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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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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阀,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元宵佳节,春熙路灯火通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常,就连常年不出门的小姐夫人们,今日在街上也时时能碰到一两个。
“今日元宵,我见你们万芳用其他人都出去玩了,你一个人守着那空院子做甚?还不如陪我好好玩玩,别负了这良辰佳节。”两年的相处,文阀将沈遇的性子摸了个通透,自是知道自己不去硬拉他出门,他能在房内待上一整天。
“那空院子自是要有人守的,我向来无事,便让她们去了。”沈遇被文阀拉着,抽不开身,只得在后面无奈地说道。
“你哪里无事了,陪我就是你的头等大事。”文阀扭过身对沈遇强势说道。而后,也不管他愿意与否将他往人群堆里拉。
“我跟你说,我知道临阳城有一个看花灯极佳的地方,我们就去那里罢。”
沈遇跟着文阁漫无目的走了接近半个钟头,其间只听得前方的少年叽叽碴喳说个不停、时不时的扭头看他两眼。静谧的黑夜在花灯的映衬下呈现奇景,但仍旧不够沈遇看清前人的容貌,心中微微一揪,好似一切皆幻影。两年的相处,使文阀逐渐渗透进入沈遇的生活,在他还未察觉时,这个少年就已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沈遇反手握住了文阀的手,在对方不解的神色下坦然一笑。“走吧,我牵着你。”
“沈遇快看,这地方如何?”少年献宝似的自得的说道。这个地方他也才来过一次,上次无意见看到,便一直想找个机会带沈遇来一次,怎奈何沈遇每日不得空闲,这才挨到了今日。
沈遇向少年看去,半山腰的景致将山下的繁华与山上的静谧一分为二,形成两个极致。文阀立于一块石柱之上,笑面如烟,冷风抚来将他的衣摆吹起又落下,露出了他白色内衫。文阀大低太过兴奋,呛了一口气冷气后,猛咳起来。
“快下来,别站那么高,招风。”沈遇上前将他扯下来,又脱去外衣披在他身上,温和地说:“穿上,别着凉了,伯父会担心的。”
冬日尚未过去,元宵夜里天中黑漆漆的一片,如墨汁染过一般,偶尔有几颗星子闪烁也很快被云层狠狠盖住。山腰上的一切都笼罩在凄静的月光下、如时间卡壳般寂静,只是间或传来一阵树叶摩挲的细碎声。世界似乎从未这么安静过,两个青葱少年互相依偎,清冷的寒夜也充满了柔和。
“沈遇你说这里会不会有蛇啊?”许是觉得太过寂静,又有寒气入体,文阀搓了搓手臂,觉得今夜似乎来错了地方。
“怎么,你怕蛇?”
“怎么可能,小爷我天不怕,地不怕会怕条小蚯蚓?”文阀在沈遇面前一直不肯做小,时时都要像沈遇传达他成熟勇猛的事实。
“哦~那我怎么听伯父说你被蛇吓哭过?”这自然是沈遇瞎编的,只是没想到身旁的少年反应会如此大。
“胡说,没有的事,爹怎么什么事都和你说?我还要不要面子了?”说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嘀咕声。
“沈遇你以后想做什么啊?我爹想让我读书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但做官有什么好的,你看看临阳城的这些个官,只知道鱼肉百姓,遇到事了个个都缩头缩脑。我还是想去行走江湖,游历千山万水。这临阳城太小了,我想到外面去看看,你呢?你以后想去干什么?”文阀眺望远方,眼中充满对未来的期许,不忘回头问沈遇。
“要不你同我起去吧!我们就叫黑白侠客,专门为穷人打抱不平。反正你也没有牵挂,你觉得如何?”心怀宏图的文阀没有看见沈遇眼中的伤痛与身周身萦绕的悲凉气氛。
“太晚了,我们该回去了。”沈遇未做回复,如平常般开口道。
"啊?噢,天都这么晚了,回去又少不得挨顿骂了。跟你在一起时间过得真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同你出来。”文阀抱怨道。“明明离得如此近,你我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般。”
文阀一直觉得他与沈遇之间隔着一层纸,一层他看不见的纸,划清了他与沈遇的关系。
“你我不经常见面吗?”
“那哪能一样,每次见到你,你总是不得空闲,有时连与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沈遇,再过几天你就满十六了吧?按理说时间也到了啊,徐翠花怎么还不肯放你出阁?”
深夜的山路,即使有月光的指引,行走的也不得不懂慎些。这一耽搁,等他们再次回到春熙街时,已时是万籁俱寂。
“本还想同你一起吃元宵的,没想到在山上耽搁了如此久,店铺都关门了。”文阀气恼遗憾的说道。
“没事,还有明年。“只要你那时还愿意如此时般对我,我便带你来吃元宵,看遍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