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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酒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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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绍静静的坐在临渊阁四楼的窗边,这里是洛阳城最繁华的地方,行人的笑语随着夜风不断的飘入耳中。
明明还未寒冬,嵇绍却感觉浑身冰冷,似有什么在不断抽走他的血液,提起手边的鹤殇猛地灌入喉中,烈酒灼心,可他还是觉得哪里难受,很冷,冷的忍不住发抖。
一壶酒尽,又随手抄起一壶,仰头灌下,不知道喝了多少壶酒,也难解自己胸中的酸涩。
自己这是怎么了,本来也没有想过能拥有什么,只是想默默的陪在那人身边,仅此而已。
毕竟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明明早已暗下决心不去在意这些,可现在,自己又在这可笑的发什么疯。
提起手中的酒壶,在桌上留下银子,翻身下楼,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这般模样,转身拐入漆黑幽静的小道,缓缓朝自己家中走去。
是啊,他现在成了朝廷的官员,也有家了,可为什么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前面转角就该是自己的家了吧,可是却没有人等自己回家,汝阴那里才更像个家啊。
唉,不想了不想了,这酒怎么回事,喝了这么多都喝不醉,身体飘飘然的,脑袋却越发清醒,满脑子都是那人的身影,真想醉的什么都忘记啊。
辛辣的酒言者嘴角滑落,似乎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嵇绍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刹那间,却被一双及白的手扶住,顺着手向上望去,那手的主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纱帘遮住了脸,风吹过好似眼角下有什么金灿灿的东西闪过。
真是酒喝多了么,看谁都像那人了,他又怎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应该在宫里,陪南风那丫头吧,念及此,提起劲推开身旁的人道“多谢。”
“阿绍。”只听得那人一声叹息传来。
嵇绍浑身一个激灵,又听那人似有些埋怨的说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这!
嵇绍猛地回头,似有些不敢相信,伸出手缓缓撩起那人的纱帘,知道那刻在脑海里的脸浮现在眼前时,嵇绍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意,“阿衷”。
“我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原来你是偷喝酒去了,你家真难找,我找了好久呢。”
“是么,难找么。”痴痴的望着眼前的人,似是怕他片刻又会消失一般,半响才吐出这几个字。
“难啊,我不常出来,对这里都不熟啊。”
“对了,我找你有事,阿绍。”
“快进来说吧,你还是第一次来这呢。”嵇绍眉眼一弯,心情大好,拉着司马衷就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司马衷眸中掠过一丝惊讶,这里的陈设似乎,不,应该说就是和他们在汝阴住在府邸一模一样。
院内石桌上还有未饮完的酒壶摊在上面,墙角树下堆满了正准备埋入土里的酒坛,整个屋子没有什么繁复的陈设,内室更简洁,唯一吸人眼球的贵重物就是那把放在内室案几上的绿绮琴了。
“阿衷,坐。”嵇绍这会有些懊恼自己刚才似乎不应该喝那么多酒,此刻的他倒茶的手都有些不稳。
“我来吧。”
司马衷接过手中的茶杯,倒满了一杯,却没有喝,而是递了过来。
嵇绍微愣,伸出手捧着那一杯茶,轻轻饮了一口,好甜。
忍不住低头偷笑,又举起茶杯小小的饮了一口。
“阿绍,你能帮我查查南风的事吗,我信不过其他人。”
嵇绍端着茶杯的手微顿,眼底的情绪被垂下的眼睫遮住,在烛火的映衬下投下好看的暗影,声音平淡无惊,“南风她,还好么?”
“她没事,但她落水并非意外,而是人为,我定要找出这个人,否则我心难安。”
我心难安,我心难安......
司马衷的声音不断浮现在脑海,嵇绍只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才挣扎着发出一声沙哑的“好。”
目光落在司马衷愠怒未消的脸上,酒劲儿似乎一下就涌了出来,眼中悲痛,却强提起一丝笑意道“你放心,我定会帮你和南风找到凶手,天色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宫吧。
说罢,不由分说地推着司马衷走到了门口,然后便关上了门,那一刻,嵇绍只觉得难以呼吸,蜷缩的倒在地上,抖如筛糠。
门口的人似乎没有反应来,呆愣了片刻,终是传来了离去的脚步声。
疼
爹,我好疼
爱一个人好疼
您说,追随本心
可我为何随心了,心却这般痛
那是不该爱的人么
是不属于我一个的人啊
万事万物都不属于我,您选择了您的自由,留我一人
他也有了他的最爱
我,我......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阿绍,你怎么了?!”
门内的景象让司马衷大吃一惊,嵇绍就倒在角落,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疼。
怎会这样,司马衷突然折回,是因为不解刚才为何被撵了出来,加之自己今夜前来,除了因为南风的事情,亦是因为自己很想他,所以才匆匆出宫找来啊。
“阿绍!”
“你哪里疼?”
将地上躺着的人扶在自己怀中,冰凉的手抚上那通红滚烫的脸颊,嵇绍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望向司马衷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与痛楚。
“心疼,我的心好疼,是你么......”
片刻后又盍上眼自嘲道,“怎么会是你,你怎会回来呢,我真是醉的太厉害了。”
眼前的人已经半梦半醒,比自己高大的身体醉酒后分量更重,挣扎着将人扶到榻上,刚松手想起身去给眼前的人倒杯水,却被紧紧的拽住了袖口。
“你又要走。”声音充满了酸涩与委屈。
嵇绍在司马衷心里,一直都是潇洒孤傲,不为世俗所扰的自在模样,可今天这般,竟是头一回见到。
“阿绍,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杯水。”
“你骗我,你就是要走,你要去找南风,你也要丢下我。”
嵇绍紧紧皱起眉头,迷离的双眸中溢满了痛楚。
这一刻,司马衷呼吸都凝滞了,阿绍是以为他和南风的事情?
恍然回神,听着眼前的人嘟囔不清的话语,司马衷漂亮的双瞳中瞬间流露出浓浓的温暖,连带着眼角的那颗金色泪痣都闪着绚烂的光茫。
俯身轻轻贴在嵇绍耳边柔声说道“阿绍,我与南风并未有夫妻之实,那只是我们的一个秘密啊。”
身前人似是不信,将头扭至一边,“孩子,你们的孩子......你爱她,爱她。”
“阿绍”司马衷抿唇低声道“我爱你,只爱你。”
“爱我?”带着酒气的气息和着嵇绍自己身上的甘松香味,轻轻的喷洒在司马衷的脖颈上,那声音带着一份不可置信的疑惑和撩人的沙哑尾音,刹那间,司马衷只觉得自己仿佛也醉了,泡在了酒坛子里,否则,他怎么就这么就生生的吻上了眼前人的嘴角。
他以为嵇绍是明白自己的,明白自己未曾说出口的爱意,可没想到,他和南风的事情竟然嵇绍如此在意,本来想着自己和南风都清楚他二人之间只是扶持并无其他情谊,却忽视了在嵇绍看来他们就是夫妻,甚至还有了夫妻之实啊。
“我不信,那你为何总是走向她,你们皇室的人向来无情......”那声音有几分悲切,又带着一丝嘲讽淡淡传来。
司马衷浑身一震,缓缓起身,屋子内许是刚才嵇绍不经意的熄灭了烛火,黑暗中虽看不清容颜,可嵇绍眼角落下的那一滴晶莹的泪珠,却在这寂静的夜扎的他一阵心痛。
静静凝望这眼前的人,那不断溢出的泪就这样滴在了司马衷心底,胸口似有什么被堵住,下意识的握紧手心,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不能让阿绍在这般误会下去了。
司马衷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摇了摇身前的人,他知道,阿绍酒量很好,只是此时他不愿意醒来罢了。
“阿绍,你睁开眼,看看我,阿绍......”
酒意上头的嵇绍只觉得身边不断有人在跟他说话,不断的摇晃着他。
到底是谁。
刚才从临渊阁离开时许是着了风,现在头疼的仿佛要炸开,几番挣扎,终于在耳畔那不断传来的声音中缓缓睁开了眼。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眸中划过一丝欣喜,却又瞬间重回冷静,哑声道,“殿下回来,是还有什么事需要微臣做么?”
眸底的变化和现在的疏离,司马衷怎会没有发觉,他望着嵇绍缓缓说道,“没有何事,是我想你,所以我来了。”
“你......”
正欲说什么,却被司马衷抬起的手指轻轻按住了唇。
“我啊,今天才发现原来阿绍很笨,比我还要笨呢,不是早说过了生死与共,福祸相依么,我以为阿绍是懂得的,可没想到阿绍还是误会了。”
“我和南风,早在大婚那日,就彼此达成了约定,相互扶持,等日后,我会想办法助她离开。我二人并无夫妻情谊,更无夫妻之实,那孩子,也是葛太医药的作用,是个假象。我只是觉得太过对不起南风,所以才有些失控。”
“阿绍”
司马衷轻轻唤了一声,漆黑的屋内空气仿若凝滞,嵇绍早已震惊的无以复加,直到听见那句“我爱你啊,从始至终我爱的都是你啊,阿绍。”
胸中的郁结和痛楚在那一刻,就被那轻轻的一声我爱你啊,轻易击散,喜悦从心底溢出又在面上化成那潋滟的笑意。
这一刻,好幸福。
“我也爱你,阿衷。”
不等面前人反应,嵇绍已经将面前的人拉至身侧,轻咬那人的双唇,柔软的舌毫不费力就撬开了微盍的贝齿,向更深处交缠,连带着那人好闻的香气都一并吞下。
一手落在对方腰际,将人往怀里一带顺势压在身下。
他的吻从那甜香的唇中离开,辗转吻上了眉心,耳廓,最后停落在了眼下那颗金色泪痣上,指尖不断厮|磨。
司马衷只觉得自己双手被扣|在了头顶,屋内里那滚烫的温度瞬间将他包围,一片漆黑的空气里不知弥|漫的是谁的喘|息,又不知道是谁颤抖的低|吟,整个屋里燥|热的不行。
司马衷恍惚中感觉到嵇绍的反|应,连带着自己紧|绷的身体亦不受|控制的投了降。
身体陌生的反|应让他紧张极了,司马衷紧紧的抱着嵇绍,不知所措。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雨打屋檐的声音好听极了。
可他们此时早已沉|溺,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心跳和那一声声细碎的呼喊。
阿衷。
阿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