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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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伊莎贝尔背对着他们，头也不回的看着面前的那张标记着各种颜色的地图，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在空中比划，“怎么了？”
“我的天啊——这简直——伊兹——”格林秘书长有些慌乱的给迪克让开一条路，然后关上门，把自己靠在那上面，“你的阿喀琉斯来了。”
“这不是个玩笑，小艾——”那个拉长的尾音在伊莎贝尔回过头的那一刻被掐断，她的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不悦，但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迪克见过少女伊莎贝尔，在她只有十三四岁的时候，那时候的伊莎贝尔是被精心呵护的水仙花，浅金色的长发柔顺的贴合着脊背的线条，她坐在学校门口的座椅上，无所事事的等着罗伊，那双浅绿色的眼睛透明到几乎无色，平白为她多出一种单薄的感觉，他看见远处有几个男孩对着她指指点点，互相推搡，但即使她不理会任何人的呼唤也不会让人生厌，没人能对顾影自怜的纳喀索斯苛责。迪克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孩，但是伊莎贝尔永远都是会被人注视的那个，男人、女人，在见到她的时候都会被激起不可思议的怜爱，她是忧郁的，即使是狂徒也能在她那种空茫下得到安宁。
迪克在伊莎贝尔回头对他们笑的时候光速理解了绿箭不愿意让她接触家庭事务的选择，她像是只存在于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之中，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散，像烟雾一样消失，没有任何一个父亲能看着自己剔透温柔的小女儿步入危险，他也立刻明白了罗伊即使对绿箭的决定很不满但还是照做的原因，她是任何一个大男孩心里最想要的那种妹妹，没有一个哥哥能心安理得的隐瞒毫无保留信任他的妹妹，但她的安全胜过一切。
所以生活里只应该有玫瑰和阳光的小公主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带着一去不返的孤勇和狠戾，眉眼里浸染着硝烟和血腥，果断、强硬、权威、锋锐，她疲惫，但是坚定，就像被什么死死拴着，不能后退也不敢前进。
他看向那张属于女人的脸，非常奇怪，她的面貌只是比年少时更加成熟，但他却产生了不敢确认的感觉。她的发尾很长一段都是黑色，大概是曾经染过，还没来得及再染一次。这个烽火美人站在他面前，不可置信和惊慌失措，他不知道她在为什么而慌张，因为那些东西很快就被狂喜所取代。
“上帝啊——奇迹终于来了吗——”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仓皇的绕过桌子走向他，“你他妈的，我的上帝啊——‘Achilles’——我他妈的，我就知道——”
她突然顿在了某个地方，不再前进了，那双刚刚险些凝固的眼睛注视着他的脸，然后更深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你不是——我的天啊——”她狼狈的后退两步，但目光依然死死的盯着他，“我的上帝啊——”
“伊莎贝尔？”迪克发现有什么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感到窒息，“你还好吗？”
“不，我很好，不会再好了。”她拒绝了他伸出搀扶的手。
“我的天啊——”她看起来快要落泪了，伊莎贝尔几乎是在无意识的呢喃了，“这简直——”
“这是个该死的奇迹吗？”她怔怔的询问道，“迪克·格雷森？”
在伊莎贝尔询问出声的时候，迪克敏锐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他身边的风不再流动，浮动的灰尘停留在空中，面前的伊莎贝尔的面容凝固在那里，他听见了身后的开门声，他猛地转身，盯着那扇半开不开的门，那里的格林秘书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那扇门并没有被立刻推开，而是摇摇晃晃了一会，才被彻底推开，站在门后的那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暴露在头顶明亮的白炽灯下。
漆黑的制服，厚重的披风，长筒靴，他脸上没有那张鸟嘴面具，而是戴着一个只露出眼睛以上部分的面罩。制服不一样，但是迪克依然认出了他。
夜枭有着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他此时盯着迪克，用和伊莎贝尔一样的眼神。
震惊，以及不可置信。
“那些是什么？”迪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质问道。
他很难形容他推测到的东西——哥谭空城、战后历、2+2=5、自由即奴役、超人、暴君、联络官、小韦恩先生……
这向他展示了一个糟糕透顶的未来世界，他感到一阵窒息。
超人成为了暴君，蝙蝠侠在反抗他，战争非常惨痛，布鲁斯的亲生孩子失踪，小公主提起父辈的利剑走向战场……
这个世界简直一团糟。
他感到后脑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一种纠结在一起的情绪左右着他，钝痛的痛苦从他心底满溢。
“那些是什么？”他重复了一遍，他想自己已经快摇摇欲坠了。
他的眼前总是反复出现哥谭的废墟、烧焦的门、破碎的蝙蝠洞和伊莎贝尔的眼睛，还有最后那句无限放大的“向克拉克·肯特问好”。
这句话总是在伊莎贝尔的眼睛里出现，那么清楚，带着一点不明不白的痛恨。
迪克甚至没反应过来夜枭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他看着夜枭抬头看向那张地图，然后平静的回答他：“未来，奇异博士说，未来有14000605种方向，我来自其中实现的一个，这个说法可能有点抽象，简单来说就是，这是未来，这个世界的未来。”
“如你所见。”他从地图上的法国北部拿下了一枚蓝色的图标，然后缓缓的碾碎了它。
“……发生了什么？”迪克艰难的问。
“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夜枭缓慢的说，“发生了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迪克。”他亲昵的称呼他，“一个道德标杆正义楷模的坠落是一个难以想象的缓慢却坚定的过程，他向最恐怖的地方滑落，我们拼命去尝试阻止，但是没有用，迪克，他成为了凌驾于地球之上的神，他成为了想要统治地球的暴君，我们都曾经以为他还有希望，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他疯了，迪克，他是个疯子，一个疯狂的暴君，我们错了，他疯了，有人以为他在求救，但这是错的，他已经是一个彻底的暴君了，他没有求救，他想坠落。”夜枭喃喃道，“他想拉着别人和他一起疯，他也许成功了。”
“我们付出了非常惨痛的代价，最后将它结束。”夜枭说道，“非常、非常惨痛的代价，迪克，我永远不会忘记。”
“那贱骨头沿街兜售，竟说苍蝇也是肉*。”他发出一声不知所谓的低笑。
“格林秘书长后来怎么样了？”迪克问。
夜枭说：“在战后历19年病死了。”
迪克：“那家五金店老板呢？”
夜枭轻轻的揉搓手指，平静的回答他：“不知道，应该早就死了。”
迪克问：“那两个R先生呢？”
“一个死了，另一个也快了。”夜枭回答。
“阿尔贝和凯瑟琳呢？”迪克的蓝眼睛在那一刻什么也没有，“他们快结婚了。”
“我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他们很幸福。”夜枭慢条斯理的说，“然后……”
他停住了，不再说话，夜枭背后的伊莎贝尔梗住了，她觉得她今晚说的已经够多了，她会伤害他，这是真的。
但是伊莎贝尔却感到了一种可耻的快感，和更多的悲哀。
她一直一直都在嫉妒死去的人，你瞧你死了一了百了，留着活着的人独自受罪。
她看见了迪克的痛苦，他看起来快跌倒了，她看着他，带着某种冷漠，看着他失魂落魄，她感到不解，他没有看到他们死去，他为什么这么悲伤？
兔死狐悲吗？
那也不必。
迪克·格雷森逃离这个该死的世界很多年了。
久到她有时候开始恨他。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某种陈年累积的嫉妒冲昏了头，所以她不说话，她害怕她一张嘴就是那些恶意满满的话，带着她沉淀了很久的刻薄。
当她看见迪克·格雷森的时候，她才能勉强控制自己，她才有一点真实的，迪克格雷森还活着的感觉，她才会意识到，她不在战争里，还来得及。
这是梦吗？她想。
她发疯了才梦见迪克·格雷森还活着吗？
她刚刚还在和小艾讨论星城的事故，下一刻就看见奇迹推门而来，阿喀琉斯来了，达米安·韦恩出现了。
更假的是，那是迪克·格雷森。
活的，出现在她眼前。
这太不符合她的记忆，即使作为一个梦，她也不会梦见迪克·格雷森出现在这里和她对话，他只会出现在硝烟里，和那一枪反反复复的到来。
她从这场梦里脱离，在之前那场梦里遗忘的东西飞快的回到她的脑子，她从这里感受到了属于渡鸦的能量，这场梦里的一切飞快枯萎，而迪克·格雷森还站在那里，拥有色彩的，鲜活的。
这不是梦。
迪克·格雷森来到她脑子里了。
“然后……”她说，“战争在继续，凡人要生活。”
她咽下了口中的毒药，给他了一个被修饰到面目全非的回答。
“是吗？”迪克反问她，她被迪克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捏住了喉咙，伊莎贝尔很难去形容这个眼神，就像他正在说“我知道你骗我，但还是算了”。
“伊莎贝尔呢？”他问。
过了几秒，他又说，“我不问了。”
伊莎贝尔去思考迪克的来意，然后缓慢的给出一个答案：“罗宾不在我这里，有人带走了他，我会路过中心城，是为了找他。”
我将他交给他自己了，而命运将他带离了我，我会找回他的意志，到那时候，你再找他回家。
“是吗？”迪克短促的笑了一声，“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夜枭。”
“你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伊莎贝尔僵在原地，她不去回答他，也没法回答他。
你说哪个？埃塞俄比亚还是那段记忆？现在还是那个未来？
她每一个能说出的形容，都带着古怪，那些是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
她一个也不能和迪克·格雷森说。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良久，伊莎贝尔才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你不会想知道的。”
她看着迪克一点一点的消失在那里，就像刚刚‘伊莎贝尔’消失一样。
像是坍塌一样，化为被吹散的尘土。
伊莎贝尔缓慢的站直，在这个熟悉的大厅里沉默，她注视着那张地图，然后缓慢的叹出一口气。
“那贱骨头沿街兜售，竟说苍蝇也是肉*。”她缓慢的咀嚼自己的刻薄，嗤笑道，“哈，那贱骨头沿街兜售——”
“竟说苍蝇也是肉。”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