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君卿墨论copy

16、第十六章

　　军校
　　“诸位同学，今天我们有幸请到项参谋长和沈军长莅临参观，并亲自向各位宣布第三轮考核的内容，有请项参谋长。”
　　“诸位同学，你们三十九人在前两轮考核中过关斩将......接下来的第三轮考核条件将更加艰苦，内容更加复杂......科目是——实战。龙城西南有一股流寇，沈军长的部队已对其形成合围之势，你们的主要任务是配合大军浇灭流寇......这次考核的审评官将由我本人和沈军长共同担任......”
　　“大家先不要激动，毕竟这次是实战，诸位一定要精诚团结，力求全胜！另外，此次带队的教官——是班主任，萧晗。”
　　“报告校长！实战派我去好像不合适吧？”
　　“欧阳飞和刘天宇马上就要出差，商娅楠也尚未回来，别无其他人选，必须服从命令。”

　　学员寝室
　　高美仁怀抱里满满当当，看着依旧不停塞着东西的韩旭，一脸无奈。
　　“杯子、牙膏、手电筒......”
　　“掉啦~”
　　“哎，你拿好一点嘛，刀具、药、还有这个，啊，太帅了，我的照片也带上，哎，对了，阳台上有盆花，赶紧拿过来啊，要不然干死了。”
　　“啧——”

　　杜枫寻了半天，终于在草坪上找着了人。只见那人趴在地上写着什么，忍不住调笑：“你一人偷偷摸摸干什么呢？给谁写情书呢？”
　　哪想人坐起身来，一本正经道：“不是情书，是遗书。”
　　“你小子想的够长远的。”
　　“我们是去打战，又不是过家家，你怎么知道去了回不回得来？万一回不来了，你说在这世上也没留下只言片语的，就算走在黄泉路上，我也不安心呐。”
　　杜枫蹲下身，捡起那张“遗书”，读了出来：“裁缝店的美兰姑娘，人长得漂亮，手脚也勤快。”意味深长地看了人一眼，接着道：“东街何家的丫头茉莉，总是偷偷瞄我，估计对我有点意思，呵~”
　　接着往下看，杜枫声音顿了顿，似是自言自语，又有些不可置信：“杜枫欠我十二块大洋没还？高美仁欠我三十张饭票外加一坛子烧酒？”
　　最后总结陈词：“顾小白，你这一生——可还真是轰轰烈烈呀~”

　　另一边，帅府
　　我起身离开座椅，尚未转身，便听低哑嗓音响起，带着些许慵懒与浓浓的不满，“一早扰人清梦，不知是要见什么大人物？”

　　对面大帅皱眉，训斥道：“这都几点了，像样吗！”

　　一声轻嗤被脚步声掩盖，来人拉开我身旁的另一把椅子坐下，不满道：“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昨夜几时进的家门，起不来不很正常吗？何况我明日一早就要搭车去龙城，这旅途颠簸，不抓紧时间养养，怎么工作呀......”他斜靠在椅背上，单手支颌，自下往上打量着我，懒洋洋地问道：“你说是吗？”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缓缓吐出三字：“商小姐？”
　　“二少说的不无道理，”我面向大帅，劝解道：“大帅，来日方长，就让二少养养精神吧，娅楠还有些细节需要与队长商量，明早8点，来接二少。”
　　冯大帅神色复杂地扫了我和冯仲谦一眼，无奈地点头致意。
　　我走出书房，隔绝了房内隐约传出的训斥声。

　　从队里回到家，已近黄昏。晚饭过后，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书，却不由想到了围剿一事，不知他们会遇到些什么，不过有项邵达和沈国舜在，李继洲想来也会收敛一些。

　　再说回营地这边，怒气冲冲的项昊地被两名士兵架出了主营，大帐里只剩下了沈文涛和萧晗两人。
　　萧晗看着沈文涛，急切道：“现在能说得上话的只有你了，请你想想办法，救救那些人。”
　　“我知道你们说的是对的，但请原谅我，只能以大局为重。”语气里包含着诚挚的歉意。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
　　“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
　　“你口口声声说关心他们，我看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冷血动物。”说完，面色不虞地离开了。
　　沈文涛垂眸，将所有情绪掩了下去，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上午所有学员已到位，项邵达和沈国舜听取了沈文涛的意见，并吩咐他指挥此次学生军的行动。
　　下午项昊和萧晗探查卧牛岭回来，带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原本安排打伏击的地点，居然有三十几口流民生活在那。这导致了战术安排上的分歧，项昊和萧晗主张救流民，其余人等则坚持原来的安排。因为人员和装备调动早已安排下去，此刻一丝一毫的变动，都容易打草惊蛇，得不偿失，于是出现了刚刚那一幕。

　　夜间，萧晗与项昊偷偷离开了军营，前去转移卧牛岭一带的流民。得到消息的流寇赶到时，扑了个空。而此时，项昊一行人已经寻到了藏身之处，望君山观音庙，虽已荒废多年，但好歹是个易守难攻的点。关于这一点，项昊知晓，盘踞多日的流寇自然知晓，沈文涛亦是知晓。于是，流寇不断向那处行进。军营这边，沈文涛立即执行了B计划，这是与萧晗不欢而散后他调整过作战安排，带着学生军趁着夜色掩护疾行上山。

　　眼下的情形是：项昊带着村民固守观音庙阵地，流寇对其的合围之势尚未形成，而沈文涛带领的学生军紧随其后，一边咬死流寇后续部队，一边绕到敌侧进行阻击。枪声持续了两小时，流寇死的死，降的降。

　　8点去帅府接了冯仲谦，回龙城这一路上向他简单介绍了龙城和军校的大致情况，着重强调了龙城情形有些复杂，请他务必注意安全。但这位少爷似乎并不把我的苦口婆心当回事，皱了皱眉，似是嫌我聒噪，等我不说话了，就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我暗自叹了口气，盘算着抽调几个人保护他，一路无话。

　　大帅在龙城自是有房产的，还不少，但因着我所在片区治安很好，便将这边的一幢公寓收拾出来，给冯仲谦居住。我本想先将他送回去，却不想他先开了口：“怎么，都快到你家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得知我今日回来，夜莺早已安排了卫生，此刻正站在门口，见到冯仲谦，先是微微一惊，立即笑着唤道：“二少。”
　　冯仲谦脱下墨镜，打量了她一眼，吹了个口哨，“哟，几年不见，小莺莺倒是越发窈窕了，怎么，还跟着她呢？”
　　夜莺上前接过他脱下的外套，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回道：“二少又拿我开玩笑了，快进屋吧，舟车劳顿，先休息一下。”
　　冯仲谦打趣道：“还是你会心疼人，要不你也别跟着她了，来跟着我吧，我那公寓里刚好缺一个小棉袄。”
　　我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稍后再谈，便提着行李跟着两人进了屋。

　　冯仲谦自进了门便无所事事，到处打量，夜莺端上茶水，便借口准备午餐溜到后厨去了。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就只有一站一坐的两人。
　　冯仲谦抬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悠闲地拍了拍沙发，抬眼看着我，不解道：“商小姐到了家里，怎么还要我请你坐下呢？”
　　“车上坐的久了，想站一站，二少有话便直说吧。”
　　冯仲谦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目前还没有其他人知道我到达龙城的消息吧？”见我点头，他接着道：“既然如此，那么我想好好休息几天，行动开始前一天我再去报道，有问题吗？”
　　我摇头，他勾了勾唇，夸道：“早就听闻我爹手下，就属商小姐听话能干，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娅楠知道了，二少放心。”
　　冯仲谦微微皱了皱眉，瞥了我一眼，说道：“对了，我还有几个要求，想来商小姐也会不遗余力地办到吧？”
　　“二少请说。”
　　“第一，不要叫我‘二少’，叫我仲谦；第二，这几天我就住你这了，而你，要每天回来陪我吃晚饭；第三，这是我要的药剂名单，后天晚饭前，我要见到东西，一样都不能少。”说着从衣兜里抽出张纸来，放在了茶几上，随即站起身来，活动着肢体，放松道：“好了，说完了，让司机把我的行李送到我的房间。现在，我饿了，可以开饭了吗？”

　　午饭后，冯仲谦回了房，夜莺溜进了我的房间。
　　“姐，二少以后都要待在龙城了吗？”得到默认，她有些担心地看了我一眼，我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那些事都过去了，我和他都已经长大了，他如今成熟了很多，你放心吧。”

　　“真像你说的吗？姐，你们相处时的感觉太奇怪了，”夜莺不放心地拉着我的手，暖意渐渐传过来。
　　我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毕竟太久没见了，一时之间还不适应罢了，你不用担心。对了，在他进入军校之前，你负责好他的安全就行，其余的事我来办。好了，我休息几分钟，他们应该回来了，我待会儿要去趟军校医院。”

　　“娅楠姐，你来了。”
　　“最近家里还好吗？”
　　“我爹身体好了很多，果摊生意也还行，一切都挺好的。”
　　“那就好，过几天我去看看他们。”
　　“好呀，我娘这两天一直念叨着你呢，你要去了，她肯定很高兴。”
　　“你呢？”
　　“我啊，我还是老样子，最近李天翰忙着考核的事，不怎么找我了。对了，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需要些药剂和器具，”说着将誊抄后的名单给她，她接过后看了看，也没多问，只道：“这些东西都有，只是没人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了，我会被开除的。”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现在需要你先帮我掩饰几天。”
　　“好吧，我给你装好，待会7点换班的时候，你再过来拿。”

　　行课期间，整个校园处在一个比较安静的状态，是以训练场上的呼声就显得有几分突兀了。
　　我闻声而来，远远就见场上三个熟悉的身影，项昊和沈文涛一左一右搀着萧晗，这是，又被罚了？

　　韩、高、顾、杜四人站在场外，不知在说些什么，顾小白嘲讽又无奈地撇过头，转向了我所站的位置。
　　只见他眨巴眨巴眼睛，似是不可置信，抽出插在裤兜里的双手揉了揉，定睛看来，随即眉毛一挑，欢快地向这边奔来，高呼着：“女神！你出差回来了呀！想死你了都~”话音未落，我的左臂落入了他的手里。
　　？？？
　　我看着自己被紧紧挽住的手，试着抽了抽，没抽出来，耳边全是顾小白关于这次剿匪的碎碎念，声音里满是这个年纪的鲜活与朝气。
　　“......萧教官差点就出事了，多亏我昊哥的护身符好使！对了对了，我已经打算让昊哥给我做两个那样的护身符了，另一个给你好不好？”看向我的表情只透露出一个信号：要是拒绝就哭给我看。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发梢，答：“好，不过，先放开我的手好不好？”
　　眉飞色舞的顾小白同学一如既往地从善如流，“好咧！女神说啥就是啥。”
　　场外学员们围了过来，纷纷与我打招呼。
　　杜枫看着好友，很是嫌恶：“顾小白，你也太造作了吧？”
　　成功收获了小白同学的一枚白眼，“我这是真情流露！懂不懂，懂不懂？你不懂不要紧，女神懂就好啦~”
　　“恭喜你们，顺利通过第三轮考核，这样吧，等校长宣布晋级名单后，我请各位吃个饭庆祝庆祝？”
　　“好呀好呀！”
　　“女神威武！泰和楼怎么样？”
　　“商教官万岁！”
　　“顾小白，你这是要吃空商教官的积蓄啊？”

　　“喂喂，你们好歹关爱一下我们三吧！在别人受惩罚时在旁边热火朝天地讨论聚餐，这样真的好吗？”项昊幽怨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我抬眼，见他不满地看向我们，手里还架着萧晗。
　　顾小白眯眼，坏坏道：“哎，昊哥怎么是别人呢，萧教官和文涛就更是自己人了，自己人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在场诸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扫先前的沉郁。
　　韩旭和高美仁向沈文涛递了个‘你再不努力，商教官就要被顾小白抢走了’的眼神。
　　沈文涛给了我一个浅浅的微笑，目光缱绻，带着数不清的宠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