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安眠曲（卡鼬）》只是不爱

4、四

　　晨风摇曳着嫩草微微作响，露水随着草叶地摆动滴落到脸上，清凉清凉的。鼬醒来发现眼前又是一片陌生的地方。整个地面似乎在震颤，从深深的地底仿佛传来某种浑厚的低吟，将头贴在地上侧耳倾听，那个声音说“放弃你本该放弃的东西。放弃吧。”

　　本该放弃的东西？鼬带着疑惑缓缓抬起头来。出现在此地本非情愿，无论是否愿意舍弃，想带来的东西不是统统都被隔断在另外的世界了？目前呼吸着这个世界空气的自己，已是一无所有，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是需要“放弃”的？

　　来自地底的低吟颤动隔了好一阵才稍事平息，地面慢慢恢复平静。

　　鼬就此地坐起身子托头沉思。斜上方的阳光透过头顶上的树叶落到他身上。“我本不想也不该出现在此处。究竟是谁，或是什么东西，想要暗中左右我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的确，在现实世界中度过的短短二十年中已在极其无奈中做了无数违背自己本身意愿的事，纵然那是出于自身必须完成的责任，但并非只有自己担负着自我牺牲的责任，那个时候有很多同自己一样无奈的人，但他们得到的结果却并非都与自己相同。并非指能继续活在现实世界，而是。。。自己总是觉得有什么在背后操纵自己，表面上看来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都是顺着自己意愿发展下去的，可自己明白事实上不是那样的，令人压抑的是恐怕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人能感觉到。

　　就此思考愈发感到烦躁，鼬站起身迈开步子却没有目标可去。罢了，走到哪里算哪里好了，反正在这个无事可做的地方迷路也无所谓。

　　晨雾在太阳照射之下渐渐消散，停下来略带怅然地仰起头仔细环视上方，位于树海之中简直犹如被一群巨人包围着，此时他们同样在用眼睛俯视站在其脚下的自己。与现实世界死板板硬邦邦的树木不同，这里的树木能够自发形成某种颇具威慑力的气场，让置身其中的人发怵，换句话说完全可以感受到树灵的存在。或许无论哪个世界的万物皆有灵魂附着其中，只是能够让人们感知其存在的程度强弱不同罢了。这里的树灵，带给人的感知可以说异常强烈。不仅仅是树，这里所有的植物其茂盛程度都令人感到惊惧。

　　“这个世界是活的，是有生命的，仔细聆听便可听到它的心跳。”蝎说得没有错。

　　这个世界本身是活物，而在这里安定的来自现实世界的人才是可有可无的摆设。这，令鼬感到不适。

　　世界理应由人来改造，莫不成这里要反过来吗？可是，自己在那边的世界是绝对的活人而到了这边，是不是还能称自己为“活人”？□□和意识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活人，灵肉分离存在与这个世界的精神体还能算作活人？

　　鼬摇摇头，自己不该对此过于较真。

　　尽量以泰然自若的样子在众多树木注视之下继续朝前方走去。不多时发现前方距自己二十米处偏左一些的地方有个池塘。快步赶过去一瞧与其说是池塘倒更像个大水洼。鼬俯下身子倒影清晰地出现在这呈不规则椭圆形的水洼中。将手伸入其中一下子触不到水下的地面。这水，似乎清凉无比。鼬突然产生跳进去洗个澡的冲动，于是不假思索地脱掉衣服放在一边整个人钻进水里。水果然和意料中一样清澈凉爽，应该是地下水吧？环顾水洼四周并没有生长着很长的杂草或者芦苇，这里的水洼究竟是怎么形成的？估计水不是从很深很深的地下涌出就是纯粹雨露积累出来的。总之，不能用过去的常识去推论这个世界的事情。脚下意识在水中探底，本以为水顶多和普通浴池差不多深浅，竟没想无论脚怎么下探都感觉不到底部的存在，感觉上这水是从别的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如果潜下去顺着水下的隧道说不定可以通往那个地方。

　　正当鼬想潜到水里做如此尝试的时候，被一个声音制止了。

　　[如果换作我的话，可是不会做那么危险的事哦。]

　　鼬赶忙趴在水洼边逆着阳光打量来人的相貌，可惜此人面部戴着与自己曾效力过的暗部差不多的动物面具，身上的衣服就和木业一般村民的衣着没什么两样，脚下是一双草鞋。

　　[你是什么人？]

　　来人耸耸肩蛮随意地盘腿坐在水洼边。

　　[危险在哪里？或者。。。你知道些什么？]鼬继续问。

　　[这里。。。]那人伸出手指指着水洼，[有水怪的。]

　　[呵。]鼬不禁笑出来，[你说水怪？你以为我会害怕这种骗小孩子的把戏不成？]

　　[哼，你可不就是小孩子嘛。]那人轻轻揭去脸上的面具，[至少在我眼里没错。]

　　这张脸。。。鼬一下子吃惊不小险些整个滑进水里，[您，您是四代目火影？！]

　　四代目平静地点点头，[是曾经的。]仿佛他的惊讶全在自己预料之内。[哦，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有十多年了吧，那时你才。。。大约这么高吧。]说着手掌朝下比划出与地面间一段差不多的距离。

　　“明明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心里虽是这么想，但毕竟四代目的的确确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在现实中的世界。

　　[刚才实在抱歉。]鼬恭敬地说。

　　[哎，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必道歉。我是已故去的火影，在这个世界与你是同等的，所以没必要这个那个顾及太多，放轻松。]

　　之后四代目并不急于离开也不多说什么，相当悠然地坐在那里沐浴阳光。

　　做梦都没想到会遭遇如此尴尬的境遇，鼬局促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光着身子泡在野外的水洼里恰巧被长辈碰到。真是出来也不是，继续这样呆下去又相当失礼。怎么会变成这样？怪也要怪自己干嘛非跳下水不可？！

　　[我说，你干嘛非在这么窄的地方游泳不可呢？]四代目总算又开口了。

　　[不是游泳，我只是洗澡而已。]

　　[那里危险，可不是骗小孩子。]

　　[因为有水怪出没？]

　　话音刚落，头上重重挨了一下，害得鼬没抓住边沿狠狠呛了几口水。[咳咳，咳。]

　　[哈哈哈。。。]四代目这时笑得死仰八叉，[真是好玩哈。]

　　鼬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想到不管怎么说这位也是自己的长辈好歹忍住没有发作，只是用很不满的眼神瞪着他。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四代目蓦地凑过来端起鼬的下巴。[不过里面却写满了灾难，我看得出。]

　　[您，您在这里做什么呢？]鼬挪开脸，将话题岔开。

　　[啊，找我的老师啊。一直没见到，有些不安呢。]四代目站起来目光移向树立远处。

　　[您说自来也大人？]

　　[啊，是啊。怎么，你见过他了？]

　　鼬摇摇头。自来也大人也。。。什么时候？

　　[算了，我一个人慢慢找好了，总会碰到的。]听四代目信心十足地说。

　　[我。。。有几个问题可以向您请教下么？]寻思片刻鼬决定说出自己的迷惑。

　　四代目低头瞅了瞅水里的人，[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先上来好不好？]

　　[不，没事。]鼬咬了咬嘴唇，[不会耽误您太久。]

　　[真的不出来吗？]四代目又确认一次，[那好。]说完快速抓起鼬搁在一边的衣服，[我走喽，你就泡在里面好了，当然即便光着身子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可羞耻的，恰好当作晒日光浴好了。]此时四代目年轻的脸上浮现出笑容邪恶无比。

　　[嘿，简直任何一个旮旯都挖不出比你更差劲的人了！]鼬终于忍不住了。

　　[咯咯。]四代目抱着衣服笑得前仰后合，[这就对了嘛，把敬语啊，等级之分什么的统统扔掉。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尽管做！]

　　“啪”衣服准确地落在鼬头上。

　　[那么泡下去当真不成，总之你先出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