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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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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严冷静完事儿了,脑瓜儿一转,判断平川姐姐会把小莫安排在雨秋的办公室,她前些日子也来过,认道,机灵地摸过去,看到门口有女警站岗,就确认了,小莫和她妈妈一定在里面儿。
女孩儿又转了下眼珠,设计了离离妈妈不同态度的两种回应台词,两手抓,也就想了半分钟,她走过去跟警察姐姐实话实说,自己是莫离的亲人,来陪她的,对方就开门让她进去了。
开门看去,一位头发凌乱略显狼狈的中年妇女坐在沙发的角落,捂着脸掉眼泪,眼中不乏愤恨,倔强地盯着某处,泪水流到下巴一并擦去。空荡干净的办公室坐俩人绰绰有余,女孩儿却没有选择挨着母亲,严蓝心想,抑或是反过来,她见莫离坐到了单人沙发那儿,以被公主抱的姿势横靠着,专心地在玩儿自己的指甲,已经扣下来了一把亮片了,可惜干花是在指甲油内层的,她整不下来。
“阿姨好。”小严进来轻轻关门,先和叶一鸣打了招呼,后者只看了她一眼,懒得想她是谁,把头别了过去,不乐意让外人看她们娘儿俩的笑话。
“......你怎么来了?”跟沙发演偶像剧的小莫立马纠正坐姿,站起来找蓝蓝,顺裙子不知道那个兜里,掏出来小包装壳的不知名护肤品,拧开来,抹一指头对小严的脸蛋儿做按摩。离离想,她一定是接到了谁给的消息,就套了件衣服就赶过来了,小脸儿被风吹地通红......关切的念头之后是理智,对比一下,莫离自己也是坐警车来的,穿的比她还少,身体素质也不能比,自己就没冻红,想必是......严蓝并非直接打车来的警局。
看穿了对方的思绪,小严微笑着告诉她:“我把大爷叫来了。”因为“去你大爷”这个梗管纪琰叫纪大爷已经成了她俩的默认暗号了。
她俩很默契地都坐单人沙发,挤一挤,还行,沙发没那么不堪重负。距离一拉近,说悄悄话就容易多了,仗着妈妈听不见,莫离仔仔细细地问严蓝一路上过来有没有危险,有没有被人跟,万一出事儿可以拿纪琰当肉包千万别客气......
没啦没啦,小严抓起离离的手,后者缩了一下到底没躲,她就笑说,自己很安全,不要担心,就是可能回学校以后要被罚抄课文儿了,班任得挺生气。
我替你抄。莫离大包大揽。
别闹了你以为你的罚写能比我少?严蓝调侃。
近况交流完毕,该聊聊眼下了,蓝蓝收敛了笑意,严肃地问:“今天你打算怎么收尾?”见状,离离也拿出冷静的常态:“保他。”攻破最后的戒备,获取真正的信任。
小严露出微妙的笑意,和小莫不同,她既不想要破获大案,也不用遵守规则,毕竟还没有到14岁,就算是亲手击毙了罗曦,她又用负啥责任?追责监护人?哦不好意思,孩子刚刚丧父,精神状态不稳定,而且死的是□□头头,为民除害。再退一步,就算她被关进去了,坐牢,十年八年的,能怎样啊?被枪毙了,又能怎样啊?
她宁愿失去自由,失去摆脱穷困命运往上爬的机会,跌落泥潭,也不想要莫离再吃一分苦了。
而重获新生的小莫,可以跟着她的母亲去南方,艰难地度过一段岁月,然后独立——当然,这是小严设想的最好情况,听到罗曦故事里叶一鸣形象之前的设想。母亲不给力,在自己丈夫面前都保护不来女儿的话,更别提在罗曦余党疯狂的报复之下带孩子远走他乡了,兴许她还会觉得女儿有辱门楣,不配跟她一块儿生活呢。
那就得给莫离争取独立的资本了。
严蓝把头转向还没从失落情绪走出来的叶一鸣,抛出她在门口十来秒想出来的台词:“阿姨,我想了个办法,可以将罗曦绳之以法。”
女人把脸从手心里拿出来,她曾经最渴望女儿能交一些好朋友了,别那么孤僻,如今面对女儿最好的好友,全然提不起交流的兴趣,颓唐地望着她,甚至连她们在警局门口打过照面都没想起来,什么也不说,等待下文。
“我听说有人身份证上的年龄是写大一岁的,为了提早上学。”女孩儿眼里透着精明,微笑很甜,全然不像是在出主意而是在唱情歌,“不如我们伪造证据,说其实离离现在刚13岁,证儿上写大了一岁,这样就可以砸死罗曦犯罪了。”
莫离听着,不认同,可也没反驳。
俩小姑娘儿在等妈妈的回应。
叶一鸣迟钝地想着,的确啊,不到14岁就都算违法了......可是,这样操作,那罗曦也是不知情的,还能按照知情那么判吗?再说......她痛苦地紧闭双眼,摇摇头,拒绝了提议。
“没关系,只要抓进去,给你们逃走的机会就好。”严蓝步步紧逼,“即便他只关几年,放出来的时候你们早走了,去了关里,他还能千里追杀过来?出了东北就出了势力范围了,不会的。”
何况,有了案底儿,发现不对再报案也容易,尽管提心吊胆,比起现在深陷泥潭总好得多吧。
女人叹了口气,直说小孩儿不懂,根本不懂大人的事儿。严蓝暗笑,其实这屋的三个人就叶一鸣状况外了,到底谁不懂啊?妈妈见对方虽是小孩儿,能想得出来主意,还挺早熟的,算半个女人,就跟她直说了:“我们离离小小年纪......已经......跟他有了夫妻之实,以后孩子长大了能嫁给谁呢?”
这要是已经大了,闹出丑事,不得不结婚,也就罢了,如果男方混得不像话,咱们多花点儿嫁妆,也能嫁另一个人,好歹收心过日子,可孩子太小了,这......实在没退路,万一教人传开了,还活不活了。她越想越来气,兔崽子怎么能干出来这么不要脸的事儿,逼得她没脸见人,一会儿见警察还得拿出你情我愿的面具给罗曦解围,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严蓝瞧着妈妈,这个态度就比较明了了,她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那阿姨,你得给离离一些嫁妆作为她的后路吧。”说嫁妆这个词,真的烫嘴,感觉自己没脸没皮了。
叶一鸣直接听愣了,下意识就要反问,闹出这么大的破事儿还好意思提嫁妆?姓罗的又不缺钱,跟他提钱那不是卖姑娘儿吗?她张嘴要质疑严蓝的目的跟身份,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别人家里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话还没出口,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女人扭转视线,这又是谁?而在她看到一张地下党的脸时,不得不即刻压下火气,轻声细语地说:“警察同志,这可误会了,天大的误会,我们家孩子虽说不听话,可她也够14岁了,这事儿我们两家私下里解决就好了......”
江玉英温和地答话,叶一鸣说话太赶,他还没来得及关门,站在门外等候的纪琰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一股邪火就起来了,心里痛骂她病得不轻,连等都懒得等,抬腿就走了,直接去食堂等,管她们聊什么去哪儿,大中午的肯定得去吃饭吧,他就跟那儿守株待兔等莫离。
兴许是鱼鹰这张周正的脸给了叶一鸣安全感,让她感觉这个小同志看着就靠谱,拉着他坐下,袒露心扉,眼泪止不住地哭诉,说她其实知道说自己家孩子吃亏了,但没有办法,警察同志你也明白,她不继续跟着人家过日子能咋整?你就帮帮忙吧,千万别让罗曦坐牢,不然离离就无依无靠了......
这一套行云流水整得江玉英楞是好久没插上话,等着叶一鸣哭诉的间隙,他瞅了挤一个沙发坐的小百合们一眼,压制住上扬的嘴角,示意她们出去待一会儿,小姑娘儿们照办,留下来也只会让妈妈更激动,不如先躲。
到了外面,严蓝发觉人好像多了起来,好些是在监控室见过的面孔,他们出来......这是午休了?她拉着莫离的手,四处寻找着纪琰的身影,希望尽快交流,人群中他们的表情似乎都有些凝重,没一个的眉头是舒展的,都苦大仇深。找了一会儿找不到,她们想那要么是去厕所了要么在食堂,忽然看到了超儿——唯一一个表情轻松的。
中山装小青年正跟身边的人说,下午审讯开始所有人的手机全部关机,单位里所有的电话线全拔喽,问就说停电,谁来电话都不用接,出了事儿他兜着。
小严心想,这应该是被捕几小时,消息传出去了,有人给他们施压了。大超超看到了她们俩,主动过来搭话,她就提到了他怎么看上去心情还不赖。
超儿啪地一声打开折扇,亮出“莫生气”三字儿,笑说:“我吃过降压药了,想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