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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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天已经全黑了，祠堂上空的烟花越发灿烂，好像准备了烟花的人家都选择在天黑的时候去放，比美似的。
一半天是月光，另一半是烟花，一个赛一个好看，一声比一声响。
陈扬和骆永宁等着厨房的饭，便搬着凳子坐在院子里，仰头看天上的烟花。
骆永宁不知道从哪儿拿了煮花生，微咸，还挺好吃。他用自己的袖套兜了满满一袖套，拎袋子一样递到陈扬面前，没说话，黑眼珠子看着他，示意他吃。
陈扬的小洁癖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毫不犹豫地抓了一大把，和骆永宁一块儿嗑花生。
院子里放养的鸡们聚集在他们脚边，“咯哒哒”地啄花生壳，吃里面剩下的花生米。
厨房里是骆开宇和他爸爸在准备年夜饭，刺啦刺啦的炒菜声传来，炉子里的炖鸡飘香肆意，白汤在“咕噜噜”翻滚着。爷爷在房间看新闻联播，熟悉的播音员在向观众说着大年三十儿阖家欢乐，幸福安康。
这一切看在陈扬眼里，听在他耳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十分感触。
他不得不表示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柴米油盐，宁静悠远。
年夜饭上了桌，十分丰盛，该有的菜一样不少，花心思的菜也有很多。一桌的热气腾腾，骆叔叔还适时地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老酒。
五个老少男人坐在桌边，笑呵呵地开饭，伴随着电视机里天气预报和《一年又一年》耳熟的旋律，窗外依旧是震天响的烟花。
此时很有过年的味道，也是陈扬头一次觉得过年就应该这样热热闹闹。
饭间，骆叔叔拿出了一瓶下午去祭拜时同样的烧酒，倒了一小杯慢慢嘬着，他看陈扬一直盯着看，便说：“小陈要不要喝点儿？自家酿的，有一番滋味嘞！”
陈扬想着，点了点脑袋。
骆叔叔呵呵儿笑着，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倒了三分之一，“这酒当初酿的烈了点儿，尝尝就行。”
陈扬接过，刚凑到鼻尖，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是白酒，又带了点儿刺鼻的辛辣，他问：“骆叔叔，这酒是用什么泡的？”
“啊——蛇啊，枸杞啊，党参什么的，放了有年头了。哈哈哈本来想着说开宇娶媳妇那时候开了喝，一闻那酒香就没忍住，哈哈哈！趁着今年有客，开了也是一样。”
陈扬仔细闻了闻，凑到唇边，舌尖儿舔了一下，顿时被辣的皱起了眉头。
“哈哈哈哈！”骆叔叔在一旁笑得欢，“年轻小伙子不会喝酒可不行啊！”
喝酒，陈扬一向是随性的，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碰。
他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候，玩儿乐喝的大都是酒精度数不高的饮料酒水，还算不上是酒。偶尔拿来一瓶二锅头，为了不容易很快就喝醉了，大伙儿都是掺了其他的一块儿喝，头一次碰到这么辣得熏人的酒，他都怀疑这会不会喝了立马就倒。
骆开宇偷偷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不想喝放那里，等会儿我喝。”
陈扬心想这能说我不行？再说这么点儿也不算什么，想到这儿，他又压了一口。顿时，口中酒香弥漫，喉咙却如火在烧，那团火沿着食道直接向下，一路都在发热发胀。
他皱起了眉，口中却还是细细品了品，没品出什么特别的滋味。
骆叔叔在一旁看得“哈哈”直笑，摇着小酒杯自斟自饮。
陈扬心想这还真得好好消化消化，他拼命夹菜吃，以缓解自己喉咙的烧痛感。
八点一到，中央一台就开始直播春晚，熟悉的歌舞开场，老面孔的主持人，不变的套路，比起往年是越来越没看头了。
但也算作国人春节的一份记忆，每年除夕看这个也成了规律。
骆永宁抱着碗啃鸡腿，啃得一嘴油，眼珠子时不时往电视上瞄。骆老爷子晃着脑袋，半眯着眼，动作慢腾腾地吃一会儿歇一会儿，在旁人看来都快睡着了。骆叔叔喝的一张脸烧成了猴子屁股，还在笑呵呵地倒着酒，吃着就近的炸春卷儿。
整张饭桌只有骆开宇和陈扬在认认真真吃饭，时不时交头接耳，谈论什么菜好吃，说着各自家乡过年的风俗。
窗外的烟花依旧震天响，不知要放到什么时候，不论到什么时候，一年也就这一次，大家对他也就格外宽容了。
饭后是骆开宇收拾饭桌，陈扬上去帮忙。
骆开宇在厨房洗碗，他就端着菜和饭碗来回厨房和堂屋，看到炸春卷还剩最后一个，想也没想就低头张嘴叼住了。
这一幕恰巧被转身的骆开宇看见，他看着陈扬微红的脸颊鼓鼓的，不停嚼动，顿时觉得好笑。他接过陈扬手中的碗，“如果你喜欢吃，还有很多。”
“行啊，那我什么时候想吃，你什么时候给我炸？”
“你想吃的时候说一声就可以。”
“好。”陈扬眯着眼睛满意地笑，洗了手撑在水池边看骆开宇围裙腰、洗碗，动作娴熟。
“啧啧！这一看你真有居家好男人的样子，以后生活不愁吃穿了。”
“怎么说？”
“就比如我，通常我一个人在家或者是住哪儿的话，有厨房我也不会做饭，碗我也不想洗，自己做自己吃在我这儿不用考虑了。一般我都是叫外卖解决，或者吃快餐，泡面自热套餐什么的，不过都不好吃就是。你就不一样了，看你这动作熟练的，相比厨房对于你来说是个老地方。你看，这上面我和你互补不是，我负责出钱，你负责做饭，咱们在一块儿生活还挺好的。”
陈扬叨叨说着话，丝毫没觉得自己话多，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听在骆开宇耳里就有那么些不一样了，他的心思在很久之前逐渐变得敏感，抠字眼儿去理解别人说的话已成为了习惯，下午的冲动又让他介怀，此时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应付。
陈扬又说上了，“而且，我喜欢吃你做的饭，很好吃。”
骆开宇扭头看他，就瞧见他眯着桃花儿眼笑，眸子亮晶晶的。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嗯，是挺好的。”还是该说“谢谢夸奖。”他并不知道，也不清楚该如何回应。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他隐隐约约猜到，陈扬的性向是不是和常人不一样？不过这也是他单方面猜测，如果陈扬天性喜欢说暧昧的话，那就是他自以为是瞎想了。
他该不该问问呢？还是说就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他为什么想问呢？站在什么立场上？这又是一个难题。
骆开宇沉默地洗着碗。
陈扬笑着扭头，在另一个水池清碗。
骆开宇阻止了他，“你去屋里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因为我说过我不喜欢洗碗？没事，那是以前，现在我帮你。”
骆开宇没说话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在他心里一直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碗是顺利洗完了，陈扬站在厨房门边儿看着骆开宇锁门儿，“为什么厨房的灯不关？”
“这里从除夕夜到大年初三，晚上都要亮灯的。”
“是吗？风俗？”
“你们那里不是这样？”
陈扬心想我以往每年除夕不是在外边儿玩个通宵，就是在旅行途中，我怎么知道。
“可能吧，我不记得了。”
他靠在墙边儿，脸颊有些发红，眼睛眯着看骆开宇，看着有些迷糊。
骆开宇想起了刚刚饭桌上他喝的那杯酒，“我爸的酒一向很烈，要不然我陪你在院子里走一会儿？”
“好啊！”陈扬嘻嘻笑着，转身往前一跳。
地上没有格子，陈扬也跳得随性，骆开宇就在他后面慢慢走着，看着灯光下在前面跳跃的影子。
“哎！”陈扬突然一声惊呼，抬起脚看鞋底，“我好像踩到鸡屎了……”
骆开宇跨步上前扶着他，蹲下，一手抬起他的大腿内侧查看鞋底，“不是，是一片菜叶子，没事。”
“哦。”陈扬放下腿，想起自己的手还搭在骆开宇的手臂上，便捏了捏，一抬眼，人就起身站在他面前。
“个儿还挺高啊，比哥哥都高！”陈扬抬手在俩人额头上比划着，“你在你们学校是不是很受欢迎？比如很多女孩子给你写情书之类的。”
“嗯，有，不多。”
“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
“有喜欢的女孩儿？”
“没有。”
“男孩儿呢？”
骆开宇有些呆愣，觉得这话题着实挺突然的，过后摇摇头，“没有。”
“嚯！学霸啊！”陈扬拍着他的肩膀，“是个好学生！”
说完他转身又往前走了，骆开宇看着他的背影，跟在后面走。
“你呢？”他问。
“你问我啊？”陈扬转过身倒退着走。
“嗯，你谈过恋爱吗？”
“谈过。”陈扬心想那叫怎么说，按他以前的操行，谈恋爱简直是太正儿八经了，他和别人心知肚明都是来玩儿的。
“现在呢？”
“什么？”
“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
“有喜欢的人吗？”
陈扬含笑看了他两眼，转身背对着他，看别的地方，“有吧，我也不清楚。”
“对方是，男孩儿女孩儿？”骆开宇问的极其小心。
“男孩儿。”陈扬直截了当地说，“我喜欢男孩儿，我是同性恋。”
骆开宇的心毫无征兆地跳起来，愈跳愈烈，他想再问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原来，陈扬承认地那么大方，推翻了他心中的各种猜测，转而，一种莫名的情绪开始翻滚。
俩人沉默地在院子里转圈儿，几只鸡也跟着他们转，悠闲又自在。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