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人间事》熹贵妃

77、种菜

　　又是一个冬去春来，晨瑶的印象中一直觉得抬头望着大雁南飞的时候还是昨天呢，可是在这一天天的上学与放学干活的重复中，就这样迎来了大雁北归。她记得课本上讲的，大雁会成一字形或者人字形，为了验证，她总是认真的看着那成群迁徙的大雁。大雁真好，它们有天空，可以去往远方，远方是什么样子呢？自己将来有一天也会去到远方吗？妈妈说大学在城市里面，大学是她的梦想，那里是她的远方吗？

　　三月的天气，艳阳高照，虽然还有些残存的寒意，但是土地已经开始不再冰冻。尤其是中午的时候，地面在太阳的照耀下总会是一片阴湿。杨怡已经抽时间将院子里的杂物都打扫干净了，那上面本来是冬天里留下的干柴，还有过年时候放过的鞭炮、玉米秆的残留、还有打掉玉米的玉米骨头的零碎，整个冬天里这些零碎的东西都安静的躺在那片土地上，然后春天来临的时候，杨怡会把这一切从土地上清理掉，一并塞入了灶膛，它们将最后一次燃烧自己，提供能量。李长青虽然白天上班，但是下班之后总是各种找活干。现在，在杨怡的吩咐下，他正拿着那尖头的铁锹，翻着院子里的土地，杨怡要种菜了。

　　种菜对杨怡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年复一年，她以这种方式不知道为家里省下了多少钱。她总是说自己是被拼穷逼迫出来的，可是无论怎样，正是她的勤劳带给了这个家里每一个人健康而营养的食物。

　　晨瑶也拿起了另外的一把尖头铁锹开始帮爸爸李长青翻地，平时她会帮助杨怡做一些灶膛上的活，但是今天杨怡做的饭简单，不需要她的帮忙。所以，她开始肩并肩和爸爸一起翻地。然而，她的体力始终是不敌李长青，爸爸翻地的宽度是她的两倍，即便如此，她还是为自己能帮助爸爸而开心。李长青干活的时候很少说话，高兴了会自己吹个口哨，一般情况下，他都安静的干着活，像一头犁地的老黄牛。

　　“爸，你不累吗？”晨瑶虽然才翻了几步远，但是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她跟爸爸一起干活的时候，总是会想办法跟找话题跟李长青聊一些什么。

　　“不累。”虽然每次李长青的回答都那么简洁。

　　“那为什么我这么累啊？”她一边学着平时李长青的样子捡起了身边的一片小石头，用力的将铁锹头部粘的土弄下去，一边紧追着爸爸继续说话。

　　“你还小呢。”有时候晨瑶也会不知道怎么去接话，只能继续开始陪着爸爸一起默默的干活。等到院子里道路两边那对称的三米多长四米多宽的土地翻完的时候，夕阳已经完全西沉下进西方，头顶升起的月牙总是身旁伴随着一颗无名的星星，晨瑶觉得那颗星星真忠实，怎么可以一直陪在月亮的身边呢？她想知道答案，可是这个家里没有人知道，连一中毕业的杨怡都说不清，太爷爷虽然会讲很多故事，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二天李长青会用耙子将那些大块的土都打碎，然后会弄成一道道的菜畦，菜畦的两边都以高出的土塄为界，将不同的菜畦分开。然后，经过几天的满水的灌溉，确保了那菜畦里有了足够的水分之后，杨怡便开始播种了。当然，在整个过程中院子里都有一处需要被保护的存在，就是那棵柿子树。李长青会将柿子树旁保护好，也会挖一个浅坑，给柿子树浇水。

　　杨怡的菜籽有些是买来的，像黄瓜籽，水萝卜的籽，还有豆角的籽，这些是家里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蔬菜来源，她从来不马虎，总是挑选最贵的买。还有一些是集市上直接买来的已经培育好的苗子，西红柿的苗子、青椒的苗子还有茄子的苗子，这些东西多数是买成型的苗子，然后直接插栽下去。

　　“你今天作业多吗？”杨怡一边拿出来西红柿的苗子，一边问着晨瑶，她的苗子已经买了四天了，一直用水养在盆中，已经不能再等了。可是这几天，李长青一直忙着干地里的活，马上就要春种了，他要把粪泼洒在土地里，也要在春种之前，将那些已经长出来的杂草处理干净，十几亩的土地，够李长青忙活很长的时间了。

　　“不多，是要种菜吗？我帮你一起弄吧。”其实今天的作业并不少，但是晨瑶这两天一直听妈妈在唠叨这西红柿苗子如果再不种下去，恐怕就要被风抽死了。她的作业，只要晚上多熬夜一会儿就能做完了。

　　杨怡找出来几根已经弯成型的桑条，那是去年种菜的时候她保留下来的，一些在拆掉塑料薄膜的时候随着一起断掉被当成了干柴烧了，这些保留下来的将会在今年继续得到使用。然后又找出一些去年秋天她积攒下来的，从那些捆绑花生的捆上拆下来的桑条。用来捆绑花生的桑条，在那个秋天的作用下，已经有了拱形的形状，只需要用刀将上面的枝丫修剪光滑，保证了它的光滑度不至于让塑料薄膜破损，就可以用了。她把这项活交给了晨瑶，然后自己去先插秧了。地是白天用水阴湿好的，现在的柔软度和水分都是最好的时候，插秧起来的时候也快了很多。插秧完毕，她也来不及休息，拿起那小镐头，开始在四周刨出沟壑来，那个塑料薄膜将会被埋在沟壑里，以此来保证这些瘦弱的秧子健康的成长。那沟壑不会很深，只需要将表面的土稍稍翻起来就可以。杨怡总是在每一个小地方尽量节省着每一毛钱。去年的塑料薄膜，她都会抖落干净土然后收藏起来，今年会再次拿出来使用。只是那薄薄的薄膜总是禁不住那风吹雨打的打击，总是会破掉一些，然而这些并不能难到她，她会将两层一起使用，用上面一层没坏的地方覆盖住下面那层坏掉的地方，这样，不仅让塑料薄膜得到了二次使用，保暖的能力还稍微增加了一些。

　　“来，你去前面拽着。”杨怡吩咐着晨瑶给自己打下手。她要在菜畦的顶头这里，先将开始的地方固定好。当晨瑶拽紧塑料薄膜的时候，她会把预留出来的前面的塑料薄膜放入到沟壑之中，然后用脚开始往上面埋土，等到固定住，就会手也释放出来，一起往里面埋土，这样速度就快了许多。只要开始固定好了，后面的地方就只要按部就班的将塑料薄膜放入沟壑，然后埋土。

　　杨怡是个聪明的人，虽然没有考上大学，但是她学习的那些科学文化知识总是在潜移默化之中让她的生活便捷了许多。比如对于种地这件事情上她从来都是有自己的心得，粪是很重要的肥料，然后一定要放底肥，还有什么时候使用尿素化肥，这些都跟随着时令调节着用量，只有化肥的量刚好才能让庄稼吸收的营养刚好，也不至于被化肥烧死。这些个经验都是她这些年种地自己积攒下来的，也正是因为她的细心，所以每年她的家里一亩地总要比旁人多打些粮食，多卖点钱。种菜也是，她种了这许多年菜，早已经掌握了各种蔬菜下种的时令还有成长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情，她总是像孩子一样照看着它们，所以它们总是以丰硕的果实回报。今天她栽下的是需要提前种的，还有一些播种菜籽的，等到天气再暖和一点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用土壤覆盖，而不需要塑料薄膜的保暖了，那个时候播种的种子仍然会很快的成长，不但不耽误吃，还会刚好跟这些错开时间种下的蔬菜相互弥补个缺口，这样她们整个夏季里都能吃到各种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