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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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妙意配药自然是手到擒来，可不知为何，他配这副极简单的解药却磨磨蹭蹭了好久，一会儿要山泉水，一会儿要野鸡毛，拿来了又不用，只摆在一旁观赏。急得马莺莺差点没拔刀子抵在他脖子上。
好容易熬出一碗药汤了，端到小楼鼻头。
楼小楼咽了口口水，这药香得诡异，直冲鼻内，闻久了有些恶心，比一般的药还要难喝三分。
刚把药喝完，妙意就抽了木棍子赶人，怎生都不愿意留他们在结草庐多待一天半日，口中大嚷着：“跟你师父讲，老子只有一个人情没还了，以后小事别来找我！找我也别让你来！”
马莺莺眉开眼笑应了好，随手从身上掏出一支人参丢过去，“山里多寻来的，本来打算给小楼进个补，看你火气这么重，送你好了。”
妙意的棍子啪嗒掉到地上，笑眯眯捡起人参，左嗅嗅右看看，爱不释手，挥手道：“莺莺常来啊！”
马莺莺吐了吐舌头，拉小楼上了马，“这个老头儿，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显老，人又这么坏，求我来我也不来。”
小楼坐得安安稳稳，道：“你与妙先生倒好似有些渊源。”
马莺莺沉吟一会，“此事说来话长，都是旧事了，不提也罢。”
小楼点点头，两人间一时无话。
这一安静，就容易让人注意处境。楼小楼四下风景看够，就开始看怀里的佳人。
她的脸这样圆，如同天上的满月，熠熠发着光彩。眼睛也圆，像果子，亮晶晶，看上去圆润又精神。鼻子也圆，虽有些油光，却很惹人怜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楼的审美观开始产生这般难以解释的转变。
燕子的模样在他心中渐渐模糊，只剩下一个“美”的感觉。
而现在在他面前的莺莺，具体而温暖，让他越来越顺眼。
似乎，他是说也许，莺莺比燕子还要好看一些。
他脸上陡然一红，意识到什么，再看自己与她肌肤相亲，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开了闸门般地涌进来。
“莺、莺莺！”他尖着嗓子道，“我下去走吧！”
马莺莺困倦已极，多日的劳累奔波没能得到充分的休息补充，此刻思想中混沌一片，靠在小楼身上睡得正酣，不防被他吵醒，心中烦躁，冷冷道：“你要干吗？”
小楼道：“我们这样子被人看到不好，我下马牵着你走吧。”
“有什么不好！”马莺莺怒道，“你别动！就这样！”
小楼无奈，讪讪收了话头，紧了紧手臂，将马莺莺搂得稳了，好让她睡得舒服些。
走到一处三岔路口时，小楼没了主意，马莺莺又倒在怀里不醒，他前后看了看，瞧见一条狭道远处有条笔直的炊烟，便盘算着去问个路，提溜了马往这个方向去了。
果然是有炊烟的。
一伙两人正盘坐在地上交谈，中间点了篝火烤了条羊腿，油刺啦刺啦地滴进火里，迸出不少火花来。
小楼没法下得马来，只好居高临下问道：“请问两位，香山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两人停下手头上的功夫，一齐抬眼斜睨着他上下打量。
小楼被他们看得发毛，又问：“香山……是这个方向么？”
两人的眼光滴溜溜转到马莺莺身上，略略一定，哂笑道：“你俩什么关系？”
没料到他们不仅不回答问题，还问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小楼瞠目结舌不知从何回答。
地上两人拍拍屁股站起来，其中一人拍了拍马身，“我俩也是无聊，随口问问，小兄弟不必答应。香山路途还远得很，反正我们也是去往香山的，不如同路而行结个伴？”
楼小楼想都没想点点头应了，“在下楼小楼，称呼小楼就好，这位是马莺莺马小姐。敢问二位高姓大名？”
“我姓高，叫高抬，他姓低，叫低就，好记得很。”一人道，“比你痴长两岁，便委屈你喊声大哥了。”
瞧见他们挺随和的模样，小楼很高兴，也不去计较他们姓得蹊跷，道：“两位大哥这就出发么？”
“是了是了。”高抬笑了笑，让低就收拾了行李负在身上，羊腿用油纸包了也塞进包裹里，“你只需跟了来就是，保准你迷不了路。”
马背上已经没有太多的空间让他们将行李摆上，他们要自己背着还真重。小楼缀在他们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多虑着。
前头的高抬低就两人谈笑风生，看似在聊些什么有趣的话题，用的却是听不懂的方言，全然没有与小楼共享的意思。
小楼又是羞愧又是尴尬，行了许久实在忍不住，纵马上前道：“两位大哥在说些什么，可能与小弟一同侃侃？”
“我们啊……”高抬嘿嘿一笑，“在说青衣楼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俊俏，楼小弟如若参与进来，怕是怀里的楼夫人不允许的吧？”
小楼红透了脸，忙不迭否认：“她她她……不是、不是什么楼夫人！”
“嘿嘿，这门子事纵然尚还不是，我俩看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吧？”低就插了嘴，“不过看你们的行头，难道是私奔出来的？”
小楼摇头，“我们各自有事要办，也是路上遇见，结伴罢了。”
“天大地大，哪能大家都去一个地方办事情。”高抬摆摆手，“听闻女子为了心上人常常不计后果，别说私奔，即便是叛师欺父也是有的。”
小楼哂笑，“高大哥言重了，我与莺莺萍水相逢，连知交都谈不上，更不该与这些事情相提并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高抬拍掌笑答。
这个高抬低就看来八卦得厉害，连别人的私生活都要询问再三。小楼心里头嘀咕着，咳了一声，退到后面，不再想要跟他们搭话了。
香山是很远很远的。小楼看着太阳直直向着山后坠去。
高抬低就仿佛有永远说不完的话，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这时的寂寞就悄无声息的包裹住了小楼的全身上下，只有靠心口的这一块是温暖的，因为有莺莺绵长平稳的呼吸吐在上面。
一吸一吐，一吸一吐。
小楼的呼吸也跟她保持一致。
她似乎睡了有一个世纪这么长久了，大而圆的眼睛被薄弱的眼皮覆盖着，微微颤抖，像是……像是被他撕开的两只蝴蝶慌张逃离的翅膀。
“小兄弟，眼见天黑了，可要就地歇歇？”高抬从永无止境的话题中抽身出来，问道。
小楼局促地点点头，跟着下马，将莺莺抱了放在平整的草地上，从他身上脱下褂子盖上。转身去帮高抬低就搭起临时铺子。
“你媳妇倒是能睡得很，这么些时候了也不见醒。”低就笑道。
“嗯。”小楼应了声，心中泛起不安。
“小兄弟，你媳妇睡了多久了？”高抬把木棍子拾到一块儿，抬头漫不经心地问。
“近……半日了吧。”小楼忖道。
“这么久了啊……”高抬空出右手有模有样地掐指一算，“好东西，也要有两三个时辰了吧？”
“怎么……”小楼心里噗通噗通直蹦，只是不安。
“小兄弟，你大哥我当年行走江湖时也是个名头响当当，讲起来人人都要竖起大拇指的，”高抬特意一顿，“赤脚医生。我看你媳妇这形势下去怕是有什么问题，不然让我看看？”
小楼犹豫道：“不必了吧……”
“如何不必！”高抬拍着大腿骂道，“你媳妇辛辛苦苦为了从家里逃出来，你倒好……这、这、这不是……禽兽之事么？！”
小楼被他骂得找不着北，道：“看看……就看看吧……”
高抬立刻笑起来，“小兄弟毕竟是有情有义的汉子啊，想我高抬也不会看走了眼的。”边说边往莺莺身边蹭去，“你媳妇可真真是好眼光。”
这句话说得小楼心中不是滋味，既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现下应了这个“媳妇”的称呼是对莺莺的不尊重，却还有些隐隐的欢乐的。
高抬翻了翻莺莺的眼皮，眉头一皱，伸手去按她脉搏，盏茶功夫才松开手。
低就高声吆喝道：“大哥子，这媳妇有啥子事情不？”
高抬低头组织了下语言，“没啥子事情，大约也就是中了点江湖上三脚猫的小毒，我的功夫可是顶呱呱的，解这个小毒……”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还不在话下，自然易如反掌，哈哈。”
这话一出口，小楼心里反而更不稳了。什么时候她中了毒去？中的又是什么毒？谁手这般快？难能是她去采药的时候误食了什么果子，碰着了什么山林猛兽？
“我认识个人，不然带她回去吧……”小楼想起妙意来，比起眼前这个不靠谱的赤脚医生，不如去找个靠谱点的。
“不必！”高抬大手一挥，从身上搓出一个黑泥丸来，不由分说往莺莺嘴里一塞。
小楼急得跳起来，“你！你！你往她嘴里喂了什么脏东西！”
说也奇特，这泥丸子一下去口，莺莺就幽幽地醒转过来了，两只眼睛越睁越圆，最后变成了瞪，直视着面前的高抬。
“你给我吃的什么，如此难以下咽？”她从牙缝里挤出这行字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