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无双GL》白凤行

159、农民才是真英雄

　　当一个人把希望交到你的手上时，你会感到肩头无比沉重，因为这是一份责任。而当一个人把活命的希望交到你手上时，你根本是无法拒绝的。现下，这一群村民就把生机寄托在了我和凤儿身上。

　　又是片刻的对视后，凤儿迅速敛了踌躇和茫然，她对着这些村民真挚地点了点头。这代表她接下了这份责任，也再一次给了这些村民希望。

　　我在一旁悄然地看着凤儿，欣赏又汗颜地露出一记苦笑。我欣赏她的担当，汗颜自己的犹疑。与这丫头相比，我总是差了点儿什么。

　　其实我并非是畏惧担当的人，可我却是没有自信的人。这也许与我的成长环境和经历有关。在家时，身为女儿的我常常都是被束缚甚至是被打压的。在峨嵋时，我的本领又是不如凤儿的。久而久之，我行事常常都是信心不足的。是以，在面临抉择之时我总是踌躇不决，不进也不退。可抉择的时刻往往是短暂又紧迫的，不进就等于后退。而半人半兽的凤儿在面临抉择时则不会想那么多，野兽往往更关注眼下的事。故而，她一直都是勇往直前的。

　　“既然大家心意已决，那我也愿跟从大家一起，听命女侠。”王大哥也当众表了态。

　　扫平了异议，众人开始商榷何去何从。

　　“我们初到此地，很多事众兄弟应该比我们了解得更多。不如你们说说各自的意见。我们看看哪种方式现下更可行。”凤儿很坦诚。

　　“我看啊！我们找个山头，就落草得了。从此不受官府节制，不受田主欺压。”一个兄弟提议道。

　　“那我们就真成了盗匪了。”王大哥白了那兄弟一眼。

　　“北方有义军，江南有匪寇。各地举义不断，咱们又不是第一个了。”六子不以为然地道。“再说了，自从皇帝难逃以来，南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金人将北人赶到了南地，北人就像金人一样抢占了南地。南人又何尝不是苦主？这反抗举义啊！也是情理之中的。做了盗匪又如何？不都是被逼的吗？”

　　六子这话其实不无道理。南人本来生活富足，可惜，皇帝带着北人逃到了南地，为了落脚栖身、为了重新立国，君臣只能厚着脸皮用已经灭亡的赵宋头衔明目张胆地瓜分南地资源。说句实话，这与打劫南人是没有区别的。故而，金人对北人而言是强盗，北人对于南人而言一样是强盗。

　　“再说了，那些江湖匪寇也多是因为吃不饱饭而落草的，也不一定都是坏人啊！有些匪寇在国土沦陷之后，还协助官军打击金人，护一方百姓平安呢！他们才是货真价值的英雄好汉。”六子说着便不由自主地血脉偾张。

　　看着六子那亢奋的模样，王大哥不禁轻笑道：“人家江湖匪寇都是有本领在身的。你以为你跟人家一样啊？你我皆是一介农夫，拿锄头的。日日种地砍柴，不读书，不知兵，没见过世面。除了有一把力气一无所能，吾等能弄成什么大事？”

　　“诶！王大哥此话差矣！”我抢在那不忿的六子前开了口向王大哥辩驳道，“其实农民才是真正的英雄，真正成事的关键，国之栋梁。”

　　闻听我言，众人哑然失笑。

　　“女侠休要用些滑稽之言来取笑我等粗人。”王大哥腼腆地将头一侧，摆了摆手道，“吾等几斤几两，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小妹绝对没有取笑兄台们的意思。小妹所说俱是诚心之言。”

　　“哦？那你说说为何农夫才是英雄栋梁？才是成事的关键？”

　　凤儿瞧着我一本正经的神色来了兴致，硬是要我给兄弟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嘿！寻常人在同伴遭遇尴尬之际都是急着圆场的，可这丫头就偏偏喜欢拆我的台。

　　可咱也没怯阵。我赵小太岁向来不是叶公好龙之辈。既然话能说出来，道理自然也能讲出来。

　　“民以食为天，粮是民生之根本。日日耕作的农夫做的本就是天大的事。”说到这，我的景仰和悲凉同时涌上了心头，“农民本该富有，可惜农民又必然不能富有。因为粮食是不能昂贵的。米、面这些根本的充饥之物如若太过昂贵，百姓便会食不果腹。民无粮必反，军失粮道必败。百姓若是吃不饱，国家必定动荡。农民所创造的是我们人人日日都需要的果腹口粮，可为了国之安定，农民不得已还是要安贫守道的。故而，农民才是国之栋梁，是稳定国家的根本。”我请抿了一口茶接着侃侃而谈，“不仅仅如此，当国家危难之际，农民还是要随时放下锄头穿上军装的战士，是国家的重要军事力量。是以，农民才是成败的关键，是真正的英雄。”我徐徐起身，对着这些最有资格富有却最不能富有的人躬身一揖，“天下人欠农民一句“感谢”，你们为国家付出了太多，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栋梁。”

　　“女侠。”见我行礼，在座的众人纷纷惊慌地起身，躬身还礼。

　　“女侠说得好像挺有道理。”六子搔了骚头憨笑着，“我不知道原来我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居然为国家做了这么大的贡献。”

　　“原来我们真的是国之栋梁，是英雄。听得女侠一席话，胜耕十年地啊！”虬髯汉子大笑起来。

　　“诶!那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王大哥大笑着纠正道。

　　“我没读过书，我只耕过地。”虬髯汉子欣喜不已。

　　“王大哥以后可不能再说我等成不了事的。”六子冲着王大哥满面得意地打趣道。

　　“那是自然。”王大哥笑着应允。

　　“你这次的歪理讲得不错，我赞同。”凤儿可是难得夸奖我的。

　　“我讲的是事实而已。”我用一个大白眼回敬了她。而后我又对着诸位兄弟道：“还望各位兄弟不要妄自菲薄，眼下虽处困境，但心存希望才能度过难关。若是连信心和希望都没有，那我们又怎能担起保护家人的责任？”

　　“女侠说的话我深信不疑，可眼下又当如何呢？”身为村长的王大哥始终保持着一份持重。

　　还未待我回应，六子就抢先接口道：“我觉得黄兄弟刚才说的占山落草的提议就挺好的。”

　　“刚刚女侠还说咱们是国之栋梁、是英雄，转眼间就要落草为寇了？”虬髯汉子面露窘态。

　　六子闻言耳面通红。

　　“那…那就占山不落草。咱们总得寻个地方落脚，不必非要打家劫舍的。”

　　“占山？打家劫舍？咱们东村才三百余人，还有一多半是妇孺老人。如今是战乱年月，已是匪寇横行了。咱们出门恐怕只有被打劫的份了。若真是占了山头，那可是一怕官军，二怕悍匪。到时候恐怕连立足都难。”王大哥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河北巨贼一伙才三十六人，不照样闹得风生水起吗？最后还被朝廷招安了。”六子向我摊开了手，“女侠方才也说了，我等不能妄自菲薄的。说不定哪日我们也能被朝廷招安，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地报效国家了。”

　　“我看你小子还是少做些不切实际的梦，谦虚点，听听女侠的见解吧！”王大哥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我。

　　“这次啊！我赞成王大哥。”我缓着语气对着六子笑道，“河北巨贼一伙是流寇，都是移动作战的。就因其没有固定的巢穴，官府才对其束手无策。若是盘踞山头，区区三十六人又怎能幸存？王大哥说得对，咱们村里妇孺和老者居多，禁不起连翻颠沛流离的。这逃匿之事还是要折中而行的。”

　　“别绕来绕去的，到底怎么个折中而行？你直接讲出策略。”凤儿耐不住性子了。

　　“简而言之，既然独木难成林不如百川入江海。我们人微力薄，那么占个山头不如投靠山头。”

　　“女侠的意思是让我们投匪寇？”王大哥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眸光。

　　“是投义军。”我思量着道，“如六子所言，北人难迁之后，南人举义不断。虽然这些人在朝廷眼中是匪寇，可大多也是为了生计迫不得已。他们虽不与朝廷为伍，但却坚定地抵抗外族。如若能投靠可靠的义军也却是一条可行的出路。”

　　“女侠所言确是可行之策。”六子嘀咕道，“义军多为像我等一般的贫苦之人，聚集一起都是为了活下去。既然本就是同类，投靠义军才不会受到倾轧或鄙夷。”

　　“言之有理。”王大哥点了点头，这一次他赞同了六子所言。

　　“或许投靠义军才是正路。”兄弟们也附和道。

　　“我们不是当地人，对于周遭的状况也不甚了解，对于义军….敢问兄弟们可知否？”见大家没有异议了，那接下来就是找到可靠的义军。

　　“洞庭杨幺，那是荆湖一带最大的义军了。”黄兄弟脱口而出道。

　　“不行，杨幺公然与朝廷为敌的，投了他就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太危险了。况且洞庭路途也有些远，我等拖家带口的，过去有些困难。”王大哥当即否决。

　　“我看啊！不如咱们去荆门山，投八字门吧！”

　　这个提议让在场一片静默，终于没有人再反对了，可也没有人冒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