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之魔童降世]共生》念十三

23、第 23 章

　　钱撒了一路，人潮也跟了一路，最后停在了李府门前，说礼，下轿，过火盆……也算是做足了礼内之时。但真完全如礼制照做的话，就不是哪吒了，之后所做之事一件礼数都沾不上边。进李府只有两人——新郎和新郎，其他人都被关在了门外，关门之前，哪吒特地说了，本府不办宴席，若是想吃宴席去敖家，去者不拒。办事的那些人这才开心的走了，也不知到时候敖广的面色会如何，本想低调的一顿宴席，泡汤了……

　　但这是敖广的事，不关他们新婚夫夫的事。

　　哪吒将敖丙引进门，轻轻握住那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对他低语“我带你去渐渐我的父母。”

　　敖丙虽心下诧异，但还是知礼的点点头，由着哪吒牵着他走。

　　宅院的布局虽不是千篇一律，但总归大抵相同，而他们这一路的方向，总不会是大厅或内院，事实证明敖丙想的是对的。

　　左拐右拐，他们到了僻静处，进了屋子，哪吒便扶着他跪了下，说道“爹、娘，孩子带着心上人来看你们了。”
　　此时的敖丙因着头上盖着红帕子，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在帕子遮不住的低矮处，用余光看见哪吒磕头的身影。

　　过了一会，哪吒帮他掀开红帕子，他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是李家的祠堂。

　　明火焰焰，祠堂上供着李家各位先人的排位，其中位于中下位置的是李氏夫妇，也就是哪吒的父母。本就心情不高涨的他，此时，情绪又低落了几分。

　　哪吒也察觉的身旁之人情绪不对，便出声问“怎么了，大喜日子，就算再怎么不喜欢我也不要愁眉苦脸啊，会影响以后的。”语气半开玩笑。
　　敖丙摇头，却不语。

　　哪吒没细问，就自顾自的开始对李氏夫妇的牌位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心里话。
　　“爹，娘，谢谢你们生下了我，也谢谢你们不顾一切保全了我。当初终究还是我的行为负了你们，不过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那些不对之事，毕竟儿子我做荒唐事做惯了。这么多毛病也改不回来。”
　　“你们不在的这些年，儿子犯了很多混事，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媳妇儿也在这，估摸着不说清楚会怨我，毕竟他见不得别人犯混事……”说着还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爹，儿子做得混事太多，大多也都忘了，嗯……有杀朝廷命官，也有在国君面前不知礼数，也滥杀过人，最近一次还起兵造反过……”说道这里，哪吒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但敖丙还是能看出他笑中带的苦涩“我敢这么说，也是因着你现在打不到我，若是您还在世的话定是见不得不忠的行为，不然我现在保不定已经被你刮下一层皮了。不过在这一点上我不能认同你，效忠也是效忠贤君，这种按照什么破卦运行的国家，终是不会延绵百年。既然为君，就应该做君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听旁人乱语……但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是愚忠，我是不忠，谁也说不过谁。”

　　“娘，你总说，人可以为自己作斗争，但人总归是人，再怎么厉害也搏不过天，以前我不服气，现在我依然不服气。搏不搏得过算一回事，认不认输是另一回事。可能有些真是天注定，但过程是由我自己掌握的，我以后想怎么样也是由我自己觉得的……”

　　……

　　哪吒一直说，敖丙就在旁边听着。

　　很多人就觉得哪吒做事从来都是看心情，就敖丙自己原先也认为哪吒不够了解这世道。但现在看来，也许活得最通透的还是哪吒，众人皆嘲又怎样，如何活着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还像从前那般潇洒恣意，从未变过，而他依然活在条条框框之中……

　　说了许久，哪吒撇头看了一眼神不在焉的敖丙，又道“啊，忘了说了，儿子自己觉得犯的最混账的事情还是拐了别家儿子。还记得当初你们盼我长大，希望我未来的孩子不会像我这般惹事，但你们的期望最终还是落空了。儿子给你们找的儿媳妇儿也是男的，八成是没后代了。”说道这里，哪吒不好意思的擦擦鼻尖。这时候的他似乎不是那个暴戾之人，只是一家犯了错的孩子。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最糟糕的还是，你们的儿媳妇儿是我骗来的，嗯，强娶的……”

　　哪吒还想说什么，便被旁边的那个人狠狠地拍了一掌“说什么胡话呢，说了半天全是说自己的混事，是让你爹娘在下头也不安生吗？”

　　看着眼前凶自己的敖丙，哪吒愣是没反应过来。

　　敖丙不理他，自己也朝牌位拜了拜，恭敬的道“李将军、李夫……”随后似乎想到这个称呼不太妥，就想开口，但想说的那两个称呼又难以切齿，憋了半天才道“爹……娘，你们别听哪吒瞎说，他犯得混事是不少，但也不全非没有好事，他为大商也打了不少胜仗，和李将军当年气盛之时也是相差无别。还有……”敖丙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哪吒，耳尖不由得有点泛红“还有就是，这门婚事不算强求，我……我是同意的……”声音越来越小。

　　虽说声音不大，但就在一旁的哪吒还是听了个清楚，本就愣着没晃过神来，现在更是傻了。
　　啥？他说他是自愿的？

　　傻了半天才傻乐傻乐的道“你说的太清，我爹娘听不到，你再说一遍呗。”

　　敖丙刮了他一眼才道“对哪吒，我也是欢喜的。”

　　有什么是比自己心悦之人亲口说‘喜欢自己’这样的话最开心的？大概是没有吧。反正现在哪吒开心坏了，就算在这之后……也罢了。

　　先前他也知道敖丙对自己或许不是无情，但终不会像他这般，他本就是个粗人，没学过多少之乎者也，也没有那么多礼法好讲究，对他而言，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管他是男是女。但敖丙不一样，他骨子装着的便是礼义廉耻，学的也都是圣人之道，就算心下是喜欢也只会当这是君子之交。却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袒露心迹。

　　若不是祠堂是严肃之地，哪吒真心想亲他一口。

　　“该拜堂了。”哪吒扯扯敖丙的衣角。

　　敖丙不动声色的按下那只不安分的手“拜堂摆的是高堂，不是祠堂。”

　　哪吒反手扣住，半真半假的说道“也没多大差别，我的‘高堂’都在这了。”敖丙听闻，掩下心头的情绪“这成亲本久没了那么多礼法规制，也不差这点……”敖丙想继续说点什么，便感觉到那被握的手紧了紧，转头看向身旁高大的男人，发现他敛去了之前一贯漫不经心的态度，神情认真无比“其他礼节都能省，唯有这个，我想和你认认真真的做一遍。”

　　敖丙看他的态度，也不自觉的摆正了自己的姿态“好，如此我便听你的。”说完准备重新盖回红帕子，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知道哪几句吗？”
　　突然，哪吒带有一丝丝讨好的谄媚“我不会，聪明绝顶的媳妇儿自然会。”
　　“……”很好，认真的态度三秒破功“祠堂里面正经些。”说着抬手又一掌拍了下去。

　　敖丙就红帕子盖好，又陷入昏暗中。两人起身，立在牌位之前。

　　没有红绣球，便只得手牵手。一同规规矩矩的行着礼。

　　接着，一道略显沉闷却异常清晰的少年音从帕子底下传来。

　　敖丙说：

　　“一拜天地——”

　　成亲的流程是怎样的？遵循礼制为六礼，即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为了成亲一事，每家必回准备上大半年，大半年也算是赶的，像他们这般匆匆将一系列流程在一月之内完成更是少之又少。

　　“二拜高堂——”

　　新郎该做什么，新娘该做什么，早在他定亲之时便细致了解过。那时，他想着的是，自己成亲之时会是如何光景。父亲会满意吗？一辈子都随了父亲的愿。偏偏在这婚事上，他再一次让他寒了心。

　　“夫妻对拜——”

　　也想过，进门的妻子是否贤惠，以后家庭是否和睦。他儿时也看过别家的新娘子，毕竟成亲时一个女人一辈子只此一次的事情，新娘子很漂亮，头上满戴的珠钗呤叮作响，快晃了他的眼才被叫人叫了出去，最后一眼便是看见新娘子的头上被盖上了红帕子，准备风风光光的出嫁，想着自己以后的妻子是否也如同这般。却没曾料想到，会有一天，自己成了这‘新娘子’，嫁入别家。

　　“送入……”最后一句却突然说不出口了。他停下，想示意哪吒可以结束，却听到那一声明显比自己沉稳的声音道：

　　“送入洞房——”语毕，紧了紧他抓着敖丙的手。
　　“夫人，该洞房了。”声音很轻，很柔，充满蛊惑力，若不是他尚还记得父亲说得话，这一刻，怕是早乱了心神。
　　敖丙点头。

　　拜完列祖列宗后，哪吒牵着敖丙往洞房走去，这一路，两人走的很慢，月光下折射的是两个交叠的身影。
　　这一辈子，好像就在这一路上走完了。岁月静好，但好不过，你欢喜我，我也心悦你。
　　洞房前一步是什么？
　　嗯，是交杯酒。
　　喝下那杯交杯酒，此生携手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