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友好相处的第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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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阿周那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迦尔纳懒懒的靠在栏杆旁吹着海风，唇间浅咬着的烟卷缓缓的燃着，他望着升起的细烟拉成一条直线，又被风打散在了空中，再漫不经心的发着呆。
脸颊被冰凉的水汽贴上，迦尔纳眯了下眼，道了声谢，抬手接过了一瓶尤带凉气的罐装咖啡。
“我还不知道你会抽烟。”
奥兹曼迪亚斯顺着靠在他身边的栏杆上，扣开拉环仰头灌了口咖啡，耳上的金饰在眼光下闪的耀眼。
迦尔纳抓着咖啡也不急着喝，任着水汽在指间润湿开来，能降火，也足够让人精神清醒。他取下烟卷舒了口气，捋了下额前垂下的碎发，眼底罕见的漫上了几分不太明显的疲意。
“初中的时候抽过，后来就戒了。”
他很少跟人提及自己过去的事情，没必要，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高兴事情。
奥兹曼迪亚斯闻言也没再去谈一些扫兴的话题，他朝人勾了勾手指，在对方疑问的眼神下，有些无奈的啧了下舌。
“给我一来根。”
“但是妮菲......”
“闭嘴。”
迦尔纳只能给这个名义上的戒烟人士又递了一根，看着对方嫌弃的瞥了眼细细的薄荷烟，但还是皱着眉给点上了。
薄荷烟比咖啡要提神的多，奥兹曼迪亚斯叼着烟卷，有些含糊不清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路边和人聊着天。
他没有心思去过问迦尔纳在搬去和阿周那一起生活之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也没有抓着过去那些，没脑子的去扯人创口深究的兴趣。
尽管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藤丸立香从来没有说出口过，但他们这些算起来都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了，这点事儿该猜还是能猜得到的。
“好不容易的安稳生活，你真的要告诉他吗？”
其实奥兹曼迪亚斯不止一次和迦尔纳提过，关于让他从阿周那那里搬出来的这件事情。哪怕没地方去，到他这来，他也不会少了人个住的地方。
于情于理，他都不觉得让这两兄弟住在一起是个好的主意，尽管藤丸立香看起来似乎很希望看着这两人重归于好的样子。
“嗯。”
迦尔纳摁灭烟卷，喝了口咖啡冲淡口腔里残留的味道，他应着声，倒是不见犹豫和迷茫。奥兹曼迪亚斯看在眼里，抽着烟轻轻啧了一声，也算是知道对方为何会做出如此决定。
“要是没地方去，就打电话给我。”
迦尔纳有些好笑于对方如此未雨绸缪的援助，但仔细想了一下可能的结果后，还是非常真诚的应了一声。
他等着奥兹曼迪亚斯把手上的烟抽完，先一步提起了一旁的购物袋，让一下捞空的奥兹曼迪亚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只是也拗不过他，只能晃着手上罐子朝着人招呼着。
“走咯，回去。”
今天难得迦尔纳主动要求下厨，吉尔伽美什却仍旧苦逼的被恩奇都按在办公室里加班，看样子今晚可能都得在办公室睡下了的样子。
奥兹曼迪亚斯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替人感到可惜还是庆幸，就单他而言，虽然知晓曾经身为英灵的迦尔纳的确是会做料理的这件事，但奈何先前阿周那家炸的太过于轰烈了，导致他对迦尔纳进厨房这件事有着本能上的排斥。
购物商场旁的海滨公园距离迦尔纳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两人也就没乘什么交通工具，散着步聊着大学时候的一些趣事，不知不觉就能看到公寓的轮廓了。
和日常喜欢用下巴看人的吉尔伽美什不同，奥兹曼迪亚斯是个喜欢聊天且擅长聊天的人，哪怕面对的是常年冷场王的迦尔纳，奥兹曼迪亚斯也能凭借着高超的聊天技巧逗的人忍俊不禁。
“你啊。就应该多笑笑。”
奥兹曼迪亚斯看着人的笑容，下意识的放缓了些脚步，惹的前方的迦尔纳回过了头来。
不待思索的，话语就脱口而出。
望着迦尔纳似乎有些愣住了的样子，奥兹曼迪亚斯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他默默的捂着头，有些牙疼的模样朝人摆了摆手。
“没什么没什么，快走吧。”
所幸迦尔纳不是什么喜欢追究的性格，点了点头也就跨过了这个话题，看起来没往脑袋里去的样子。
只是在等电梯的时候，他又非常认真的突然朝着人提了一嘴。
“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去医院？”
“......”
奥兹曼迪亚斯深吸了一口气，给嚷嚷着不要忌讳就医的迦尔纳按进了刚开了门的电梯里，成功收获了电梯内群众一言难尽的微妙视线。
而当事人还在试图劝他去查查脑袋，像是他下一秒就会原地暴毙一样的认真严肃。
有一说一，他现在真的很想把迦尔纳的脑袋拧下来。
……
“我觉得你应该出去社交！不、明天我就带你去公司！至少给我分清楚什么是玩笑什么是真话，现在这个时期三岁的小孩都比你要精明！！”
奥兹曼迪亚斯一路骂骂咧咧的拎着迦尔纳领子出了电梯门，完全搞不懂这个人天赋点是不是全点在了嘲讽上。
所幸迦尔纳住的这块地方都被阿周那包了下来，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会来往，不然看着这两身份说出去都大有噱头的人物毫无形象的在走廊里拉拉扯扯，估计明日就能荣登晨报头条。
“钥匙呢！”
迦尔纳装着死被人扯了一路，闻言默默的掏了掏口袋，拎出孤零零的一枚钥匙递了过去，一下还把口袋里的手机也掏掉了出来。
他下意识伸手去捞，只是一下忘了还扯着他后衣领的那只手。手机倒是捞到手了，也给接了钥匙正打算开门的奥兹曼迪亚斯扯得一个踉跄。
奥兹曼迪亚斯这回是真头疼的捏了捏太阳穴，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认命的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钥匙。
只是还没开口说些什么，那边一通电话紧接着就打了进来，让他漫到了嘴边的话又给艰难的咽了下去，他只得气的摆了摆手，眼不见心不烦的让人赶紧接。
迦尔纳捧着手机低头望了望，是阿周那的电话。
在先和奥兹曼迪亚斯道歉和先接阿周那的电话这两件事之间，他脑袋里只是迅速的闪过了这个选择问题，随后便果断的按下了接听键。
道歉可以过会再道，奥兹曼迪亚斯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而且万一阿周那有什么急事找他呢。
迦尔纳漫不经心的想着，自己其实也知道大概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但他还是选择第一时间接起了电话，仔细想了一想，也算是回了当时阿周那秒接电话的礼节。
迦尔纳抱着点道不清的希冀接起了这通电话，希望能保持着原先的心态，去与人相安无事的度过最后的这几天异地的安逸时光。
只是他本来以为能听见阿周那平日里那带着淡淡笑意的声线。
或许会惊讶于他能够如此迅速的接起电话的行为，又或者对方只是一时有空，突然想要关注一下他的情况再闲聊上一会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他所想的全部都落了空。
他没能够好好的将对方的名字说出口，也没能够按捺下心底的障碍与人打一声招呼，只能僵着身子麻木的保持着这样一个接着电话的动作。
甚至在手机那端传来的声音，掺杂着莫名惹人心烦的电子杂音和喧闹——那喊着他名字的声音，最终呈现出了一种尖厉到有些刺痛人耳膜的效果。
“迦尔纳！”
对面像是在竭力的奔跑着，周遭的人声和汽笛的鸣响卷着疾风褪去，化作了不时打在收音孔上的几个细碎的音节。
迦尔纳捏着手机的指节绷到有些发白，他大脑空白着，有些难以思考，此时却也只能听得见对方剧烈的喘息声。
他一瞬间是想挂断这通电话的。
然而紧接着传来的，却是他从未在阿周那口中所听到过的，满溢着惊恐和孤注一掷的，疯狂的声音。
——伴随着几乎贴面炸开的，刺目而灼热的火光。
“迦尔纳别回去！！家里被人设了——”
......
后续的话语，他没能够说的出口。
通话中断的回响一下下的打在耳边。
阿周那缓缓的收紧了攥着的指节。
他用力到关节已经彻底褪去了血色，颤抖到几乎握不稳耳边的手机，张目欲眦。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竭力的想要嘶吼出些什么。但即便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到大脑缺氧的开始混沌发胀，也无法再让丁点的字句从口中吐露。
只像是被人骤然的、死死的掐住了咽喉一般。
不行……
阿周那踉跄的撑着墙面站稳了身子，掌心在嶙峋红砖剐蹭出了丝缕的猩红，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鲜血流逝所带来的疼痛。
只像是疯了一般，迈动着愈渐冰冷而僵硬的双腿，在冲撞中竭力的试图跑出繁闹的人流。
他一下什么都没能听见。
听不见身侧人的惊呼与谩骂，听不见刮过耳畔的呼啸风声，甚至也没有能够听见自己嘶哑的吼声。
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响着，唯独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回去……
他恍惚着，顶着路人诧异的目光，在一个踉跄间狼狈的摔倒在了冷硬的路面上，却像是连心也一起摔了出去一般，浸满了地上残留的冰冷污水。
阿周那迟缓的撑起了僵硬的身子，眼底一瞬划过了无所适从的荒芜和落寞。麻木的痛楚顺着细小的缝隙攀附了上来，紧密的贴满了他心口的每一个边角。
他颓然的跪坐在地上，顾不得被污秽浸染的衣物。只低头望着自己仿佛染满了鲜血的双手，带着毫无意识的迷茫。
诅咒一般锐利的棱角，正肆无忌惮的刮刺着脆弱的喉管，不时便漫上了作呕的腥甜。
终于，脑袋里的嗡鸣声肆虐的蔓延了开来，卷走了他最后足以维持思考的理性。
阿周那试图回顾着空白一片的大脑，却只有疼痛和灰朦的裂痕在其中愈演愈烈，胸口淤积的烦闷让他扯紧了衣物，与此同时却又感到了无限的空虚。
那是失去了什么的冰冷，筑成了就连风都能吞噬下的黑暗裂缝，终于连他自己也难逃一劫。
“……迦尔……纳……”
——不该是这样的。
有好心的路人上前询问缘由，也有人试图把他从冰冷的地面拉起。
——迦尔纳还在等着他回去。
他却只是不发一言的跪在那里，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青灰泥砖出着神，任由道路上的污秽染满了他整洁的衣装，也任由着一身的血液从沸腾冷却到冰点。
——又一次……
攥着已经得不到任何回应了的手机，阿周那半晌缓缓的弓下了腰，他死死捂住了无法被人所望清面容，竭力的将支离破碎的呜咽压进了喉底深处。
——又一次，变成了这样……
。
在爆炸袭来的一瞬，迦尔纳其实是有意识的。
仅在这几秒之间，却像是放慢了的电影情节一般，一帧帧的记录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清醒的听到了奥兹曼迪亚斯急促的咒骂声，紧接着高喊着他的名字，那声音里几乎带上了难辨情绪的哽咽与嘶哑，也可能是人在应激状态下造成的失声。
奥兹曼迪亚斯很少会有这么慌乱失态的模样。
无论是在他第一世身为法老王的时候，还是身殒后成为了英灵的时候，都几乎很少有事情，能让这位太阳的神王变了脸色。
但迦尔纳看到了，也看的再清晰不过。
他被冲过来的奥兹曼迪亚斯一把搂住，狠狠的扑倒在了暂且能充当遮挡的凹角处，紧接着，便是伴着炸裂的玻璃碎片而一同袭来的，那以人类的身躯和视角看来的，致命而壮观的烈焰气浪。
与地面摩擦过的背部疼到发麻，但迦尔纳愣着，因为爆炸的轰鸣声而双耳失聪，他却只是望着对方面上滴落的鲜血，也望着奥兹曼迪亚斯此时亮到有些可怖的金眸。
“……”
依稀之间，他看见了对方微启的双唇，听不到声音，转瞬则又沉寂了下去。
他被人紧紧的拥在了怀里，身如铜墙铁壁一般将他包裹，就连身后炸开的火光，也仿佛太阳的余晖一般摄人眼目。
美丽到令人落泪。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友好相处的第四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