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君卿墨论copy

17、第十七章

　　从四处出来，走到办公大楼外时，被沈文涛叫住了：“商教官，我看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
　　我点点头，答：“这一趟回去领了新的任务，最近这几天都在忙。文涛你找我有事？”
　　他陪我沿路走着，开口说道：“明天是周末，我想问问商教官有没有时间？”语气里有些许的期待和紧张。
　　我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这周末我有事要忙。”向大帅讨要的人已经到齐了，明天开始训练。
　　“那，晚上呢？”
　　我站定，看着他，很是抱歉：“晚上家里有客人，得回家吃饭，抱歉。”
　　沈文涛微微垂了垂眸，再次看抬眸，眸子依旧温柔，“既是这样，那就不打扰你了。”言毕，从一直拿着的帽子下取出一个礼盒递给我，解释道：“原本打算周末给你的，但我又想你可能会很忙，就一起带着来了。”
　　他静立着等我接过盒子，又温言道：“商教官，工作归工作，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摩挲着手里的盒子，闻言疑惑地看向他，那专注的双眸里满是我的身影，缀满了细碎的柔光，他抿了抿唇，还是解释道：“我，看你最近气色不怎么好，别太累着自己。”

　　我愣了愣，仿佛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又似最缠绵和煦的微风，沈文涛总能在不经意间令人沉醉。但，摩挲的手指骤然收紧，我只好蹩脚地借口时间不早了，落荒而逃。

　　周末，沈文涛回了沈家。
　　从进门起，妹妹沈文雨就一直跟在身后抱怨：“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西洋的情人节，是和心爱的人一起过的日子。可是！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过？！”
　　沈文涛挂起大衣，脱下围巾，边收拾边无奈道：“我也不想要和你一起过，是你非要到我房间里来跟我倒苦水的。”
　　“可爹爹去帅府开会了，家里只有你了呀！哼！跟你一起过也就罢了，可我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爱的人和我的情敌一起去过情人节！洋货行的伙计们说情人节要一起吃巧克力才会甜甜蜜蜜的，可这玩意根本就是苦的嘛！”说着从一直抱着的盒子里又拿出一颗来，送到嘴里，嘟囔着：“一点都不好吃！”
　　沈文涛脱下西装外套，瞥了自家妹妹手里的巧克力一眼，淡淡说道：“谁要你买的黑巧克力呢？”边说边走到书桌后坐下，取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沈文雨跺了跺脚，不满道：“什么嘛~你买一盒别的给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孤孤单单一个人！哼~”
　　真是会心一击！
　　沈文涛挑眉，决定半分注意力也不给这个妹妹，顺着她的话：“好，我没资格说你，那我不说话了。”
　　“哼！我叫你们去骑单车！叫你们去过情人节！”沈文雨一生气，巧克力盒扔了不说，还把自家哥哥桌上的一个小盒子也给砸了，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来，沈文涛一惊，立马走过来从妹妹手里夺过照片，顺手将她请出了房间。

　　元宵放假五天，14号到18号，当然，这是普通学员的假期。集英战队和□□的假只有三天，16号到18号。

　　15号，周一，今天是考核晋级名单公布的日子。

　　因着李继洲在帅府开会，大帅特指了王副官参会，大会由谢天娇主持：“诸位同学，经过两年的艰苦学习以及连月来紧张激烈的层层选拔，我们终于迎来了集英战队决选的这一天，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今天就是大家瓜熟蒂落的日子......在上一轮的淘汰赛中，我们还剩39名学员，接下来，我们将会根据大家在第三轮考核以及本学年各科成绩总排名，公布最终入选集英战队的30人名单。”

　　“我受大帅的指派，全程监督此次的决选，以确保决选的全过程公平、公开、公正，下面，叫到名字的同学请出列。沈文涛、李天翰、杜枫、项昊、高美仁......”

　　看着整整齐齐站在下面的30名学员，副官面容肃穆，“我宣布：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最新一届的集英战队。”

　　解散后，学员三三两两走进宿舍楼，楼道里只听见他们火热的讨论声——

　　“哎呀，我还以为要经历什么惨绝人寰的考核呢，没想到这最终决选，就是把以前考试的成绩加在一块排名次，也太没含金量了。”
　　“害我紧张了那么多天！”
　　“不是要选精英中的精英吗？最后还不是选的学霸中的学霸，真没劲~”
　　“这不是挺好的嘛，学习成绩也是实力的体现。那你说，让你、你、还有你们上战场，你们敢吗？”
　　“老杜，现在虽然选出了集英战队，可还有队长呢！那可是真枪实弹啊！”
　　“照今天这架势，还需要比吗？沈文涛一直都是龙城军校各科成绩的第一名，这队长之位当然非他莫属啦~”
　　“喂，那是选秀才不是选队长。”
　　“好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集英战队队员啦，可以放松放松啦~”
　　“哎~女神之前还说要请大伙吃饭呢~应该是今天吧？”
　　“是啊是啊！文涛刚刚就被商教官叫去了，应该是在说这件事吧。”
　　“那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快打扮打扮，准备赴约啊！”

　　沈文涛向我跑来，心情很好，“商教官。”
　　“恭喜啊，入选集英战队了。”
　　“谢谢！”
　　“之前说等名单公布了请大伙吃饭，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午4点半，大门口集合，麻烦你转告他们。”
　　“好的，商教官，那我们需要带些什么吗？”
　　“只一样，中午不要吃太饱，不然晚饭该吃不下了。”
　　我的回复逗笑了他，“好，我会原话转告他们的。”

　　下午2点30召开教官会议，会上王副官出示任务书，商娅楠主考，校长李继洲为主要评委，欧阳飞、谢天娇、刘天宇担任副评委，冯仲谦负责药剂注射，苏锐负责医疗救援，其余教官全力配合此次行动。

　　下午2点45由谢天娇主持召开助教会议，与此同时，各突袭小分队进入指定位置。

　　下午2点50行动开始。各小队分别同时对图书馆、学员寝室、澡堂、会议室发动袭击。

　　下午3点整，任务完成，集英战队所有队员、部分教官和助教被分开关入早已备好的囚室。

　　囚室
　　学员被牢牢绑在椅子上，晾了许久，但神经一直紧紧绷着。室内光线昏暗，斑驳潮湿的墙壁散发出些霉味，最令人奔溃的还要数耳边时不时响起的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细碎的声音，中文夹杂着日语，充满了痛苦的呻吟、求饶和咒骂声。

　　我站在观测点，扫视着各囚室的情况，看了看表，6点37分，转头吩咐道：“时间差不多了，那边可以停了，人员就位。”

　　冯仲谦站起身，套上白大褂，慵懒道：“这火还不够大，小莺莺，我们也去添把柴去。”说完也不看我，径自下了楼，我朝夜莺点头示意，保护好他。

　　————视角转换————

　　不知关了多久，终于有人来了，项昊靠在椅背上，问道：“你们哪条道上的？”

　　“我们是日本特高课秘密行动队，你们学校已完全被我们控制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20分钟内，只要投降就能免死，20分钟后，就是想投降也没机会了。”

　　项昊翻了个白眼，嘲笑道：“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拍了拍手，两位身着护士服的女性踏着小碎步走了进来，第一位手上抬着个托盘，盛着几只注射针筒和药剂，第二位拿起一支抽取了三分之一管。

　　“我知道你们都是硬骨头，所以特地为你们准备了些见面礼，我国花费了三年时间研制出来的最新生化剂，噬骨水。这种药剂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到时候，你们还是会投降的，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就投降，省的活受罪。”

　　学员目光紧锁那灯下泛着迷人金色的药剂，有人已经被吓住了，脸色发白，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沈文涛抬了抬下颌，桀骜道：“一瓶破药水就想让我们投降，太小看我们了吧？”

　　囚室外响起了掌声，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白大褂，带着医用口罩的男子信步走来，其仪态之优雅，仿佛是在参加晚会一般。只见一众日本人纷纷向其行礼、让路，来人走进囚室，浅笑着开口：“いいですよ。じゃ、ちょっと見てみましょう。あなたの口が強いのか、私の小さい宝物たちが使いやすいのか。”

　　先前训话那人站到男子身旁稍靠后的位置，语带嘲讽，翻译道：“很好，那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男子细长的手指抚过一支支药剂，拿起一支针筒抽取药剂，举着针筒的手势优雅得不像话，紧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小护士极有眼力见，上前取过，朝离她最近，一名光着膀子的学员走去，扎针注射拔针，一气呵成。

　　男子满意地笑了，轻声道：“安心して、人命は要らない。人が死ねば面白くない。少しずつ食い込んで、痛みが骨の髄まで染み込んで、人体に耐えられないほどになる。自害を見ているのが面白いじゃないか”

　　小护士清脆的嗓音响起，“放心，不会要人命的，就这么死了多没劲呀。要一点一点慢慢蚕食，让疼痛深入骨髓，达到人体不能承受的地步，看着你们苟延残喘，这才好玩，不是吗？”

　　话音未落已跟着那名男子转身走出囚室。跨出门口那一刻，男子停步，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项昊看着那名男子，再度翻了个白眼，一直没有说话机会的他终于忍不住吐槽：“切！什么人啊！就会装神弄鬼！”

　　但现实很快打脸，那声清脆的声音仿佛是一个信号，被注射药剂的学员开始浑身抽搐，大滴大滴的冷汗浮出皮肤表面，即便双唇紧闭，压抑的、痛苦的呻吟还是泄了出来。两名护士会意，也开始行动起来，一时间，惨叫、呻吟、挣扎此起彼伏，萦绕在囚室上空，氛围陡然一变。

　　话分两头，在帅府用过下午茶，大帅才通知集英战队的最终考核于今日下午6点40开始，将考核方案递给李继洲，还好心地预留了足够的时间。

　　李继洲火急火燎赶回军校，被王副官和一众教官留在了评委席。李继洲面带微笑地听着王副官的解释，心里却把所有人骂了个遍。

　　6点45分，有学员被带出大门。

　　见状，欧阳飞走上前去，道：“赵先勇、李国华，你们在集英战队的考核中未能达标，已经被正式淘汰了。”

　　两人见到场外的情形就懵了，此刻听见欧阳飞的话就更懵了，“啊？这是集英战队的考核啊？”

　　李继洲走上前来，挂着一贯的笑容，似惋惜又好心地解释：“没错，这是集英战队的最终决选，反复审讯考核，考验你们的意志力与忠诚度，20分钟内成功逃脱审讯室的，即为通过。很可惜，你们未通关。”

　　囚室
　　我向着李天翰所在囚室走去，借着黑暗掩住身形，细细打量着他。
　　他与所有学员一样，形容十分狼狈，若说刚进来时是面沉如水，那在关了几小时后，面色已经黑到能滴出墨来的程度了。
　　他的双眸盛满了暴戾的火气，全身紧绷，就在护士掀起他的衣袖准备扎针时，沉声道：“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话音一落，他的同伴火了，“怎么着，李天翰，这点苦你就受不了了吗？软蛋！”
　　李天翰没有看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小队长，重复了一遍：“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小队长与队员对视了一眼，欲要上前将绑着他的绳子解开，被路过的夜莺和冯仲谦出声阻止了。
　　“手を放します！”话音一出，我注意到李天翰双耳不经意动了，眼里极快地划过一丝震惊。我勾了勾唇，十分理解他的心情，冯仲谦的日语可是地道的关东腔哪。
　　冯仲谦站在围栏外，看向李天翰，平静道：“降参するなら、「降参します」”（你要投降的话直接说投降就好了。）
　　说完转过身不再看他，向外走去，调皮又磁性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うちのボスに会いたい」というような言葉は、選択肢に含まれませんよ。”（像“要见我们老大”这样的话，不在选择范围内哦。）
　　李天翰恨恨地握紧了拳，使劲挣扎反抗起来。

　　我悄然离开，回到了原先的观测位置，冯仲谦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无处安放的长腿搭在另一个凳子上，寻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闭目养神。
　　“李天翰为什么想要见你？”见我上了楼，他目光犀利地看向我，丢了个问题出来。
　　我笑了笑，答：“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我走到围栏处，向楼下打手势，示意李天翰这边再添几人看守。然后看向沈文涛他们这边，示意加筹码。

　　“大家都想当英雄啊，我们也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把礼物带上来！”

　　萧晗和沈文雨等人先后被扔进囚室，被药剂折腾了一阵，暂时偃旗息鼓的几人顿时激动起来，咒骂声一片，项昊声音最大：“王八蛋！”

　　萧晗面色苍白，抬眼与他对视，眼圈不由红了。

　　一旁的沈文雨从干草上爬起来，她自从被抓就大喊大叫了一阵，又和其他几位助教抱着哭了一阵，此刻声音已经嘶哑，双眼有些红肿。担惊受怕了一下午，此刻见到了亲人，眼里又涌起泪水，哑声唤着哥哥，看向沈文涛的眼里有害怕也有关切。若不是萧晗死死拉住她，此刻应该会冲到沈文涛跟前。

　　沈文涛用目光安抚着自家妹妹，青筋暴起，椅背后的手挣扎得更厉害了，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为首那人。

　　“本来，像这些不听话的，应该统统枪毙。但我们皇军仁慈，给你们一个机会。但凡你们当中有一人投降，我们也会相应地放掉一个人质。”

　　项昊看了眼萧晗，恨声道：“有本事你就放开我，咱两一对一单挑，一大帮男人这样对妇女，只能说明你们是畜生！老子不会投降的。”

　　为首那人轻笑，抬枪上膛，朝角落一名学员打去，枪声一响，囚室所有人一怔，随即只听韩旭大骂：“你们不是人！杀害手无寸铁的人，你们是禽兽！”

　　骂声此起彼伏，6点50分，又有几人投降了。

　　为首那人浑不在意，轻声道：“下一个是谁呢？”再次抬起枪口梭巡，在沈文雨身上停了下来。沈文雨浑身一颤，不由往后缩了缩。

　　“我投降！”沈文涛高喊，“但你要答应我，把他们放了。”

　　紧接着是韩旭与高美仁，三人被压着走出囚室。越过第二道门时，变故突生，三人同时发动袭击，杀了个回马枪，沈文涛和高美仁一起挡在韩旭身前，为他创造机会救人，三人一路打回原先的囚室。
　　越来越多的学员被解救，他终于有了片刻喘息，赶紧给自家妹妹和萧晗解开绳索，杜枫主动过来护住了沈文雨。没有时间温声安慰，沈文涛急急询问道：“被抓的只有你们几个吗？有没有见到商教官？”
　　萧晗摇了摇头，扶起被注射了三针的项昊，道：“被袭击时，会议室里只有我们几个。”
　　沈文涛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没多做纠结，迅速判断完形势，就将学员分为两拨，尚有力气的在前方开道，其余的在后方，一路拼杀，却在推开大门的一刹那呆住了。

　　6点58分，考核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