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之魔童降世]共生》念十三

17、第 17 章

　　时隔六年，再次相见。
　　两人相见于朝廷之上，敖丙位列文官队列中。
　　当时，哪吒是在君主的宣召下领着几名大将一同迈进殿堂。按理说，作为边关总统领，也就是统帅算得上正二品官员，朝见天子时应该身着纹有狮子图纹的官副，否则视为大不敬。但是哪吒算是半路杀出来的野路子，没有授封过官服，更何况，这本就早应该准备好的，朝廷却迟迟不肯下放，其中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众人也都当看客谁也不说破。

　　所以哪吒此次前来，穿得依然是上战场用的盔甲。六年不见，若不是亲眼所见，或许敖丙还会认为当年那个笑起来会露出一排小锯齿的小魔王其实变化不会很大，顶多从一个小混球变成大混球而已。但他完全想错了，在看清那人的面貌之后，在敖丙记忆里模糊不清的面孔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下眼前这人。

　　十六七岁的少年，风华正茂。原本好像和他差不多高的哪吒此时已经高过他一个头，与身材纤细的他完全不同，就连未被盔甲包裹起来的小臂肌也有着别人没有的弧度。虽看不出时间在他身体上留下什么痕迹，但被数把刀砍过的盔甲早已细痕无数，细看还能看见斑驳的血迹，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隐约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使人心生恐惧。边关那边凌冽的劲风也磨去了他的圆脸变得棱角分明，额头上奇怪的胎记初见时还暗淡无色，现在看来，像是被鲜血浇灌过，显得格外妖冶，特别是嘴角勾起的那抹讽刺似的笑，更让人觉得此人是否是从地狱而归，前来复仇……

　　一时间，敖丙心情难以平复，一边是不愿承认这是当年跳到他面前笑嘻嘻的问他要不要做朋友的哪吒，另一边又心疼，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世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所逼出来的。

　　哪吒就从敖丙面前缓慢走过，只是当敖丙注视哪吒的时候，哪吒并没有回望他。
　　擦肩而过之时，他甚至想张口说些什么，但理智尚在，移开视线，努力压制各种思绪。
　　直到一道轻佻的声音在殿堂内响起，敖丙的思绪才被拉回来。

　　“臣有罪，不知叩见大王是要下跪的。毕竟臣一直都在边关呆着，也不曾有人教过臣这些，臣下跪过的除了父母也只有李氏祠堂，还望大王谅解。”
　　只见，除了哪吒作揖之后便站在原地，其他一同前来的大将都下跪行了礼。
　　整个殿堂陷入片刻安静。

　　且不说叩见时忘了礼数已经是大不敬，整句话都透露着冒犯的意思，跪过的都是死人，不就是暗示自己如果下跪，下跪的对象也是……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人难不成真像传言那般……

　　但，所谓不知者无罪，更何况不管以前怎样，现在的哪吒身上只有大功无大错。

　　君主只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唉，爱卿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寡人是这般不通人意的吗？也罢，这次就不追究责任，但毕竟今后爱卿也是这众臣中的一员了有些基本礼数还是不可拉下啊。”

　　是了，也不知君主和他的亲信最后商量出什么结果，一改之前‘流放’式的打压到打算让哪吒长期待在京城，颇有种监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感觉。

　　除此之外，将原来的李府重新封给了哪吒，赏赐无数。官职也从正二品到从一品，只不过是官职有些鸡肋，除了官位高了些，实际上没有什么实权。这也算是明升暗降，想乘机分了他的权力。明眼人看透不说，所有人都觉得除了空有打仗的脑子，连礼数都没有的哪吒怎会知晓其中的道理，都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接受这份官职。

　　早朝一结束，敖丙便想去找哪吒，却被一旁关注了很久的敖广眼神制止了。敖丙无可奈何，只好看着哪吒和几位将军走远。
　　“丙儿，你要上哪里去啊。”
　　刚回到敖府，敖丙整装了一番打算从后门出去，这时正好撞见‘恰巧’路过的敖广。

　　敖丙低下头，有些不自在的说，“孩儿今天和林姑娘有约……”说道这里，敖丙并没打算说下去，因为他知道他父亲懂他的意思，林姑娘便是他父亲为他指婚的未婚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从他为官后，他父亲就从来没有管过自己的出行，所有没想到这一次会撞见。不，他现在是知道为什么了，但也来不及，只希望他父亲能信了他这话让他出去。

　　“哈哈哈……没想到你们俩也是情投意合啊，为父害怕这门亲事你会不满意，看来为父过虑了。”敖丙一听，心中一喜，但随即喜悦之情无影无踪。

　　“那正好，林姑娘现在就在花苑等你，你去吧。”敖广说完转身离去，转身的一瞬间，笑容立马消散。
　　敖丙没想到，他父亲为了阻止他出去竟然还把人请来了。他苦笑着往花苑走去，一进门就看到被人搀扶着的林姑娘，也就是和他定亲了的林家小姐林婉儿。

　　若是未见过林婉儿之前，敖丙也不知道苦于掩埋他秘密的敖广为什么会提出这门亲事，因为他一点都不怕林婉儿知道，毕竟林婉儿是个后天生了眼疾的人，再者自家父亲和林婉儿的父亲是上下属的关系。林婉儿也是后天才生了眼疾，所有先前的教育都没落下，是大家闺秀的模样，按理说，这样的姑娘只能低嫁，但刚好满足了敖广择儿媳的要求，所有才有了这么一段姻缘。

　　敖丙理了理衣裳，带上得体的笑容走了过去“林姑娘……”

　　这一天，算是这样过去了，敖丙想着，明天总有办法的，他却不知，陪在林婉儿身边的这一下午，隐蔽处也有这么一个人陪着他。

　　是夜。

　　敖丙伏在案前，下意识执起毛笔就想写信，在写下‘至哪吒’几个字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人已经回来了，不用再写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失笑。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略过，伴随窗边的花盆在微微颤动后恢复原样，一阵有些低沉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嗯？是写给我的？”

　　这熟悉的不请自来的方式，也只有他了。

　　敖丙转头，果然，映入眼帘的是哪吒那张冷冰冰的脸。近距离观看，哪吒的确变了很多除了已经看清了的妖冶胎记，突出的眉骨也使得他的眼睛变得深邃，原本还有些肉肉的嘴唇也变得单薄，原先笑起来有酒窝的地方多了一道不明显的疤痕，不笑起来时冰冰冷冷的，笑起来露出那残缺的酒窝又有些滑稽，最明显的还是他的皮肤，很糙，若此时敖丙抬手抚摸他的脸颊就一定能感受到那来自风沙的力量。

　　敖丙几番张口，终于问出了在朝廷上忍住不说的话“你，回来了？”

　　哪吒愣了愣，敖丙说的这句话和他先前问的好像没有什么关联，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回答道了。
　　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