呢？”蒋临渊拉起他再次问道。
陆遇知不愿起来抱了旁边的米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忽然间他瞟见米包的边缘给人打了一个小小的叉。蒋临渊还在拉他的衣袖让他起来，陆遇知一把将其甩开，发疯似的推翻了面前那一排米包，一袋袋地仔细去看，果真，这些袋子的边缘处都有相同的记号。他站起来手舞足蹈，嘴里喊道：“有记号！这不是我家的米！不是我家的米！”
随即，他又猛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的米给人换了！”
他状似疯癫径直往门外奔去，“李栖英，张兰山，孟径绮，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害我！为何？！”
蒋临渊紧随其后追出门去，廖越吟也带人赶了上来。
孟径绮才刚刚出了米行，鲁霖前日才通知他，让他今日过来运军粮至燕山。衢州至燕山路途遥远，这一趟米粮又多，且最近四处灾荒连连，难保有些胆大的不打军粮主意，他不禁有些头疼。一行人走没多久，忽然就听见陆遇知在后面大声喊他的名字，孟径绮扭头去看，只见陆遇知正冲他跑来，后面还跟了一大群官兵。
“怎么了？”他叫道，“有何不妥？”
陆遇知气喘吁吁，嚷道：“你们今天是不是......是不是换了我的米？”
“什么？”孟径绮莫名其妙，“换什么米？不都是你家里拖出来的？”
“贡米，我说贡米！”陆遇知急得直跺脚。
孟径绮稀里糊涂道：“什么贡米？我又没私藏。不信你自己全部拆开看。”
“那就麻烦镖头把米拖回米行让我们检查一下吧。”廖越吟上前微笑道。
“好啊！”孟径绮气恼，先前还担心劫匪呢，这还没走出一里地，自己倒是给先人家当小偷了。
一帮人又浩浩荡荡返回米行，廖越吟派人查看了每一个袋子，发现上面没有记号，袋里面也装的全是普通米，且无任何夹带。
廖越吟转身问正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陆遇知：“今日还有谁在这里？”
“李栖英，张兰山......他们已经走了……”陆遇知已经近乎绝望。
“去往哪里？”
“淮州。”
“大人，按伙计说的，他们才走了不到两个时辰，我们应该可以追得上。”蒋临渊道。
陆遇知突然拍手叫道：“想起来了！他们说要去吃饭。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我带你们去！”
说罢，他打头又带着众人往李栖英平日投宿的客栈赶去。
怀安正跟着李栖英两人坐在一起夹着一碟花生米聊天。
“我说啊，”李栖英扭头看了一眼他那一帮子喧闹不止的兄弟，“张家老三这都从我们这一堆糙汉子里面出去几年了，就没打算讨个老婆？”
“呃……”怀安心道，公子如今这样儿，估计就是跟着这群糙老爷们儿呆久了，出去见着个秀气点儿的小伙儿都能爱得死去活来。“公子他......应该是太忙暂时还没空想这些吧……”
“可拉倒吧，听说他一天到晚花天酒地，可闲了。”李栖英往嘴里塞了粒花生米，“就是没玩儿够！”
怀安不置可否。
李栖英望了他一眼道：“你啊，跟在他身边，可得劝着点儿，让他别坏了身子。早早成个家，我也好早早抱孙子。哦……是干/孙子。”
“哦……”怀安应付道。
“咳！”李栖英笑道，“我都忘了，你们这仨也打着光棍儿呢……没事儿，姑娘有得是。”
“嗯……”怀安端起茶杯占住自己的嘴。
“你说，”李栖英靠近他悄声道：“张家老三今天走那么急，是不是会情人去了？……”
“噗......咳、咳、咳”怀安给水呛住，咳嗽不止。
“哼！”李栖英坏笑道：“你们这群小子，肯定有事瞒着我，我早......”他还未说完，便见那陆遇知怒气腾腾领着一群官兵冲进来了。
“诶？”李栖英起身笑道，“这不是陆掌柜吗？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啊…… 刚巧，我们饭还没吃完，不如我再点几个菜，咱们俩喝一杯。”
陆遇知板着脸没理他，扫视了一周没看到张兰山，问道：“你们公子呢？”
张兰山从门口迈步进来，闽重紧随其后。他环视四周后笑着说道：“在这儿呢。陆掌柜这么早就要请我去丽香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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