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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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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很快就传回京城,君主一怒之下摔了手中的奏折。
说什么海统领意外丧命战场,请求下达新的命令以及边关统领的任命?
尽管目前还不知道事实究竟是什么,但是说意外丧生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且不说海统领坐镇后方,又怎可能亲临战场。再者,他此次前去的目的还是君主亲自下达的,以解决哪吒为主,怎么可能自己去送死。虽然疑点重重,但他又不能深究,难不成他要告诉所有人这次派海统领去其实不是为了御敌而是杀个孩子?
“这海夜叉到底在干什么,一件事情都办不好!”君主怒急。他是让海夜叉去找个正当的理由解决掉哪吒,谁知道这个蠢驴竟然差点把他的边关都送出去了!
没错,海夜叉任职统领期间,败仗连连,就算是胜仗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弄得边关难民无数,士兵气势低沉。
其实海夜叉也表示自己很无辜,除了第一次在厅堂见了面,之后哪吒像是消失了一般,从来没有碰到过他,几番之后他算是知道是李氏夫妇干的好事,就明里暗里的劝他们只要把哪吒交出来一切都好说,不仅能恢复边关总统领的位置,甚至多记一些功还能重新回到京城。但好说歹说都不听,又恰逢敌军来犯,他便以此威胁,没想到这对夫妻不要命似的,宁愿在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的也不肯答应,这才造成了后来一系列事情。
但他连为自己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了他能怎么办。
君主已经为这事头疼不已,一上早朝,更是闹得心慌。
就这问题没一会就吵得不可开交,文臣大多数以忠义为由怒斥哪吒所做之事,希望能尽快处理掉这个毒瘤。是了,虽摆在明面的是海夜叉意外战死,哪吒临时担任统领一职。但身居高位的他们谁还没几个探子,这可笑的说辞本就没几个人会信,在探子们来报原了事实之后,更是觉得当初就不应该放虎归山。但也有那么几个认为现在应该以大局为重,先排外后除内,边关之事已经刻不容缓,必须任命一个能担大任的统领御敌。武官那边就更直接了,认为造成眼下之事都是海夜叉的咎由自取,吃了这么多败仗以死谢罪都不为过。
匆匆下了早朝,君主也就诏了几个亲信商议此事。
在几番探讨之后,有位大臣的想法说到了他心坎上。
“臣以为,总统领之位任李靖之子担当也不是不可以,从他能从敌营里带回他父母的……和分营主将的头颅来看,这小子也非是头脑简单之人,以后怕是与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点可以充分利用。但臣也知道大王在担心什么,所以,既然如此,作为条件,他必须每场都要亲临战场。像他父亲这般之人都能被耗死,更何况他只是个少年?当然,趁这段时间,陛下可以慢慢物色可以镇守边关之人……”
君主欣然。
任李靖之子李哪吒为新一任边关总统领,但为了服众,必须坐镇前线,带头杀敌。
但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哪吒一任就是三年,除了一开始的作战经验不足险些丧命,但越杀越勇,连斩敌方数位主将的头颅,大振军心。克扎特这边打得心都凉了,仿佛和他们对战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地狱修罗,将硬生生地将整个战局扭转。从众人不服到深信不已,哪吒只用了三年,毕竟,对于常年在尖刀上舔血的战士们来说,更相信命运是握在自己手上的,所以对于安定贯了的百姓来说,哪吒或许是不祥之物,但对于他们来说,是他们可以信任的将军。
可以信任的将军?
哪吒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时不由得嗤笑一声。这好像是这么多年来,旁人第一次正面的评价他吧。
不过他真的不需要,因为这只是他们自己的解读,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么伟大。如果一定要说一个中肯的评价的话,大概克扎特对他的评价最符合他,不过是个杀人魔头罢了。
与其说他是在战场上保家卫国,倒不如说是寻求快感,当他的长枪锋利的刺进敌人的胸膛时,肉与冷兵器绞合在一次发出的声音和抽出□□时喷血而发出的噗嗤声能极大的取悦他。所以,在战场上越杀越勇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听到更多更多这样的声音,所以常常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甚至有时敌我不分,只要是挡在他面前的人统统都杀。渐渐地他都快忘了一开始上战场的目的。
疯子,杀人的疯子。
这是他自己给自己的评价。
军营里的人大多也知道他这个嗜血的毛病却不知他病入膏肓,单纯的认为这是他多年数战中养成自保的习惯。
因为有‘人’能治他,不对,与其说人,倒不如说是封信。
京城那边隔三差五就会送来一封给他们将军的信,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反正他们将军很是宝贝。
虽然他们的将军在看信的时候从来没笑过,也没流露出除了平静以外的感情。但那双染着血腥味的糙手,在战场上永远不会有片刻犹豫就斩下眼前之人的头颅的将军,在拆信封的时候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看完也是折好从新放回信封里,和之前收到的信封放在一起。然后坐在篝火旁双眼盯着一处发呆。
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会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将军也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令他们疑惑的是,将军从来没有回信,对此还讨论了很久。
“将军为什么从来不回信啊。”士兵甲看着不远处又开始发呆的哪吒忍不住问身边的人。
“嘿,俺猜将军应该不认识几个字嘿嘿嘿,像俺就是个老粗人,除了会耍耍刀,老实说,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字都不认识。”士兵乙边擦这自己的刀边说。
“你还嘚瑟上了啊。”士兵甲白了他一眼,又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个写信人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从来都没有收到回信还坚持了这么久。”
“我补充一下……唔唔……我待地最久,这一坚持唔,就是三年。”士兵丙吃着大饼回答道。
这饼有点噎人啊。
“这么长时间。”士兵甲惊呼。
“所以给将军写信的人到底是谁啊?我给我家媳妇写信都没这么坚持过。”这是士兵丁的疑惑。
“不太清楚,将军从来不说私事。”
“嘿,我到听说是将军在京城里养的姘头。”士兵丙喝了口水揶揄道。
“不会吧,将军信都这么宝贝,不可能是姘头,一定要说是未婚妻或是青梅竹马之类的吧。”
“咦,这么一说还真的有可能啊……”
在一旁终于听不下去了的士兵戊辩解道“怎么可能,你们别瞎猜了,将军一直都生活在这边,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找姘头,更谈不上什么未婚妻,什么青梅竹马了,你们有时间去八卦将军的私事,还不如自己先去找个对象。”
众人一听,叹了口气。
“害,谁会嫁给一个下一秒可能就要死的人,算了算了,还是去勾栏里泄泄火吧。”
这话一出,话题立马换了,开始聊各种荤话。
他们原先谈论寄信之人自然是敖丙。
自从那天告诉了哪吒自己的婚约,就再也没有收到来信。他第一反应是觉得哪吒可能生气了,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认为。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哪吒,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有些不自在哪吒知道,但随后又想,这是一件大事,应该和自己的挚友分享,便写了那封信。
但从没有收到来信之后,他后悔了。
一开始仅仅是以为对方生气了,直到有急报传入京城。
李氏夫妇战死沙场。
敖丙慌了,甚至难以相信这个事实。如果李氏夫妇都死了,还有谁能保护这个受世人排挤的‘不祥之物’。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写信问是否安好。
然而,依然没有收到来信。
不久又一条急报传来。
总统领海将军意外身亡,哪吒自任总统领之位。
听到这些,敖丙的心不由得纠起来。唯一幸好的是他还活着,不幸的是自任要职。
他难道不知道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只要他犯下一点错误就不能幸免吗?!
但无论他怎么纠结,想说的话都无法传达。
最后出乎意料,上面那位并没有追究,甚至坐正了他的统领一职,但代价是让他冲锋陷阵。
敖丙怒极,第一次狠狠地摔了东西。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不久要从政的他哪里会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这既是想让他卖命又想让他死啊。
他一封封信寄出,却仿佛沉入大海毫无音讯。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突然想到,那些年他没回信的时候,哪吒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依然锲而不舍写信给他,恐怕就像他现在这样吧。
想到这里,停下的笔再次拿起。
这次,就换我吧,坚持你当时所坚持的。
因为哪吒从不会信,边关那边的事只能靠朝廷那边透露出来的消息猜个只言片语。
报!在北漠大败克扎特联盟军。
报!路岭关失而复得。
报……
这一报就是三年,敖丙写信一晃也是三年。
这三年。
在哪吒险些丧命之时,他披着披风独自坐在后院看雪。
在哪吒打了第一次胜仗时,他通过荐举,成为最年幼的官员,第一次踏入殿堂。
当哪吒在帷帐里商议作战方式,他在殿堂上第一次因为意见不合与人发生争执。
当哪吒他们因打了胜仗而举杯庆祝之时,他因为父亲的要求和定亲的小姐见面。
……
有一天,也不知是哪一天,没有说天气正好,也没有说喜鹊绕枝,只是平常的一天。却在这一天边关传来彻底胜利,克扎特及其联盟投降表示愿俯首称臣,不再犯中原。听说是差点打到克扎特的主城才投降的。
四年的战争,以敌军投降为终。君主大喜,宣镇守边关的将士们一齐回京受赏。
他知道,他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