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战三万里》蕾个拉

3、第三回

　　第三回

　　这一日，两个家伙又跑来与她拼棋。
　　她命侍女们把棋盘和茶点都移到小叶池畔的晚枫亭里。
　　时已至秋，满园红枫，惹眼的很。
　　“不好意思，‘心儿’大将军！”她移掉他的几十粒子，得意地说，“您还真是人肚子里的心儿呢！我想吃什么您都猜得一清二楚，想不赢都难啊！”
　　“永安王后也并非浪得虚名啊！”他叹了一口起，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如此善于用兵，若你是皇子而非公主，我吐蕃将来恐怕就‘永无安宁之日’喽！”
　　于是大家又笑倒一片。
　　“该我了。”
　　乐骐王爷自从大相到来就没怎么有机会上棋盘，现在早就满肚子牢骚，“‘心儿’已经死了五十七次了，该我了。”
　　“喂，说我输了也行，败了也成，你这个小鬼什么偏偏咒我死呢？”大相拎过他就要赏他一顿屁股。
　　“啊呀，救命啊！”他眼尖地察觉尚绮昕迩的意图，吓得往永安后面躲。
　　尚绮昕迩狡猾地落下一粒黑子，“承让了！王后，请——”
　　“啊——”乐骐看到自己被耍了，大叫一声，恼怒地冲过去对着尚绮又是掐又是咬的。
　　“好了，乐骐！”她好笑地制止他，“只要他这盘还是输了，明天我只和你一个人下，好吗？”
　　小王爷扁扁嘴，最后还是打了大相一拳才消气，“好吧！看在皇嫂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大人有大量饶了你！你赶快输吧！免得让我皇嫂劳累过度，明天就没有精神陪我下棋了。”
　　尚绮昕迩揉揉手臂上的齿痕，苦笑道，“多谢王后救命之恩。”说罢又转向小王爷。
　　“本来我是不准备赢的，只想向你嫂嫂学两式就走……不过，哼哼！乐骐，你倒是激起了在下的斗志了。”
　　“好啊。”永安笑看一大一小两人有趣的斗嘴，玩性大起，于是也竖起食指，点住大相的黑子笑道：“那如果这次还是我‘不幸’赢了的话，大相也要赏赐点什么给我，省得大家说大相您谦、虚、过、度！”
　　“啊——”他狡猾地笑笑，“怎么连你也算计起我来了？”
　　“嘿嘿——‘心儿’啊，现在认输还不晚哦——”乐骐一副市侩嘴脸，帮腔道。
　　“真是服了你们俩了！”尚绮昕迩仰天长叹，“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明天偷偷带你们出宫逛市集吧！”
　　“喔——”永安和乐骐都高兴极了，如果不是尚绮昕迩，谁敢有这个胆量偷跑出宫？
　　“原来你在这里。”冷不防，一股巨大的寒流从背后急急袭来，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凝固住了。
　　亭里亭外的几个人的侍女侍卫也都伏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刚刚轻松愉快的气氛也立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暴风雨来临前恐怖至极的寂静。
　　是——他！
　　她努力保持冷静，黑影却已经笼罩在她头顶。
　　“赞普……什么风把您也给吹来了？”唯一真正冷静还是尚绮昕迩，他站起身，向来者倾了倾身子，但起先满面的笑容却也刹那间消失，换作严肃沉静的表情。
　　“皇……兄……”乐骐已经跪在一旁，用不能自制的颤抖的声音问安。
　　而永安……她……她竟然发现自己不能动。手脚似乎已经被他散发出来的寒气所凝固似的，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她就是你每天无缘无故消失的理由？”声音的主人径直来到她的对面，坐下，语气冰冷至极。
　　她盯着满桌的棋子，已经一身冷汗。
　　他来了！
　　吐蕃赞普——赤德央真。
　　那个要在两个月后杀死她的人。
　　“如果您和她下上一盘棋，明天也不会想上朝的。”尚绮昕迩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对他主人的冷气免疫还是习惯于他的脾气，总之他的确是不怕死的代表。
　　任谁都能听出赞普责怪的语气，他却仍旧雪上加霜地胡扯一通。
　　本来，他们君臣之间的友谊交流也不是她分内的事，可是偏偏这位“心儿”大人窝心到了极点，竟想让她也参与进来。
　　“是么？”对面的他淡淡吐出两个字，虽没有明显的危险意味，但空气中的肃杀气氛却越来越浓郁。
　　这不是她计划之中的。
　　她只计划俘获大相和王爷的友谊，而让赞普有所顾虑，不会这么草率就杀掉她。
　　可是，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根本就是反效果嘛！
　　一不小心，她就会被落个耽误朝臣议事使之荒废政务之罪而死。
　　——天果然要亡她！
　　“那我也来下一盘。”
　　什么？
　　她被这句话惊得猛地抬起头来，望向他——
　　他……
　　这应该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的脸，并且两次都是因为受到他的惊吓。
　　他应该属于那种天生的王者。
　　这是她看到他第一秒后下的结论。
　　深邃漆黑的眸子，同样颜色的长发随意地用锦绳系住垂于肩上，束发用的玛瑙珠子在密密的发丝之间闪耀出妖艳的暗红色光芒。
　　比一般高原人更加白皙的皮肤使人一瞬间困惑于他的性别，但锋利的眉却在下一秒狠狠嘲笑弄错的人。薄薄的两片唇随时都有泛出微笑的可能，但所有见过这个笑容的人都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他在她望着他的同时，也用一只眼睛仔细地审视她。虽然他的另一只眼睛藏于垂下的发丝之后，但事实证明，一只眼睛对于他也已经够用了。
　　他的视线仿佛一场暴风雪，席卷她的世界，她如果没有立刻移开她的视线，恐怕连思考的能力都会失去。
　　于是她只能也只好紧紧盯着满桌的黑白子，努力回忆各大家的棋谱来麻痹自己对他的恐惧。
　　“多少？”他冷冷的声音打断她的挣扎，使她全身为之一震。
　　她略抬视线，见他的手已经握住棋子放在棋盘上。
　　他真的是要和她下棋？
　　天啊！
　　这盘棋让她怎么下才好？
　　是输还是赢？
　　永安满脑子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在唐时也遇到过险象还生的局面，但——面对他，她除了惊慌便只有失措。
　　以往的机智与冷静统统背叛她的身体，竞相出逃。
　　“快点！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温度似乎又降了不少，她努力稳住身体的颤抖，深吸一口气。
　　人横竖终有一死，她死也得死的有尊严。
　　“双。”她报数。
　　还好，她久居深宫的后遗症能顺利地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如常。旁人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失态。
　　“十，你对了，执黑。”他命令道，语气仿佛天生的一般不容许别人有任何的质疑。
　　“反正她都是输，执黑执白有什么分别？”尚绮昕迩还不忘在一旁火上浇油，生怕她会故意输棋。这样一来，他几天来的‘消失’就没了理由。
　　“什么意思？”他不满地挑眉。
　　“您是赞普，一般情况下会有人赢您的棋吗？”尚绮昕迩实在觉得火不够旺，于是决定继续煽风点火。
　　呃……这个“心儿”……还真是太窝心了！
　　永安眯起眼睛，企图用眼神杀死一边的大相，好封了他这张臭嘴。
　　“别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某人继续添油加醋，“他的水平比我高不了多少，你就当教小娃儿下棋吧。别让他输得太惨就行。”
　　她听了他的建议差点没吐血身亡。
　　尚绮昕迩啊、尚绮昕迩，他是在为他这么多天来的失败报复吗？
　　她欲哭无泪！
　　倒是对面的冰人，挑了挑眉，有点惊讶地重新打量她。
　　“能让昕迩落井下石，女人之中你是第一人。”
　　他虽是夸她，却明显带着警告意味——
　　妇人，就应该做些女红之类，下棋下到令人如此“愤恨”就未免太过度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推出棋盒至她面前，“天下有你这般棋艺的女子亦不多见。如果你赢了，就封你做我的妃子，专门下棋。如何？”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地上跪的，统统流露出一脸极度的不可思议。
　　如果说这句话做激将法之用，未免也太……
　　“喂……”尚绮昕迩蓦地醒悟道，“该不会……”
　　“怎么，怪我抢了你的致爱？”冰山冷笑道。鄙夷的神色大于对下棋的专注。
　　“不，不会啊……”大相继续惊讶下去，“她也不是我的致爱……她是……”
　　“不可以悔棋哦。”永安打断他，恢复常态，笑盈盈地回复对面的人。
　　受此大辱，她已经没有理由再沉默下去了。
　　尚绮昕迩嘴角一歪，差点没笑出声。这小妮子笑得越是灿烂，棋桌那头的人便越倒霉……
　　原来她竟是这样打算的？嘿嘿……好戏开场喽！
　　他可怜的赞普还让她执黑——哈哈！央真你嫌死得不够凄惨吗？
　　满园飞舞着的是火焰般的枫叶，而亭中，则是黑与白的战火燎原。
　　不仅仅是尚绮昕迩和乐骐，所有的侍女以及侍卫，都纷纷抬起头，望着眼前奇异的景色——
　　棋盘上一番撕杀，永安把她所有的怒火、偏见、屈辱以及愤恨全部融会在粒粒棋子中。运用她十五年来所有的棋技，杀得对方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尽管他的棋已经超过尚绮昕迩的水平，永安还是坚持把结果定在了中盘，让他这个高傲的吐蕃赞普连收官数棋子的份都没有。
　　“强……”尚绮昕迩和乐骐在一旁观战，最终满身冷汗地赞叹。
　　她落下最后一粒子，盖上棋盒的盖子。
　　“你……”他的眼中，除了冰冷的颜色，还夹杂着越来越多的惊讶。
　　“陛下输了。”她用汉语道，加剧他的惊讶。
　　她到底是谁？
　　赤德央真眯起漆黑的眸子，研究着对面的少女。
　　第一次听说她，只知道尚绮昕迩和乐骐终日都跑到她这里下棋，只以为她是某个新入宫的侍女罢了。见到后方才觉得，依照她绝美的姿色应该是尚绮大相的红颜知己——毕竟她的美初次便能夺去人们的目光。他不否认她很美，美得幽雅、宁静、舒心却也艳丽……甚至美到令他有些错愕，错愕到说出要赐她为妃的地步……但是，他却没有料到，她没有让他的惊叹仅仅停留在她的外表上。
　　刚刚的棋局已经没有任何质疑地表明了他们之间水平的差异。
　　原来天下间真有如此聪颖过人，却又能倾国倾城的天之尤物。
　　美貌与智慧兼备，上天实在是太宠爱她了！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却是——他从来不知道，这样的她竟然就在在他的宫殿之中。
　　但是，为何他从来没有见过她？
　　而且——她居然会说汉语？
　　望着她一身简约的锦袍以及未施粉黛的素净清丽面庞，赤德央真实在想象不出她到底是谁？
　　永安递给对面的他一个欣然接受的微笑，道：“陛下若执意降臣妾为妃，臣妾也不会有异议。”
　　“噗哈哈哈哈——”尚绮昕迩笑到差点在地上打滚。
　　乐骐也终于受不了笑出声音。
　　“你……”他的眸子闪烁出警告的光芒，不悦地抬起下颚。
　　他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她……该死的！她到底是谁？
　　“陛下贵人多忘事，臣妾永安，自唐三万里而来的代战公主——陛下的王后。”她乖顺地报出自家名号，却旨在讥讽他的愚笨。
　　不让他有丝毫考虑的时间，永安福了福身，“天色已晚，请恕永安先行告退。”
　　窈窕身影已远，赤德央真这才转过头，把其他人的笑容统统冻结在脸上。
　　“这……”他的四周又开始充满出暴风雨般的危险气流，“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您所见这般……”尚绮昕迩揉揉笑到差点抽筋的嘴角，一脸无辜。
　　他的眸子却越来越寒冷，“你们……是故意的吗？”
　　要知道，拿他取乐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他会叫有这种意图的人提前打消，不、是永远打消这种荒谬的念头。
　　这件事作为吐蕃人民的常识，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才对。
　　尚绮昕迩素知他的脾气，立刻单膝跪地。
　　“请赞普息怒。”这家伙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不好，若不是念在自己和他玩大的面子上，就算是位居大相的高位，他也能立刻赐死。
　　王的威严——他不允许任何人挑衅。
　　“永安王后的容貌虽与大婚当日有所出入，但臣以为只是妆容的缘故，赞普应该能认得出来，所以……”尚绮昕迩为自己开罪。
　　对嘛！真的不关他的事啦。
　　永安王后长那么漂亮却在婚礼时画那么可怕的妆又不是他主使的，他也不是故意不告诉这家伙，毕竟事情太好玩了，让他不惜在老虎嘴上拔毛也要试一下。
　　结果——噗哈哈哈哈哈……实在太赞了！
　　赞普的脸都气黑了。
　　不过那个小永安化妆水平也太恐怖了！大婚当天那一脸厚厚白粉，那模样实在不敢恭维。倒是完全并且成功地抹杀了她真正的美丽容颜，害他当时以为是见到鬼了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呢。
　　“以后……”
　　“是——”努力忍住表情肌的抽搐，尚绮昕迩抬起头，已换上一脸的严肃。
　　“你和乐骐没有我的口谕，不准来云藻宫！”他沉着脸站起身，心情恶劣到极点。
　　“喏……”他必恭必敬地答应着，转念一思考，“啊？”
　　不是吧？
　　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吧？
　　让他们不找永安下棋怎么可以？他们会无聊死的！
　　他走出凉亭的时候顿了一下，“怎么？”
　　“啊——恭送赞普！”尚绮昕迩不顾一旁快要哭出来的乐骐，思及赞普的个性，只好先尊旨照办。
　　“呜——”直到看不见皇兄的身影，乐骐才哭出声音，“都怪你不好，没事不理国事凑什么热闹来下棋？这下好了吧？连我也不准见嫂嫂了。”
　　“唉——”尚绮昕迩无奈地看着满桌棋子，这盘看来——又是他输了。
　　……
　　笑声已远，永安独自一人往卧房走去，侍女侍卫们都吓得走不了路，还伏在亭边爬不起来。
　　她径自走着，非常满意刚刚那盘棋。
　　自她学棋以来，赢棋就少。如此大胜更是从来没有的畅快。
　　得胜的快感此时占据了她每一寸身体。
　　和一国之君下棋居然赢得如此绝妙，恐怕任谁都想象不到吧？
　　“哈哈。”
　　她尝试着笑了两声，随即便收不住地大笑起来。
　　她十九年的寿命，能有今天的收获，也足够了。
　　“哈哈哈哈……”
　　许久，她终于笑得不能自制，只好扶住回廊的柱子坐在镂花廊椅上。
　　他的声音仿佛三伏天的闪电一般出乎人的意料。
　　“怎么，赢棋就这么快乐吗？”
　　这个女人真是奇怪，不过是赢了一盘棋，竟笑得如此疯狂。
　　她忙转过身子，他高大的身形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惜她的笑却并未因他的寒冷而凝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棋盘上大胜了他，总之此时的她觉的他并不像原来那么恐怖了。他散发的黑暗的寒气似乎也像夏季的海风一般，不仅冻不住她，反而令她感觉到惬意的凉爽。
　　她大概是疯了吧？
　　于是她毫不畏惧地站起身子，登上长椅，让自己的视线和他同一高度。
　　“对啊！就是很快乐！快乐得不得了！”永安的眸子里漫溢着兴奋，双颊因一连串的大笑而泛出诱人的红晕。
　　他愕然于她的举动。以前根本没有人敢如此和他说话。
　　她确定知道现在的状况吗？
　　她认真思考过自己是在和谁说话吗？
　　以上两条的结果为何他不知道。不过，他可以确信的是——这个小女人居然不怕他！她居然敢不怕他！
　　“你……想死吗？”赤德央真眯起眼睛警告，浑身布满山雨欲来的危险颜色。
　　“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什么和平啊的，我一个小女子能给得了吗？”她笑得连泪都滑落出眼眶，“乘现在杀了我也好，我好高高兴兴地死。哈哈哈！”
　　“你……”他皱眉，怒火在眸子里燃烧，惹红了那里面的颜色。
　　她一定是疯了，否则不会有如此胆量与他如此对话。
　　见他光怒不动，永安抱怨道，“反正就要死了，难得今天这么高兴，不如就今天吧。”
　　说罢，她伸手抽出他腰间的弯刀，搁在脖子上。
　　“你……”他见状伸手就夺。
　　这个小妮子到底要干什么？竟然连他的配刀都敢抢！
　　“啊——”她虚晃一下，把刀换到左手，让他的手落在她未拿刀的右手上。
　　“该死！”他又出右手。
　　她见状忙把刀举高，左右摇晃。
　　“我是该死，你为什么不放开我，好让我痛快的一死了之？”永安一边嚷，一边左摇右晃，不让他够到刀。
　　赤德央真的配刀虽不大，但似乎锋利异常，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芒，手柄上虽未镶任何宝石，但也着实有些分量。
　　她晃了没有几下手臂就吃不消了，稍稍往下放松了一秒就立刻被他撅住。
　　他的手非常有力，只一下便让她吃痛地松开手。
　　于是，他的弯刀便在她们的意料之外垂直落下。
　　“你……”他眼疾手快，立刻把她从刀的正下方拉开。
　　钪啷——
　　弯刀下一秒落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睁开眼睛，讶异于她没有成为它撞击的对象。
　　然而，她眼前的事却更加应该令人眼睛脱窗。
　　因为——此时此刻，她正趴在他——吐蕃赞普、那座巨大冰山的身上。
　　他此时也睁开双眼，怒视着她。
　　等等，双……眼！
　　她惊呆了——
　　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她眼前的他，竟然……有一颗如天空一般湛蓝的眸子。
　　注意到她目光的焦点，他立刻恼怒地推开她，低下头用长法遮住这与众不同的奇异眼珠。
　　“你……”她震惊与刚刚看到的景象，回复严肃的表情。
　　他觉察到她的脸色的变化，风暴再一次登陆。
　　他的异色眸子是他的致命伤，凡是看过它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甚至连一起玩到大的尚绮大相也每每顾虑，不敢多言半个字。
　　可是，该死的她却——
　　永安手脚并用，在一阵阵“凉风”的吹拂下移到他的身边。
　　“你……”
　　他今晚处了惊讶和这个字以外似乎建树不多。
　　她捧住他的脸，拂开他过长的刘海，使那颗玻璃珠般的眸子暴露在她面前。
　　“好漂亮！你为什么要藏着它呢？”她像见到稀世珍宝一般大叫道。
　　不过，说它是稀世珍宝也不为过。蓝眼珠的人她也不是一个也没有见过，只是他们都给她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决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像他的一样令她觉得美不胜收。
　　“漂亮？”央真先惊讶于她的举动，继而震惊于她的称赞。
　　漂亮？不是他听错了，就是她讲错了，要不就是她的脑袋有问题！
　　他那颗蓝色的眸子就是传说中的妖瞳，不仅害他父母双亡，还几乎夺取他整个王朝。
　　如此血腥肮脏之物，他只差没有挖出来捏碎了之，她居然——说它漂亮？
　　“是啊，好漂亮啊！”她目不转睛地盯住他的右眼，满脸真诚。“我从来不知道眼睛可以长得这么漂亮的！”
　　他的眉头已经皱得打结，她一切的一切都脱离常理，丝毫没有他想象中大唐公主的惯有的秉性、行动以及外貌。
　　“你……真的是永安公主？”

　　第三回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