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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友好相处的第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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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阖上身后的房门,奥兹曼迪亚斯和迦尔纳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没在心底数到三呢,屋内仿佛大型拆迁一般的异动便轰然而起。
迦尔纳有些不知所措的将手机递给了西杜丽,对方显然对屋内的情况见怪不怪,甚至非常平和的朝着他们笑了笑。
“恭喜恢复记忆,迦尔纳君。”
迦尔纳闻言认真的朝着人道了谢,嘴角带上了不明显的弧度。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得知的,但显然这种问题也无须过问,对方的心意是的确便足矣。
“说起来,在明晚的宴会上,或许又有机会能够见到不少怀念的身影了。”
西杜丽突然想起这件事来,她回忆起记忆中少年青涩的身影,不由有些感慨的失笑。当初为了人理而奔波劳累不断的成长的少年,如今也终于是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你在说什么?”
奥兹曼迪亚斯还是那副天下第一的高傲劲。他抱着臂站在那,眉心却是微蹙了起来,满脑子的问号。
他想着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了迦尔纳身上,只得到了对方一个同样茫然的回视。
“什么宴会?”
“......”
西杜丽艰难的保持着面上舒心的笑容,心底却开始疯狂思考起了一件事——藤丸君、难道没有将聚会的事情告诉这两位吗?
啊,难道是要给个惊喜?
——
嘛,至于是不是惊喜。
“说起来立香。”
被无情差遣的罗曼抱着一堆彩纸花从门外路过,他探过了头来望了眼对着电脑啪啪啪打着邀请函的藤丸立香,有些不确定自己记忆的提了一嘴。
“你办聚会这件事,跟迦尔纳说过了吧。”
说完罗曼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毕竟是宴会的主人公,不管怎么说肯定是第一个通知的对象吧。
他摇了摇头,两手抱着满当当的箱子,刚打算继续朝着会场挪动,却发现电脑前藤丸立香的身影突然僵住了。
他有些僵硬的回头和满脸不敢置信的罗曼对视了一眼,一瞬瞳孔地震。
“啊。”
要死,忘记通知迦尔纳了。
——
得知这件事来龙去脉的马嘶大笑着拍着藤丸立香的肩膀,差点没把人手上一杯酒全拍地上去。
藤丸立香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也小心了没给一身贵重衣物揉出难看的褶皱来。
不得不说的是,他今天罕见的穿着一身正装。而也不光是他,今日在场的几乎所有来宾,都一样着着昂贵而又精美的礼服,甚至一个更比一个要争奇斗艳,仿佛一群没地方显摆魅力了的开屏孔雀。
这阵势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场简单的欢迎会,反倒像是什么大型的国际性聚会——虽然从本质上来说的确没什么毛病。
藤丸立香不由的抽了下嘴角。
实话实说,他其实本来也没打算搞这么大的。
奈何他当初正在兴头上,几乎是饥不择食的......或许也不能这么说……总之几乎是将他现在能够联系到的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了一遍,也就直接的导致了这场宴会的格调,随着人物身份地位的愈渐叠加,而变得越来越奢华。
看着面前的觥筹交错和金光闪闪,藤丸立香捂着额头非常想哀嚎出声,但先一步被达芬奇一下亲昵的搂住了肩。
“达芬奇亲......”
“不是很好吗,藤丸君。”
达芬奇安抚的拍了拍他,示意对方抬头看向宴会的一角。
宴会的主人公——该说本应该是宴会主人公的迦尔纳,此刻却像是个背景板一样,端着装着奶油蛋糕的碟子站在那,半晌却也不见蛋糕入口。
“看起来有什么烦恼的样子呢,身为御主的藤丸君不去看看吗?”
“我早就不是什么御主啦……”
藤丸立香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达芬奇。
“不过迦尔纳好像的确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他有些担忧的望了眼迦尔纳的方向,然后一把扯住了路过的马嘶——他看着人方才凑过去和迦尔纳聊了些什么,只是还没聊几句就又离开了。
被人猝不及防被人扯住的马嘶龇了下牙,忍了忍倒也没恼,他端稳了手上的盘子,确认汤汁没溅到自个儿和面前人身上后,才给藤丸立香投去了个疑问的眼神。
“迦尔纳?”
藤丸立香点了点头,也没掩饰眼底的担忧。
“他看起来好像情绪不高的样子......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啧,习不习惯我是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因为这个。”
马嘶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耳后的发丝,说也有些说不清。他确是看着人兴致不高,才想着过去与人聊聊,只是他和迦尔纳本身都不是什么谈心的料子,天马行空的聊了几茬也没聊出什么来。
倒是他心底有些猜测,看着藤丸立香的表情,马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结论说了出来。
“大概跟阿周那有关。”
“阿周那?”
马嘶或许本意是想让藤丸立香放下一些心,只是这个名字一出口,反倒是让对方的心一下的就提了起来。
藤丸立香有些为难的皱了下眉,若是这个缘故,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自然知晓过去阿周那和迦尔纳之间的关系,却也见过如今阿周那是如何对待并无记忆的迦尔纳的——几乎到无微不至,看着他都有点毛骨悚然的程度。
他曾因此好奇的询问过,对方似乎不假思索的便给了他答复,只是他听着茫然,细问过去却也无法知晓更多。
他说,我在等他回来。
......
“迦尔纳。”
被唤及名字的人抬起头来,半长的白色发丝丝缕被别在了耳后,衬托之下,仿佛连脖颈上淡色的筋络都能望得一清二楚。
“御主?”
“现在叫我立香就好啦。”
藤丸立香轻缓的笑着,像只是打趣一般的随口一提,语气中却是透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硬。他指了指人身边的一个空位,却是询问起了站在一旁的迦尔纳的意见。
“我可以坐在这吗?”
迦尔纳沉默的点了点头,看着藤丸立香有些强逞轻松的模样在他身旁落了座,却好像又踌躇于不知从何开口,端着蛋糕便沉默的僵在了那里。
他用叉子切了一小块蛋糕入口,总算是品尝到了这份细腻的甜味。奶油柔软顺滑的口感缓缓融化在舌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来的美味。
是能够被称之为幸福的味道,他并不讨厌,却有些吃不习惯。
“是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意料之外,率先打破这份僵持气氛的,反倒是身为被担心对象的迦尔纳。
他放下了手上的餐盘,也走到藤丸立香的身边坐下了,像是过去在迦勒底那样,面对着御主的种种抱怨诉苦,迦尔纳永远是那个能够认真倾听倾诉的存在。
藤丸立香像是被识破一般无奈的往嘴里塞了叉蛋糕,半含苦笑的抱怨着果然是瞒不过迦尔纳的眼。说完又突然想起,对方早就不是那个能够看破一切真实的英灵了。
“阿周那知道你恢复记忆了吗?”
藤丸立香打了一堆腹稿,还是决定从最重要的开始直接切入。
“没有,阿周那去海外出差了。”
迦尔纳回答的很快,像是回答的时候根本没有进行思考一样,事实上在阿周那名字一入耳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了一种发呆的状态。
“御主,兄弟......到底是什么呢?”
他垂着眸轻抚着指节,眼底漫着不太明显的青色痕迹,却能够被这个距离下的藤丸立香看的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藤丸立香原先漫到嘴边的,关于称呼的问题,又被他默默的给咽了回去。
不过兄弟啊......
藤丸立香叹了口气,撑着座椅有些纠结的想着这个问题。要说普通的兄弟伙伴,他倒是能说上个一两句,但若是论起这种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他这个母胎solo还真没什么发言权。
更不提像阿周那和迦尔纳这样的兄弟,简直是世纪难题。
“说实在,我也不太清楚。”
他抬手揉了揉身旁迦尔纳的头发,像个长辈一样露出了包容的笑意——虽然两辈子他实际上都是个弟弟。年龄和武力值双重意义上的。
“对于我来说,兄弟大概就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除了父母以外最亲密的存在了吧。”
迦尔纳安静听完后点了点头,然后又沉默的装起了壁花,也没表现出对这个回答的满意与否。
藤丸立香干笑着挠了挠头发,知道他的回答大概没有办法给人提供任何帮助。笑着也不由的感觉有些无奈,难得迦尔纳有问题需要他帮助,他却还是这样半吊子的模样。
不远处莫德雷德又跟亚瑟吵起来了。
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亚瑟那么脾气老好的一人,直接气的抡起手边的蛋糕碟子就拍了他一脸的奶油。
然后两人就被急急火火赶来的圆桌骑士们一人一边的给拉开了。
这辈子阴差阳错的,这两人成了名正言顺的父子,上了户口本的那种。
现在亚瑟哪怕是对着户口本,也没法说出以前那种不承认自己儿子的话来了,一说莫德雷德就嚷嚷着要去告他。
加上现代又没了王位一说,现在他过去的借口都不顶用了,只能天天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气到肝火旺盛。
伊什塔尔自由的带着一堆女性从者跑去混了娱乐圈,虽然她现在没了神性,但被称作美的化身的金星女神,自然是在哪都能做到大放异彩,直接就黑红了半边天。
只是很不凑巧的是,这件事被吉尔伽美什知道,手一挥给高价收购了伊什塔尔签约的那家娱乐公司的最顶层——给恩奇都当了花园洋房,会随机手滑往下落花盆的那种。
导致伊什塔尔每次路过公司大门都要绷紧神经,生怕楼上的恩奇都再一个手滑,让她彻底滚回英灵座去。
这样完全融入了人类社会,还过的有滋有味的英灵并不再少数,藤丸立香一眼望过去,感觉自己这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男,反倒是成了这个大厅内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还好有医生陪着他。
他正想着乐呵着,望着那边捧着蛋糕跟玛修有说有笑的罗马尼阿奇曼,安安逸逸的像个养老患者,就听见了耳朵边又响起的冷冷清清的声线。
“我不打算告诉他。”
“......什么?”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他脑袋还没完全理解对方的话语,面上挂着的笑容却是先一步消失了,瞪圆了眼睛,看起来像个傻子。
只是他那句话声音有点大,一下便成了聚会的焦点。
这真不是件好事。
藤丸立香望着几个想往这边靠近的麻烦,背冒冷汗唰的一下拉着迦尔纳就蹿的不见了人影。
迦尔纳猝不及防的被人拖着躲进了一间空着的宴厅,反正整层楼都被友情赞助的吉尔伽美什包下来了,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勿入。
藤丸立香整个人都贴在门缝旁,望着清姬和后追过来的源赖光飞一般的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泄了口气的轻轻合实了大门,差点不顾忌形象的在厚实的地摊上瘫成了一条咸鱼。
“御主。”
迦尔纳有些好笑的蹲下身把人扶了起来,随即就被藤丸立香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说好叫我立香的呢!”
“......立香。”
迦尔纳有些不适应的摸了摸鼻子,跟着藤丸立香去了阳台。对方显然看起来一副想跟他好好聊聊的样子,他也不好落了人期待。
藤丸立香撑着阳台边缘吹着晚风,看见迦尔纳跟出来了,在没外人的场合下,他也不顾忌什么了。
“为什么不想将你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阿周那?”
“为什么要告诉他。”
藤丸立香听着眉头微蹙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迦尔纳下一句话堵了回去。
“立香你觉得,现在这样的相处不好吗?”
藤丸立香张了张口,突然感觉一肚子的说辞都没了用武之地。
这两兄弟现在的相处好吗。
要让他说,比起生前和英灵时期的那些乌烟瘴气的相处情况,现在的情况简直好到让人拍手叫绝,换谁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
“他说他一直在等你。”
迦尔纳像是没有能够预料到一般的愣住了,他略显不知所措的眨了下眼,半晌抚着额头坐在了阳台的靠椅上。
“是吗……”
他低着头念叨着,语气中有些无奈的笑意。
“那个男人是这样想的吗……”
那位天授的英雄,正直的人。
当初射杀他一事,或许是对方纵观一生,唯一所介怀到足矣刻上灵基的执念。
“话是这么说,我也尊重迦尔纳你的选择啦。”
藤丸立香老气横秋的叹着气,他趴在阳台的扶手边缘,掩不住的微妙从心底诚实的反映到了面上。
嘛,去除别的附加条件来说的话,或许迦尔纳这样选择隐瞒着才是最好的,前提是如果能瞒得过阿周那一辈子的话。
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看过现在这两兄弟的相处以后,是真的有些不忍心再让他们变回昔日的那种针锋相对的关系。
藤丸立香觉得自己手上差一个装着酒的高脚杯,这种在宴会途中提前离席,待在安静的室外隔绝一室喧嚣深邃的思考人生的时候,怎么的也得来个道具衬托一下情景。
然而他急急忙忙跑出来的时候,别说酒杯了,就连蛋糕盘子都没带出来。
他泄气的一低头,一下的跟楼底下的清姬望了个对眼。
“.......抱歉迦尔纳我得先走了!!总之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支持你的!加油!”
“......”
迦尔纳虽然没能看到楼下到底是什么场景,但看着自家前御主闻声色变的情况来看,猜大概也能够猜到几分。
望见这般许久未见的熟悉场景,他有些忍俊不禁的掩着唇低声笑着,眉梢眼角都漫上了几分轻松的意味,相较于前两世而言,整个人生动了不止一星半点。
“谢谢,立香。”
从门缝里确认过敌情的藤丸立香,闻言只来得及扬着鼓励的笑容朝人挥了挥手——虽然他也不知道迦尔纳为什么要跟他道谢,就急匆匆的从门里溜走,又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应付完后追过来的几位女性的咄咄逼问,迦尔纳卸力的松了松几乎没怎么穿过的正装领带,又在阳台上站了会。
他摸着左耳上的宝石耳坠,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手取下来。
迦尔纳摸索着取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望了望边角可爱的猫咪贴纸,确认自己没有又错拿了哪位的同款,才翻到了通讯录去。
虽然他设了快捷键,只要一按就可以自动拨通,哪怕没有,那串号码他也熟记于心。
但他宁愿去多做那几个步骤,像是给自己一点瞬息的缓冲时间一样——尽管他通讯录里的联系人也少的可怜,几乎一下就能够翻得到底。
他发着呆,指尖悬在手机上迟迟没有了动静,远看去像是樽合格的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屏幕闪着光晕,看着就要黑下屏。迦尔纳才反应过来的点了点手指,总算看着灰下去的屏幕又亮了起来——他也顺势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提醒。
只是方才手快的点了上去,想要挂断的时候,反倒是没了那个及时的手速。
手机只响了两下,对面便接起了,连反悔的时间都没有给他留下。
“迦尔纳?”
手机那段传出的声音有些失真,但还是能清晰的听明确人话语中的疲累之意。迦尔纳原先想要挂断的想法,也因此而默默的放下了。
“怎么了?是不是那两个又在哪里喝醉了没人认领,还是说是你这边遇到什么问题了?”
兴许是半天没听到回复,阿周那顿了顿,换了种更轻松的语气试着与他交流。
迦尔纳感觉嗓子有些干涩。
“阿周那。”
他听着电话那段应了声,带着点鼓励性的疑问语气,声音里掺着不太明显的笑意。
“怎么了?”
“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有个几天吧,这边事情有点多……不过我会尽快处理完的。”
兄弟二人这般平常的打着电话聊着家常,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那样,好像一切都是重新开始了的那样。
但迦尔纳深吸了一口气,原先酸软的一塌糊涂的心脏,在此刻冰冷夜风的吹拂下,仿佛又找回了点冷硬的外壳。
“阿周那。”
他又喊了一遍人的名字,没有再去附和的顺着聊天的气氛走下去。这种情况需要结束了,他不能再这么放任自己将对方欺骗下去,这是在肆意的践踏了彼此的信任和尊严。
对面仿佛也被他严肃的口气惊到了,半晌才传出来同样变得正经的声线,只是阿周那更多的是忧虑和担忧。
“迦尔纳,到底怎么了?”
“等你回来……我想跟你说件事。”
迦尔纳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了一半,他本想这么直接告诉对方,他恢复了记忆,也记起了和他所遭遇过的一切。
但思来索去,他还是想要面对面的望着阿周那,在将这一切完完整整的吐露出来。说不清缘由,但好像不这么做的话,他感觉好像一切就会这么结束了。
这次那端的沉默时间更长了,迦尔纳攥着手机,掌心冒出了汗,连扣着手机的指节都崩的青白,生怕对面突然来上一句“你想告诉我什么”,这样他就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说出口了。
所幸阿周那似乎听到了他心底所求,他只是浅浅的打趣了几句,也就顺了他的心意。
“好的,那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