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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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会开的并不顺利。半线上的方式带给同学们诸多新奇感。
每次蓝牙掉线，底下都是一片喜不自禁。
“老师，好了。你再试试。”杜念杰缩着身子从一体机后钻出来，灰头土脸的比了个OK，满身是灰，笑的格外灿烂，露出一口白牙。
也不知道是又触发了哪个笑点，底下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班主任一脑门子焦头烂额：“你们喜什么呀，一个个笑的。杜念杰你去跟A班，C班说一声去。”
杜念杰顾不及拍土，急匆匆朝门外走去。
“喂，现在听见了吗！回个话！”清澈的嗓音响彻整个三楼。人未出班，声震四野。
“你喊这么早干嘛！行了，快点回来。人家别的班都快开完了。”
班主任连着喝了几大口水，还是让刚刚那一嗓子喊的闹心。
“行，安静。疫情的事就先说到这。介绍一下新同学。大家欢迎沈叶同学。”
沈叶上讲台，杜念杰回座位。两个人在窄窄过道相逢。
杜念杰虽然脾气暴，但好在忘性大。
一个班会的功夫，他早就把中午沈叶莫名其妙的注视忘到九霄云外了。习惯性的朝沈叶笑笑，身子向一旁侧过去。
他就是这么谦让，有礼貌，友爱新同学。
戴着眼镜的沈叶，轻轻扫了一眼。
杜念杰感觉沈叶似乎是要对他说点什么。他停滞了一下，略有期待。
果然，很快他听到沈叶用一个不大不小却也正好可以使全班都听见的声音，“你没戴口罩。”
杜念杰的笑容逐渐狰狞。
……
我等你酝酿半天，你跟我说这！
班主任也有些意外，突然有种自家傻儿子在外人面前丢人了的感觉。
于是有些急切的想补救“杜念杰，你牙白是怎么的。口罩戴上，刚才我班会白开了是吗！”
沈叶从容的从杜念杰身旁经过。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无风无浪的进行自我介绍。
但当他站上讲台，看着一双双陌生的眼睛，一张张青春稚嫩的脸庞，耳畔是不甚整齐的掌声。他才后知后觉感知到他休学的一年究竟错过了什么。
没走进高一期末考试的考场，却不省人事的进了病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选择了物化政。
他问过那个男人，他隐忍着问他为什么不选全理。
那个男人盯着手机，眼神也不屑给他一个，“你应该学习政治。”
呵，他应该。沈叶默默闭上眼睛以沉默来结束这个简短到不知是否可以称为对话的对话。
简单的自我介绍，沈叶也不清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后面老师又在补充什么他也没听进去。
口罩真的有些闷。
沈叶抬起头，认真欣赏前桌的头发。他的头发有些过于软，风吹过便会蓬松的胀起，软软的随风舞动又软软落下，在阳光下闪着微微金色光芒，像一只只金色的蝶儿，缱绻又温柔。
杜念杰，杜念杰，杜念杰……
金色蝶儿倏然一颤，杜念杰半张脸忽然朝沈叶侧过来，眼睛却依然紧紧盯着前方课桌。好像仍是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你，”杜念杰压低声音说“你喊我？”
沈叶：“没有。”心里喊应该不算。
杜念杰皱了下眉，直接整个头都扭了过来。
“我听见你喊我了。”声音低到像是喉咙里压出来的，说最后的“了”字时嗓子已经哑的令人无法辩识了。
一看就是个惯常偷摸说话的。
沈叶：“没有。你把头转回去。”
与杜念杰隔两个桌子相望的何欣翻了个白眼，默默低下头，写作业。腹诽我说话声音和沈叶这么像吗？
何欣没有心思去接着喊人。她是想把书包拿回来，但也不是非得上课拿。
他们省作为高考改革的领头羊，而他们又作为施行改革的第一批小白鼠。他们这届高三生也许注定不平凡。
一向坚信努力就会有收获的何欣，在经历从入班第一，年纪第二到再怎么努力也上不了年纪前40的痛苦之后也对自己一度产生怀疑。但是，怀疑归怀疑，努力必须有。
家庭的不和睦，无爱的婚姻，不求上进的父亲，让何欣从小就学会了乐观宽容与积极进取。
她在高二伊始高高兴兴的接受了母亲再婚。也坦然面对了父母离婚足足三年才告诉她的现实。
她被骗了三年，她小心翼翼，苦心维系的家庭原来早就是个有名无实的空壳。
真是要多嘲讽有多嘲讽。
可她是何欣啊。是那个从小听话，最最懂事的何欣啊！
她无法去责怪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去接受她的责怪。
尘世太忙，人皆疯狂。她什么都可以原谅。
只是，父母的离婚让她明白有些事情无论表面粉饰的多么美好，也阻止不了内部的溃烂。有些必然解决的错误，她能扭转一时，却掩盖不了一世。父母有父母的错，父母有父母的抉择。
她决定做自己。
很多事情也许会从此改变，譬如那次连沈长平都惊动了的争吵，她不会继续忍受恶语相向，她不会再伪装的娇憨可爱。
她本就张扬，何必自折羽翼。她心中自有星辰大海，何必仰攀腐臭死水。
但有件事情也许永远也不会变。
她要学习！
学习改变命运。多么烂俗的陈词。但是何欣一直信，哪怕是一边鄙夷一边信仰。她从未熄灭过学习的心。
学习为她的黑暗生活点亮一盏橘灯，就算是当一次飞蛾吧，为了光明，她甘之如饴。
何欣手下一顿，一个墨点晕染在稿纸上。她稍稍向左后倾斜，看到沈叶在默默做一本练习册。
她第一次见到沈叶，就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沈长平的独子，袁锦素的宝贝，出众的相貌，耀眼的家世，优异的成绩，除了似乎身体不太好，沈叶简直过着无可挑剔的人生。
可这样的天之骄子，眼里却没有光，甚至不曾展露笑颜。
放在小说圈，简直就是一活脱脱的病娇，都不需要什么经典台词，经典场景。只需往那一站，白切黑气质足足的。
啊！高二休了一年病假的人是沈叶，这都什么破事儿！
下课铃刚刚响起第一个音节，杜念杰直接从座位上弹了出去。
沈叶刚刚感觉到一阵风，杜念杰已经顺利抵达相隔两个课桌的大洋彼侧。
“欣姐！给你包。你是不是把你父母的高中课本都带来了！这么多。”
何欣：“……”我特么能不能告诉你我父母都初中毕业，哪来的高中课本。
“谢谢你。”何欣微微笑了笑又投入到作业混战当中。
小妖精是大众的，学习是自己的。
沈叶假装做题，一直听着他们对话。
他对于何欣得反应有些不解，与前天相比何欣像是变了一个人。忽然内敛了许多。
“强哥，你仔细听，这音乐是不是……”杜念杰没听完何欣那句谢谢就从教室的这一角窜到了教室另一角。
顾燕强仔细听了一阵，立刻胸有成竹。
“杰哥，你不行。啧啧”
“强哥，我就知道。一中小曲库！你听出什么了？”
顾燕强低着头翻着学案，一边翻一边唱“勤洗手，酒精消毒来做伴，hey……”
杜念杰：“……”
顾燕强抬起头，有些为难：“杰哥，后面是Rap还唱不？”
杜念杰：“……”唱啥啊唱，他以为学校放什么新歌呢，结果是个自编防疫歌曲。
这吐字发音真是绝了，也就顾燕强能听懂了。
预备铃响了，杜念杰穿过层层人群开始了“万里归家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念杰总觉得有一束目光始终投在他身上。他动，目光就跟着动。他停，目光就像黏住了他，犹如实质。
是沈叶？可是为什么呢？
放学铃一响。教室就空了。
疫情下第一次去食堂，多少是害怕有什么差错被年级主任逮到的。早去，跟着大部队走，总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在慌乱的人群中，有两人稳坐如山。
杜念杰安稳的解着最后一道导数题，他在等沈叶。
沈叶也安稳的做着阅读D篇，偶尔抬头看看前桌。
沈叶一直不动。杜念杰有些心烦。没有冒的中性笔往卷子上一摔。
他真是闲的搞什么敌不动我不动。多大点事，直接问不就行了吗。
“沈叶，我有事问……”
“还吃饭吗？”沈叶起身收拾中午带回宿舍的学案。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令前桌摔笔的导数题，好像不是很难。
“什么？”杜念杰也被沈叶感染跟着收拾东西，虽然他中午从来不写作业。
杜念杰的长相和性格很相符，五官俊美凌厉，笑起来时清秀柔和，如冬日暖阳，有天然的亲和力。认真起来又会隐隐流露出压迫感，让人容易心生畏戒，看起来格外不好接近。
这样干干净净的男孩子会很招女生喜欢吧。沈叶这样想着，觉得口罩更闷了。
沈叶：“班会说了，吃饭跟队。”
“我去”从下午开班会就开始饿的杜念杰现在感觉抓心掏肺的难受，“沈叶，你坑死我了。”
“是你没有好好听课。”
沈叶背起书包，起身准备回宿舍。
杜念杰一个箭步拦住了沈叶唯一的出口。笑的分外谄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