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之魔童降世]共生》念十三

18、第 18 章

　　从久别重逢的感情里拉出来后，敖丙这才注意到，哪吒此时穿得是一套黑衣，不解的问道“你穿这个是要作什么。”
　　哪吒很自然的走到圆桌旁，拿起茶杯和壶就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喝完一杯水之后才漫不经心的回答“忙一件小事而已。”

　　敖丙也走了过来在一旁坐下，看着这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话想问。
　　你有没有收到我的信？
　　收到了为什么不回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现在你还是个众矢之的，如果待在外面还好，若在京城，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

　　他想问很多，但最后说出口的还是只有一句，“你过得还好吗？”问出来的瞬间敖丙就后悔了，问什么都可以偏偏问这种尬死人的话。

　　在看到哪吒续杯的手停顿之时更后悔了，就在他想着说一下其他的事情掩盖一下尴尬的气氛之时，哪吒开口了，语气还是那般的轻松，“挺好的啊，怎么不好了，既没缺胳膊又没断腿，只是杀杀敌就混了个高官，挺好的啊。”

　　敖丙一听，也不知是哪句戳中他的怒点，生气了，“到底是生疏了是吗？对我，也一点真心话都不想说了吗？挺好？你那里表现出你挺好的了，是脸上的疤吗？还是白天穿得那身盔甲上的血吗？可以啊，既然不拿我当朋友，还请你出去。”气急了的敖丙说话间胸脯浮动渐大。
　　除了生气，他还有些难过。
　　现在，明明就是他想靠近他，而他在远离他呀。

　　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压了过来，来不及敖丙反应便被对方一把抱住。身体的接触让他感受到他面前这个男人的力量有多少强大，但好像，也有些无助般的弱小。

　　待到反应过来之时，敖丙想推开他，却像是被预知了一般，只听见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传来沙哑的声音“别推开，就这样，让我抱一会。”最终，那双要推开的手打算放下了，但放下后，又重新抬起，不过不是推开，而是搂了回去。

　　良久，敖丙才开口“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回去哪儿？”哪吒反问。

　　“这回你可不能骗我说没有地方去了，陛下把李府还给你了，你……”

　　还没说完，就被哪吒硬生生地打断了“那不是我的家，在那里我没有任何回忆，也没有任何能留念的东西。我没骗你，我还是没有能回去的地方。”

　　是啊，他有温存的地方只有那偏远的边关和他这里生活过几天地方，那里是他的童年，他和他父母的一切，但他父母没有了，童年也毁了，剩下的只有他这里了。
　　想到这里，敖丙愈发的难受，点头默许“好吧。”
　　敖丙自诩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哪吒这里，他好像很少理智占上风，别说是在别人来看，就是他自己也认为自己好像是傻掉了一般。
　　还是像六年前那样，哪吒睡在里侧，敖丙睡在外侧。只不过那时的他们还可以盖同一床被子，还可以无话不谈，叽叽喳喳的像是两只小麻雀似的，只不过是一只喜欢回应，一只喜欢叫个不停，明明毫无笑点的事情两个人还能捧腹大笑好一整子。

　　而这时，分被而睡，无话不谈到无话好说。

　　“唉。”敖丙叹了口气，扯了扯自己的被子测过身子准备睡觉。但随后他感受到他背后的哪吒好像掀开他的被子钻了进来，还好死不死的搂上了他的细腰。

　　敖丙惊呼，脸微红“哪，哪吒，你干什么！”说着伸手企图将那双手移开。但就他这点力气怎么较得动杀敌无数的哪吒？这双手好像就长在哪里似的，不管他怎么挣扎，那双手就紧紧地扣在那里纹丝不动。

　　“别动，让我抱一会。”哪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两人靠的很近，敖丙能感觉到对方吐在自己后脖颈的热气，有些酥麻。
　　这时候，他不动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感觉到了腿部有什么东西顶着他。作为男人，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但他没想到自己身为一个男人还能把对方……弄的，有反应？！

　　“哪吒，放开我，你……你那里！”敖丙急红了脸，却怎么也说不完整自己的话。

　　他该怎么说？

　　说这个反应不应该出现？还是别的？

　　“我都说了别动……乖，就抱一会。”哪吒的声音闷闷的。

　　令敖丙生气的是，他居然像对小孩子一样对他说‘乖’？
　　本来敖丙还想说什么，但听到后面的呼吸声已经慢慢变得匀称了，便也没说什么。
　　哪吒能睡着，不代表被莫名顶着的敖丙能睡着。
　　该死的，说好只抱一会，到现在就没有放手过。

　　但最后，敖丙也在挡不住的困意中睡着了。
　　第二天，意料之中，床边已无人，仿佛昨天那件羞耻的事情只是一个梦而已，但桌子的花瓶里插着的新鲜欲滴的玉兰无不显示着，这不是个梦。

　　但是，他现在该先用哪件事情来骂哪吒呢？

　　是昨晚那件僭越之事？还是他又不经过同意就盗花见花献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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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可以不上早朝，敖丙决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但还不等敖丙开始，一件大事就传入了他的耳朵。
　　昨晚，林家遭遇盗贼，盗贼更是在林家小姐林婉儿的闺房待上了好久一段时间，众人寻着小姐的惊呼声前去，就看到一个黑衣人的离开和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小姐。

　　这下，哪里还得清楚，这个时代，对女性的规定还是很严的，尚且不说有没有叫旁人玷污了清白去，衣衫不整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名誉都会受损。这下子，怕是敖家和林家的亲事要黄了。
　　像敖丙这样年轻有为又品貌非凡的公子哥，排着说亲的不在少数。

　　所以，许多姑娘对林家那位有眼疾的小姐能有这样的婚事感到既羡慕又嫉妒，现在出了这档事，众人也是唏嘘不已，有这个福没这个命啊，敖广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儿子娶这么一个名誉受损的人为妻吧，想到这里，除了怜悯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安定的朝代最不缺的就是八卦群众，以别人家的破事作为茶饭后的调味品。林家昨晚发生的事情，经过这么多人的议论，一个上午就传到了敖丙的耳朵里。

　　听完事情原委，敖丙没有生气，也没有其他情绪，只是抱着一只破旧的布偶坐在门前，一坐就是一下午，期间，敖广也因为这是来过，安慰他，告诉他婚约解不解除都看他自己，若是解除婚约，他自然会帮他再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敖丙没回答，没说解除，也没说不解除。
　　敖广自然因为是伤情至深，毕竟在他看来，敖丙对林家姑娘还是喜欢的。
　　直到晚上，直到哪吒再一次翻墙出现在他的面前。

　　敖丙望着眼前这人，终于开口：“是你干的吗？”因为干涩，说话声音也有些沙哑。

　　哪吒一愣，随后仿佛想起来什么，语气轻快的答道“嗯，没错，是我干的。”顿了顿，难得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对不起啦，我也是摘了花之后才想起来，好像这花还是你种的，下次不会……”

　　敖丙站起来，因为腿麻身子不稳的晃了晃，哪吒下意识走上前扶着他好让他不摔跤。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时隔这么长时间，哪吒第一次看见敖丙一脸冷漠的样子。

　　“昨晚睡觉……”

　　“你和林姑娘有什么仇怨吗？废得上你这么做？”

　　哪吒沉默了一会，笑着问“林家小姐是谁啊，我……”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哪吒的脸上，哪吒错愕。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敖丙居然会发这么大一通脾气。

　　“我也希望不是你，但一切发生的太巧合了，事情发生昨晚酉时，你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到我这的，还穿着一袭夜影服……”敖丙的手掌此时也疼得厉害，用力过猛，手也是一片通红，但此时也顾不得这些，“抱歉，情绪激动了。但是我是认真的问你，是不是你做的？如果不是，我为我刚才做的事认错，如果是……”

　　“是。”哪吒突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是，是我做的，我承认了。”看着听到自己回答后愣住的敖丙，哪吒又重复了一遍。

　　“见色起意？”

　　“不感兴趣，扒了衣服而已。”

　　“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如果什么都事出有因，我是不是还要在杀敌之前问一句，你觉不觉得你该死？”哪吒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勾起唇角“如果一定要说一个理由，大概是看不顺眼吧。”

　　看不顺眼她凭什么什么都没做就可以与你有婚约，看不顺眼她可以坐在一旁与你欢笑，看不顺眼你满眼笑意地为她弹琴作画。

　　敖丙听完，怒极反笑“就仅仅是因为看不顺眼，就做出这般事情？”
　　“以我的做法，没有直接杀了她已经算很好了。”
　　“你这种做法，和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你难道就不知道这女子的清誉是和命一样重要的么？”

　　敖丙看着眼前这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懂过他，亦或是说，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自己以为的那个人或许是怕孤独的自己所杜撰的。

　　但事到如今，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转身朝屋里走去，侧头说道：“你走吧。”说着缓缓打开木门。
　　“你，是打算不要我了吗？”哪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敖丙顿了顿脚步，道：“我不知道，你让我静静。”

　　身后的哪吒没再说什么，就眼看着敖丙走进屋里，眼看着敖丙就要关上门……

　　最后，门快要合上之时，哪吒突然开口道：“就在昨天，是我父母的忌日。”话落，门彻底被关上了，但哪吒依然顾自己的说。

　　“三年前的今天，是我杀进克扎特的扎营带回我父母头颅的时候。那年，我刚好年过十三，当其他同龄人还待在私塾里接受教育之时，我已经上战场杀敌，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么？不是的啊，如果不杀敌，我就活不了。为了活命，我只能杀别人，只因别的孩子都有人庇护，我没有。唯一能庇护我的两个人已经死了，唯一会教导我辨认是非的人早就是一抔黄土了。早就没有人教我孰是孰非，何为正道，何为人道。我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做事，所有你认为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不否认，但在这之前没人告诉我这是错的。对啊，为什么错在我？

　　若是毫无干系、毫无错误之人不能害，那战场上的敌方士兵就是有错之人吗？他们不得已接受命令上战场，在上战场之前，家里或是有老人，或是有妻子，或是有小儿，但他们为了家庭，上了战场，然后死在我的手上，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就没错了，还能得到士兵的欢呼？”

　　这是哪吒回来后，第一次开口说了这么多话，他看着紧闭的双门，尽管门是关着的，但屋内由蜡烛投到门上的影子显示了屋内的人在听。

　　哪吒继续道“尽管我战功累累，但在世人看来，我依然是那个不祥之物，不管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我虽不懂正道，但我也非傻子，官职的变动不就佐证了这点么？还有，现在战事平定，想让我死的人一定很多吧……”

　　说到这里，哪吒看到屋内的人影大幅度的动了动，又道“唯一无条件和我在一起的只有三个人，现在两个人已经不要我了，如果连最后一个人也不要我了，那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人希望我活着了……敖丙，我能改，如果你愿意教我，所以，不要放弃我……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我数十下，如果你还要我，就开开门，如果你也不要我了，就别开，我会走，并且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十。”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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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早在哪吒开口说到自己的父母时，敖丙的心就已经开始乱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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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自己所学的道义来看，哪吒先前所犯下的事情是罪不可恕，他没将事情说出去已经算助纣为虐，但从私心来看，他又狠不下心将所有错都怪在哪吒头上。

　　“四。”
　　敖丙发现，自己终究不是什么圣人，而是俗人，还是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比谁都正直，其实自私不已。

　　“三。”
　　敖丙想，终究自己还是栽在哪吒手上了。
　　“二。”

　　“一。”

　　敖丙开门，没等门完全打开，只是露出了一道口子，便突然感受到一阵风扑面而来，将敖丙拥入怀中，是哪吒。他紧紧地抱住敖丙，虽然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敖丙不会不要他，但这一刻真的到来，他却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了那颗因激动而跳动的心脏。

　　哪吒声音颤抖着说：“所以，你还要我的对吗？”

　　“嗯。”

　　敖丙不知道，他这一声似有似无的承若会给未来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但此刻，他示意哪吒放手，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良久，哪吒终于松开敖丙，听见敖丙说：“你说的，如果我还要你，你会听话，我说不对的事情，你会改。”

　　“嗯。”
　　“那首先，不能因为‘看不顺眼’这类原因而去害别人。”

　　“好。”

　　“这和战争不一样，战争双方本就没有什么正义之分，成王败寇，古往今来只如此，你代表的是一方，如果你赢了，自然是功名双收，若是失败便是罪人。但这件事，在道德上，你无缘害了一个姑娘的没了清白，在法律上，你私闯民宅行凶，以强欺弱……此为错。以后不能再犯了。”

　　“好。”只要不是下一个‘未婚妻’否则明知故犯。

　　两人并排睡在一起，敖丙对哪吒说了很多不成文的为人处世之道。哪吒回答他的也只有一个字——好。

　　在敖丙因为哪吒快要睡着之时，小声的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无法放心这件事，他终究还是负了一个姑娘。
　　敖丙以为要睡着的哪吒其实并没有睡，在听到敖丙叹气后似乎知道他所为何事，说道：“不要多想，按照你说的大道理看来，世事皆有因果，如果不是我，还会有其他人，你以为林府内很和谐吗？连她的胞姐都嫉妒她有你这份婚事。”

　　敖丙奇怪，怎么感觉这个说得头头是道的人完全不像是不懂大道，更不像他刚才自述的那般。但这也只是感到奇怪，敖丙没多想，因为他现在最奇怪的事情是哪吒怎么对林家的事情了解的这么详细。“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哪吒睁眼看了看敖丙，又闭上眼睛，说了句，“睡吧，不早了。”

　　其实，事情的全部他并没有同敖丙讲真话，那晚他摸进林府，本来是想近距离看看这林小姐到底有什么好的才会让敖丙如此带她。一想到早上他看到敖丙耐心的教一个有眼疾的人画画，他就嫉妒的发疯。

　　结果他一到林府，发现林家小姐不止一个，他一个一个摸过去，自然清楚这些小姐人后是什么样子的，就比如林婉儿的胞姐，前脚还发自内心的祝自己的妹妹幸福，后一脚就在自己院子里骂她凭什么有这么好的福气，论美貌和才艺，哪一项不是她强？是啊，哪吒表示自己也嫉妒不已。

　　随后他便摸进林婉儿的住处，发现一个男人正趁没人的时候对林婉儿意图不轨，哪吒本来想制止，但随后一想，他为什么要帮忙，这样不是更好吗？所以，他当了看客，看着林婉儿挣扎，看着林婉儿的抵抗，当快要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哪吒才出手将男的打晕带走询问，一问才知是受林家另一个庶女的指示。问完没什么用了，就把这人杀了，正好过过手瘾。

　　哪吒之所以没和敖丙说实话，一是不想让敖丙去参与林家那点破事，二是觉得，林婉儿出了事，有一半原因在他，抛开对错，哪吒还挺开心林婉儿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本不就是好人，所有没必要在敖丙这里洗白，只是希望他能接受早改变了的自己。

　　这一晚，哪吒依然搂着敖丙睡觉，所发生的事情与前天晚上无所不同。感觉有什么念头，在敖丙快要抓住的时候又突然不见。在羞耻和难眠之间，敖丙想，明天开始不能再同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