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人间事》熹贵妃

78、割草

　　这几日是整个夏日中最热的时候，哪怕吹过来的风触碰在身体上都透着一股热气，晨瑶多希望可以有一丝凉风吹过来，可是没有。整个世界的物体，放佛都静止了一般纹丝不动，晨瑶看着玉米叶子发呆，眼前不知道是因为闷热出现的幻觉，还是真的是地上的水分蒸发形成的蒸汽。她多希望此刻的叶子可以稍微动一下，哪怕是热风她也开心啊。可惜的是空气中只有聒噪的蝉鸣，还有浑身黏黏的感觉。现在更让疯狂的事情是，她要钻进一米多高的玉米地中，割草。

　　自从买了小牛，家里的草疯狂的减少，如果任由这样发展，冬天的时候，别说小牛了，连老驴都会没有吃食了。她们必须趁着现在，地里还有草的时候，多割一些青草，现在喂它们吃青草，如果割的多一些的话，她们还可以晒干，然后留作冬天的时候拿出来喂给它们。

　　为了防止被玉米的叶子割伤，她和大姐晨风每人穿了一件长袖子的衣服，虽然已经是选取了最薄的那件，可是在这种暑热面前都如同棉袄，让她的每个细胞都不能喘息。她还是一头扎进了地里，毕竟是自己的选择。出门之前，妈妈询问过她们自己的选择，晨雨和晨风选择的是去花生地里面除草，为了照看着两个较小的孩子，也主要是为了地里面的收成，杨怡带着两个孩子去锄草，老大晨风带着老四晨瑶来割草。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头钻进了玉米地，这是大姐前几天割过的，已经了解了情况。不知道是哪家懒惰的主人，整片土地都如此草苗茂盛，甚至茂盛过玉米。那草茂密，而且因为太长时间不清理，草都已经比晨瑶还要高出半头，这用来割草是最合适的了。只要低头干，一直干，就不会感觉到累的，也不会感觉到热的。晨瑶带着大姐传授的秘诀，低头拿着镰刀使劲，使劲，再使劲的挥动着。然后那茂密的草，一点底在她的身后被放倒，变成了一撮一撮的草捆。慢慢的，本来茂盛的草丛般的玉米梗，再次重现了它本来的空荡模样。她割了好远，然后回来，再把草卷好放进尿素袋子里，那是妈妈每年都洗干净收藏起来的袋子，已备有需要的时候使用。今天，她要把这个大大的尿素袋子割的满满实实才能回家。

　　当她认真的装完草，抬头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在她的面前，因为一直专心割草而被忽略的玉米显示出了诱人的样子，她慢慢的起身，从头顶拨开了一小点地方，玉米粒恰好饱满，她用指甲轻轻的插入，乳白的玉米汁从中流露出来，空气中立马弥漫起了玉米香甜的味道。她想起了前几天看见隔壁邻居家的彩虹和彩霞、玉龙吃玉米时候的样子，那空气中的玉米的香气至今都让她流口水。她好想把眼前的玉米掰下来，带回家煮着吃。家里的玉米是绝对不允许煮着吃的，妈妈说每一个玉米粒将来都要换成她们上学的钱，如果吃了玉米，将来就没有钱上学了。她不敢向妈妈提出要求。

　　“大姐。”她小声的叫了一声晨风，此刻的晨风汗流浃背，两颊也躺着小河，满脸的红晕，她的后背因为出了太多的汗，已经浸出了一个大白圈，都是被这闷热的天气所赐。

　　“怎么了？”晨风听见叫声，抬起头，开始用双手擦着自己两颊的大汗。

　　晨瑶虽然不好意思开口，但是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欲望，还是断断续续的开口了。

　　“我，可以，摘个玉米回家煮着吃吗？一个就行。”

　　“不行！”她没有想到姐姐也会如此严厉的对自己吼叫，这一声吼叫，吓得她再也没有了勇气。

　　“这是别人家的东西，不能随便动，你想做小偷吗？这样说出去多丢人。给妈丢脸。”晨风已经俨然一副第二个妈妈的模样。

　　又是怕给妈妈丢人，为了怕给妈妈丢人，别人给的好吃的不能吃，为了怕给妈妈丢人，她不能随便去别人的家里玩耍，怕被人嫌弃。为了怕给妈妈丢人，她看见奶奶那屋的好吃的，必须离开。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感受，她只是个孩子而已，大人们丢人就让我什么都不能做吗？

　　可是她没有说，这些想法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了。妈妈经常跟自己讲，家里穷，被别人看不起，我们要有骨气。她也深刻的看见了爸妈的不容易，她的确不能给妈妈丢人。

　　她悻悻的继续低头不语的干活，狠劲地干活，狠劲地挥舞着镰刀，就是为了给大姐看，自己也是有骨气的。

　　“走了，回家了。”直到今天的劳作结束，晨瑶都再没有说一句话。最后还是大姐晨风先开了口。

　　晨风拿着桑条绑好了晨瑶的袋子，然后故意把自己的袋子拖到了她的面前。里面，安静的躺着两个大玉米。

　　“姐。”晨瑶惊呆的看着大姐。

　　“这是我不小心碰掉的，也长不回去了，放在这里也是被雨浇坏了，浪费掉。我就带回去给你吃。到家让妈骂我就行了。但是你不可以做小偷，割草的时候也要小心别人家的玉米，听见了没有？”晨风满脸严肃的教诲着妹妹。

　　晨瑶看着大姐，似懂非懂，她的内心复杂的感情，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只有不解的，默默的点头，然后看着大姐把两根玉米使劲塞进了草里面，用桑条封上了袋子。

　　毫无意外，晨风到家果然受到了杨怡的严厉训斥，即使碰掉了，那也是别人家的东西，不能随便乱拿。但是她没有把玉米送回去，她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她严重的警告了晨风。晨瑶不安的吃着被让出来的大半根玉米，味同嚼蜡。两根玉米，老二和老三平均分了一根，而这一根，她得到了大半个，大姐因为受到惩罚只得到了一小部分，但是此刻她还是冲着自己眨着眼睛，偷偷的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