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蒙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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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琰其实注意到了严蓝的离去，不过没有拦下，其实他也想尽快和莫离见面交流一下最近的情况的。只不过，心里的羞愧挥之不去，他蹲得腿麻，慢慢地站起来，胳膊上还缠着前队长染着血迹的制服。他寻思，以自己现在的心情，直接去见小莫容易在她面前直接哭出来，太丢人，索性先一个人躲一会儿，让小姑娘们先聊聊，打个基础。身为混入刑警中且唯一没有编制的，他也不乐意在监控这屋多待了，悄悄离开。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虽然我们互相看不上对方，但这事儿这么大，好歹跟共犯通个气儿吧。男人有些失魂落魄地走着，那小精神病放着好好的跟妈妈去南方读书的机会不用，非要来学捅刀技巧，不跟着拼个你死我活她不痛快似的，他也就自然当她犯病了，反社会人格觉醒啥啥的......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我爹已经收了人家钱了让我跟他走”，“我妈觉得罗曦是私立学校的老师让我去他那儿上学”，“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而他则完全没看出来，没有丝毫的察觉......嗨，也不能怪我，小莫本就不对劲......这样的甩锅并没让纪琰心里舒坦点儿，他一拳砸到墙面上，停下脚步，抓着那雨秋的旧衣服，痛苦地低下蜷缩起来，闭着眼，睫毛根部即刻湿润。
只要你说，你跟我说你的父母脑子进屎了，我直接去跟罗曦拼了，一了百了，甭管输赢，你也许就不用经历后面这些了。好歹算我为你做的最后挣扎了，雨秋如果能留下遗言，肯定也是保护好你的。他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正在自己后背上，喘不过气，另一个声音不断质问自己，你到底特么干了什么啊？！把一个多绝望的人又推到了深渊。
听到了远处有人经过的脚步声，纪琰觉得这样不行，得躲去厕所，泪水模糊了视线，他踉跄着找路。
江玉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削微犹豫了一下，选择跟上纪琰。前卧底肯定感觉到了，也并未多言，二人一前一后地进入男洗手间。
纪琰到了洗手台旁，电量顿时耗尽，即刻关机，他把全身的重力都放到了胳膊上，扶着台子不让自己滑倒，紧抓着那雨秋的旧衣无声呐喊。厕所没有人，他尽情地释放情绪，声带快要失控发出声音前，打开了水龙头，用水声隐藏自己似有似无的哭声，接一捧冷水摔脸，洗去让人很没面子的眼泪。
鱼鹰加重了自己的脚步，故意发出声音让对方发觉，慢慢靠近，把一包纸放到了水台上，转身拉开距离，到走廊等待。本就不熟，何况纪琰还是当了多年混混自尊心极强的老前辈，江玉英自知说什么都不合适，干脆不说，希望纪琰心情平复后，愿意交流。
纪大爷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感觉到同事的关怀很快就停下了，定了定心神，抽了一张纸巾算和鱼鹰的交流做个铺垫，随意擦了擦脸，喊了声谢了，听自己的声儿音色不对，迅速闭嘴。
年轻的警员靠近，扶着门框，避免直视的尴尬，提议：“等会儿一块儿去看莫离？”当然得等会儿，不仅得等纪琰的眼泪彻底憋回去，还得等小严跟她聊完。
“嗯。”鼻音浓重，纪琰狠狠地把纸撇进了垃圾桶。
大超超一看表弟走了，他就支楞起来了，笑嘻嘻地去找矿泉水，要给里面喉咙冒烟的警察同志送水，顺便歇一歇。现在的局面是罗曦开始不配合了，对洛平川抛出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拒绝正面回答，直言要见莫离和叶一鸣，一会儿又说饿了要吃东西，否则不配合。
警察需要遵守规则，他又没证儿，不需要管这些个，也没人拦得住他。
身着中山装的青年俩手夹着四瓶水，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拿了两瓶放到警官的桌上，他多看了眼已经被气到冒烟儿的洛平川，笑言：“结界，别生气了。”转头之后面对嫌犯笑容就烟消云散，懒得去递，直接把水瓶扔过去。
罗曦带着手铐，手疾眼快，稳稳地抓住了水瓶，一手慢慢拧开，瓶盖直接掉在地上。他喉结上下滚动，意思地喝了一口，视线一直在进门送水的中山装小青年身上，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模狗样的小子就是当众调戏莫离的人，果然是警方这边儿的，可他不明白，既然绕了这么大的弯子，跑到阿离闺蜜家那边去接触她，为什么现在突然在自己面前暴露身份了，继续隐藏着这步棋不是更好吗？
于是他沉默地等待小青年先动作，见机行事。
超儿送完水以后没急着走，他手里还剩下一瓶，不紧不慢地拧开，也不喝，倒了点儿水在瓶盖里，一边扬了二正地睨了罗曦一眼：“开饭了会叫你的，好吧？配合调查，别跟饭桶似的。”
试图破坏审讯节奏失败，又被嘲讽了一下，男人不悦地问：“这位是——你们领导家孩子？”这年头谁会穿中山装满地跑，天还没入夏就别着把折扇，纨绔子弟气息过于浓郁，导致罗曦一时咬不准到底是不是对面故意透露出来的信息，有待观察。
“我是来旁听的家属。”超儿拦在警员前头也不抬地回答，这回还不走了，他一边摇晃着小瓶盖儿里的水一边说，“莫离是我的姐妹。”
这算哪门子的家属？要从祖国母亲那论大家都是姊妹儿了。
“这不合规矩吧。”罗曦简单地试探，没用比较狠的措辞。
“规矩？您还知道规矩？”小青年像听到新鲜事儿似的，一挥手，直接把瓶盖里的水泼过去了，正泼到犯人的袖口和衣襟，“接受哥们儿的祝福吧叔叔！”他跑东北来过西南的泼水节了，快乐地又倒了一瓶盖还想再泼。
罗曦的情绪有了起伏，半个上午的问话，他游刃有余，发型都没乱，优雅得跟在家里和客人聊天儿没区别，忽然水珠挂到了衣服上，非常幼稚的挑衅起了一丝效果，他下一句话攻击性剧增：
“上一个去一线历练的公子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罗老师博学。”大超超完全不接梗，毕竟也不是那个程度的公子，笑嘻嘻地走近了几步打量着他，看看这位，“一身黑衬衫，黑西装裤子，黑皮鞋，一脑瓜儿毛梳得贼有纲儿，满口东北话，让我想起了一位深入人心的艺术形象——皮长山，皮老师！”
你不是好装吗？来录口供都得戴着蓝宝石袖扣，平常穿得跟保安似的自以为挺帅，给你一个接地气的影视形象多好啊，从此罗曦老师有了脸，还有了声音。超儿很得意自己想的这个包袱，打磨打磨能用好久呢。
洛平川与同事默契地沉默旁观这俩......致力于凹人设的人斗法，她其实蛮需要一个不讲理的小年轻挫一下嫌犯的锐气的，毕竟她也不能直接动手不是。
罗曦的头发也被泼到了水，几滴水珠顺着他的刘海儿淌下来，温温柔柔的眼神保持不住了，幼稚至极！小屁孩儿就只有这点儿手段吗？他决定进一步：
“你是不是当众管阿离叫过老婆，八项规定还记得吗。”
超儿眼中精光一闪，就等你丫说这个呢，他脸皮徒然增厚，又泼了一瓶盖，挑衅到：“是啊，你恁死我？”尽管是演戏，他还是心里点点发虚，这混账话要是让他妈知道了不得枪毙他......青年拧上了水瓶，浪费得差不多，就消停了，“你也知道八项规定里说不许调戏妇女啊？啊！懂了！14岁以下是儿童，不叫妇女，不能算违反八项规定，14岁以上是自由恋爱——你丫是不是想这么说？”
他开始清楚罗曦那一套两头堵的话术了，诡辩嘛，谁不会呀。
青年干脆就把那雨秋案挑出来，夹着水瓶靠过去，斜侧面打量罗曦，认认真真地问他：“那队长没有对你的阿离做过什么，我可是的的确确地喊过她老婆，来呀，像弄死那队长那样弄死我啊？”
听到这话，嫌犯的表情顿时柔和下来了，被小屁孩儿激怒的火气散得无影无踪，超儿近距离观察下很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周身气场变了，他顿时预感大事不妙，可也不能露怯，保持着流氓状的姿势对峙着，等下文。
罗曦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问：“......弄死......谁？”
充斥着一股子单纯的问句儿可膈应死人了。
大超超缓慢地重复了一边名字：“那、雨、秋，你不会要说你不认识吧~”斗了这些年，要能说出这个那可是编瞎话编疯了，那就来解释一下吧。
罗曦没再在超儿身上浪费眼神，他转向更远处的二位刑警，盯着洛平川凛厉的双眼和她对视，气势不落下风：
“洛警官......那雨秋，他是满独。”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蒙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