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友好相处的第六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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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真相？”
迦尔纳望向圣杯的方向。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上浮的气泡中残存的画面，而已他就处在这片纯白海洋的正中间，浮空着，直视着对方的双眼。
“这就是真相，你想知道的真相。”
圣杯翘着腿有些随意的半坐在空中，它仍旧用着阿周那的模样，只是那双眼变成了灿金色，足够让迦尔纳清醒的意识到正在和自己聊天的，并不是他的弟弟兼宿敌。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也向我许愿了。”
迦尔纳沉默的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有向圣杯许过愿。圣杯见此呛笑了一声，撑着下颚大方的向人多解释了几句。
“所谓愿望，不是光靠嘴说的，人心底最深沉的渴求，那便是愿望。”
“我渴求着真相？可是……”
“不。”
圣杯竖着一根手指在人面前摇了摇，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几乎到了有些刻意的程度。它突然开口，却是提了个与之无关的问题。
“你知道你现实中怎么样了吗？”
迦尔纳因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愣了一下，他于是低下头望了望自己的双手，记忆里奥兹曼迪亚斯那炙热的体温，似乎还有些许残留在上面，伴随着他逐渐加剧而复苏的心跳。
“我……死了吗？”
“不，你当然没死，死了就不会在这了。”
圣杯反驳着，看着似乎有些厌倦这种漫无边际的猜谜游戏了。
它从半空跳了下来，走到迦尔纳身边，抬手轻抚着他苍白的脸颊，其中带上了几分温柔的意味。
“你向我许愿了，你想知道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它呢喃着，如此认真的望着迦尔纳漂亮的蓝色眼眸，像是在看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言语间则是上位者施舍般的居高临下。
“你是第二个向我许愿的人，我愿意给你多一点便利。
“……所以我看到了一切。”
就因为这个奇特圣杯的，一点好心的附加产品。
迦尔纳平静的接受了这个说法，至少他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缘由来了，况且他现在身处在这，或许本就是最好的解释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倒是有些想念自己贫者的见识。尽管他也并不清楚自己的这一技能，对着圣杯到底能不能起得上作用。
“那么，那个世界是虚假的吗？”
如果一切都是因为阿周那的愿望。
因为他向圣杯许了愿，所以才有了那样的一个世界。
那他们或许只是进入了一个由魔力和精神力所构筑而成的虚幻的世界，并因为圣杯的影响，大家才会对在那里的一切都毫无所觉。
那么或许时间到了，这个梦就会破裂了。也御主或许能寻到什么契机，能够从内打破这个新形成的异闻带，他们也就能回到现实之中来了。
而他也该回到英灵座去了。
迦尔纳并不打算对自己的死亡说三道四。
陪着御主一路走来的旅程也足够充实和愉快，死亡对他们而言也并不是终结，如果下一次御主还打算召唤他的话，他也自然是非常愿意第一时间回应的。
只是，如果现实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话。那样美好的世界，他倒是有些不想就这么过早的离开了。
在身为人类的现在，他心底却是对此生起了一丝迟来的惋惜情感。
……
“当然不。”
圣杯有些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很干脆的打断了他逐渐偏移的思维，也成功的让迦尔纳似乎有些低落的情绪瞬间破了功。
“我说过，我是完美的愿望机。”
或许是心情还算得上是不错的缘故，又或者很久没人能够聊天了，圣杯难得多说了一些，又像是在吹嘘炫耀自己的孩童一般，带着骄傲的口吻。
“那个世界是完美的！是由我创建的全新的而独立的世界！你们在那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且由我也无法左右，因为我所实现的愿望的规则就是如此，是连我也不例外的完美的存在！”
“那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面前？”
听着迦尔纳泼冷水般的发问，圣杯从方才有些兴奋的状态中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望着迦尔纳，有些不高兴的扯了下嘴角。
“因为你要死了啊。”
提起这个圣杯略做苦恼模样的叹了口气，它抬手抓了抓微卷的发丝，语气中多了几分孩童脾性的不满。
“你死了之后就会回到这个世界来，我自然也能联系到你了。”
迦尔纳默默看着人将阿周那微卷的发丝揉成了一团乱，哪怕是骤然被人宣告了死亡，也还是没能压下他嘴角的那一丝笑意。
“你倒是还能笑得出来。”
圣杯扯着迦尔纳的衬衫领子皱着眉，一副带着些许凶狠意味的模样，骤然望去反倒是像了几分和迦尔纳宝具对轰状态下的阿周那本人。
它望着迦尔纳眼低微漾开的浅淡笑意，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有些厌气的开了口。
“要向我许愿吗。”
“要。”
“答应的还真是干脆啊。真想让你御主也学学。”
迦尔纳这回是真的笑了出来，他难得会像这样毫无顾忌的轻松的笑着。哪怕是连没有感情的圣杯，也能似乎从其中感受到几分令人舒适的暖意。
“啊。毕竟我还在等人回来，不能食言了。”
圣杯算是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理由。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手在身后突然出现的漩涡中摸索了一下，而后从中一下扯出来了个什么，就朝着迦尔纳的方向扔了过去。
迦尔纳只感觉眼前一晃，还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紧接着就被迎面而来的黑影砸的一个重心后仰。
他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不料脚下的滞空感也骤然随之消失，他只来得及搂紧了撞入怀中的人形，随即便牵连着一起跌了下现在所处的空间。
“啊……”
说实在的，以人类之身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二十六年，突然面对着这般称得上惊险刺激的突发情况，他反倒是不太习惯了。
好险没丢脸的喊出声来。
迦尔纳下意识的扯紧了手中能攥着的布料，在疯狂下落的疾风中，他后知后觉的望清眼前奥兹曼迪亚斯沉睡的面容。总得，还是安心的勾了下唇。
至少，一切都还是美好的。
在耳畔最后所残留下的，是圣杯那漫不经心的话语，带着若有若无的，几分浅淡到微不可查的笑意。
“嘛，算是这次给你的便利了，带着他一起，赶紧回去吧。”
。
能再次望见次日的朝阳，真的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迦尔纳从半个多月的深度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几乎半个迦勒底的英灵都跑过来了，把病房围了个水泄不通，又被赶过来的医生一个不落的轰了出去——就连那位唯我独尊的黄金之王也不例外。
病房内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检查工作，也亏了原先身为英灵的体质要比一般人类好上很多，不然就这长时间的深度昏迷肯定也得留下不少病根。
总的来说，起码迦尔纳可以被转入普通病房了——当然，还是由吉尔伽美什所特别提供的专属病房。
藤丸立香也不指望更多了，好歹自家王总算没有把整栋医院都盘下来改成迦尔纳专属病房，现在算是正好，也方便迦尔纳休养。
若是让当事人来评价，肯定多数会得到诸如“本王没把这间医院包下来就算给你面子了，难道还想让本王和那些杂种共处一室吗？”这样的回答。
只是目前吉尔伽美什坐此时正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生着闷气，满脸暴躁的眼底写着滚，旁边恩奇都倒是毫无顾忌的哈哈笑着，拍着自家挚友的肩劝着哄着，丝毫忘了自己刚刚也是被轰出来的一员。
那边藤丸立香趴在人病床旁，哭的是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形象全无，嚎的隔壁病房都伸长了脖子探着头，还以为又有哪位不幸的同胞永远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迦尔纳自然是毫无怨言的听着藤丸立香倾倒苦水，耐心的点着头应着声，细细安抚着自家御主这段日子脆弱的小心灵。
“迦尔纳！”
病房的门一下被人大力推了开。
大步迈进病房的人头上还缠着显眼的绷带，身后跟着一连串的劝阻人群，这一番阵势惊的藤丸立香哭到一半的眼泪都给噎的收回去了。
迦尔纳望着在人身后焦急的喊着注意身体的尼托克丽丝，又望着异常自然的无视了身后的一干人，走到他病床前坐下的奥兹曼迪亚斯，眼底不由的浮上了几分无奈。
“余无碍！退下吧，余要和迦尔纳说几句话。”
“可是......”
尼托克丽丝还想再说些什么劝阻的话语，却逐渐在奥兹曼迪亚斯的那双金眸的凝视下失了音，最终还是低头咬着下唇应了下来。
“非常抱歉，我这就出去。”
藤丸立香见此也起身先向人告辞了，体贴的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位受伤患者。他到不是不想多跟迦尔纳呆一会，只是现在看起来奥兹曼迪亚斯更需要对方一点。
......额，感觉这样说感觉好像有点奇怪。
藤丸立香挠着头走出了病房，正为自己方才脑子里所想的事情纳闷呢，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吉尔伽美什投来的目光。
以及朝他比划的一个不明所以的赞赏手势。
藤丸立香：“？”
哪怕上辈子绊十的今天，也依然没能搞懂自家王的脑回路呢。
……
迦尔纳目送着一干人消失在病房门口，然后将视线放在了一直盯着他看的奥兹曼迪亚斯身上，缓缓敲下了一个问号。
“你想跟我说什么？”
“一时兴起想和你聊聊天，不行吗。”
迦尔纳闻言只是静静望了人半晌，过后平静的点了点头，算是暂时接受了对方的话语。
“那你想聊些什么？”
奥兹曼迪亚斯将人放在外面的手塞回了被子里，甚至还顺道替人掖好了被角，只是视线却不再放在迦尔纳身上了。
他抿着唇，做完一切后又有些无言的坐了回去，像是满怀心事却无处吐露。
迦尔纳倒是鲜少看见人如此沉默的模样。
“你见到它了吧。”
“嗯。”
这里的它代指着什么，两人心知肚明，也无须再用言语去表达出来。
奥兹曼迪亚斯啧了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这份凝滞的气氛。
他有些烦闷的揉了揉太阳穴，尔后就好像很久以前他们住在同一个宿舍时候的那样，懒懒散散的往迦尔纳的床边上一趴，带着点孩子气的任性和无理取闹的霸占了半边床铺。
“好麻烦，余不想管了。反正这一世是真实的，痛快的活到死亡不就好了。”
“御主那边还是要说一下的吧，毕竟回去他说不定还要接着拯救人理。”
奥兹曼迪亚斯听着这话噎了一下，紧接着用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眼神望了他一眼。
“......你还真是魔鬼啊。”
迦尔纳低声笑了出来，倒是让奥兹曼迪亚斯惊奇的坐直了身子，他饶有兴致的伸手捏了捏人的脸，又得到了对方的一个无奈的眼神。
“那个时候……谢谢，奥兹曼。”
“无须言谢，你我之间并不用如此生套。”
迦尔纳其实更想做出一些实际的行径来表达感谢，只是他现在连下床都困难，只能用上了最原始的合掌方式，认真的朝人道了谢。
奥兹曼迪亚斯却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那样差一点就会被遣送回英灵座的紧急情况，他说的只像是顺手给人递了个东西一般的轻巧。
比起这个，他反倒是更对迦尔纳做出的手势感兴趣。于是迦尔纳又教给了人一些印度的手语，让奥兹曼迪亚斯新奇又生疏的在一旁玩了半天。
迦尔纳望着奥兹曼迪亚斯带笑的面容，半晌静默的垂下了眼眸。
他其实是很不能想象的。
并非是指他们会从爆炸中存活一事，尽管会遇见圣杯本身就是个难以想象的意外，但就算当时会死于爆炸，他也并非是毫无心理准备的。
但奥兹曼迪亚斯会冲过来护住他的这一行为，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的，他的意识里也从未有存在过像这般的想法。
或许换个视角来看，他反倒是意外的能够稍微理解到当时阿周那的心情了，尽管他和奥兹曼迪亚斯并非是宿敌，但无非占大头的情绪都是震惊——或许能称得上惊悚。
他和法老王关系好吗？
若是让迦勒底的那群人看来的话，必然是好极了。
那两位看什么人都是用着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的王们，唯独在面对着迦尔纳的时候，却是像普通友人一般的与之相谈嬉笑——当然，友人的定义只用于奥兹曼迪亚斯。
毕竟吉尔伽美什嘴上还是死不承认的说着自己只有唯一的挚友恩奇都。
但迦尔纳不认为这份友谊，足以让奥兹曼迪亚斯——让一位高傲尊贵的法老王交付性命。
这无疑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他也不能够对其表示理解。
迦尔纳于是直白的向对方提出了这个问题。
或许他真的该去学一门语言的艺术，但显然此刻他想知道回答的心情，占据了他其他的思考能力。
况且他的确没有学过语言的艺术，甚至自动的点满了嘲讽和补刀技能。
奥兹曼迪亚斯闻言沉默了好一会，久到迦尔纳都觉得自己收不到回复的时候，就听着对方开口了。
事实上奥兹曼迪亚斯确实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也曾在事后想过自己当时的举动，回忆起来是连本人都满心不解和疑惑。
他自己其实也不能够确切的回答是为什么。
“关于这个。我想了很多，但是还是没有确定答案。”
或许只像是下意识的反应，或许是出于友人之间的情义，但不论如何……那份答案应该早就他自己的心里了。
只是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还需要再花上一些时间，去仔细的将其思考。
“迦尔纳。”
迦尔纳正聚精会神的听着答复，突然听到自己名字也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他下意识的把视线放到了对方身上，随即却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他被人抱住了。
不像是平日里朋友嬉闹一般的那种拥抱，奥兹曼迪亚斯凑近了身搂住了他，带着他所不能理解的、似乎有些复杂的感情。
迦尔纳眨了下眼，于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人埋在他颈侧的脑袋，感受着对方柔软的发丝在他指间穿梭。
像只大猫一样。
“奥兹曼？”
奥兹曼迪亚斯模糊不清的应了一声，他感受着掌下这具身躯略低的温度，有几分眷恋的微蹭了蹭人颈侧散下的发，半晌不带任何嘲讽意味的轻轻嗤笑了一声。
“罢了。等我找到答案了，那个时候再告诉你。”
也不待迦尔纳对此有所反应，奥兹曼迪亚斯说完便爽快的松开了手，他狠狠的揉了把人一头白毛，而后转过身随意的在半空挥了挥手，权当做是短暂的告别了。
“好好休息。”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友好相处的第六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