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无双GL》白凤行

160、携村民赴荆门山

　　八字门？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我心中默默嘀咕着，侧头看了一眼凤儿，收在眼里的也是一脸茫然。

　　“这八字门是什么来头？”凤儿问道,“首领又是何方神圣？”

　　六子脱口答道：“八字门脱胎于八字军，掌门人名叫王彦。”

　　“八字军。王彦。难怪了。”闻听“八字军”和“王彦”，我的记忆被唤起，语调骤然提升。

　　“怎么？难道你识得他？”凤儿饶有兴致地看向我。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

　　“不识得怎的你如此亢奋？”凤儿露出一记轻笑，不屑地将头一侧。

　　“女侠。八字军的名头你不会不知道吧？”六子激愤又嬉笑着对凤儿问道。

　　“我还真就是不知道。”凤儿的一脸严肃让六子畏怯地缄了口。

　　可我知道凤儿没有气恼，她只是认真的时候习惯冷着脸。但是六子却以为凤儿不悦而不敢再吭声了。

　　见六子不敢再搭腔，凤儿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缓缓展颜，娓娓道来：“八字军初建于太行山，曾是闻名两河地区的抗金义军，由于军中战士面部刺有‘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而得名。八字军首领名叫王彦，年少时曾在少林派学艺，离开师门后受父命赴京师做了武官，随军征讨过西夏。在靖康之变后，再度离家，北上讨贼，成为河北招抚使张所部下都统制。王将军本属官军，后因多方变故，队伍脱离出了官方，成为了义军。金人曾因攻不动他的营盘而重金悬赏求其首级。可惜金人的算盘打错了。重金悬赏换来的不是勇夫而是王都统与部下的肝胆相照。也就是在此时，王都统的队伍才得名“八字军”。随后，八字军的势力逐步壮大。王都统自此名满河朔。”

　　王都统的名头响彻两河，可在军旅之外，这位抗金名将却与姑姑一样也是一位江湖人物。

　　“哦对了，王将军在江湖上还有个绰号，叫做诛金佛。”我又将在姑姑那听得的关于王大侠的江湖故事讲述着，“王大侠师承少林派，除了爱读兵书外就喜读佛经。江湖上的爱国志士并不少，可真正领兵抗金的却不多。江湖人士崇敬他才送了他这么一个诨号。至于八字门…”我蹙眉摇首道，“我就不甚了解了。”

　　我后来离家到峨嵋学艺，回家的时间甚少，见了姑姑也多是聊些家中事，江湖轶事顾不上提及。或许姑姑是知道的。

　　“这个我知道。”六子兴冲冲地又把话头接了过去，“当年，王大侠集结多方义军后投奔了当时留守开封的宗泽爷爷，并表露了北伐的志愿，于是宗爷爷委派王大侠奔赴行在见官家，向其献上北伐大计。可惜王大侠被黄潜善和汪伯彦挡在了门外。黄、汪二人向官家进谗言，致使官家不见王大侠，又不肯放王大侠回开封。于是以武翼郎、阁门宣..宣…”

　　“阁门宣赞舍人。”我接口道。

　　“对，就是这么一个鸟官职，将其授予了王大侠。朝廷名为授官，实则是对王大侠节制看管。可是王大侠明白朝廷用意，以他的脾气根本不会领受这等官职。于是，王大侠一怒之下弃官辞职，拂袖而走。后来，他辗转来到了荆门山，创建了八字门。多年来，他以江湖人士的身份多次投身战事。朝廷也多次试图再授予他官职，可王大侠就是只抗战不受官。”

　　“只做忠义之事，不领任何官衔。王大侠真英雄也。”我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外公对我的教诲----圣人只谈做事，不谈功名。事做成了，功名自然而来。

　　只听得六子又嘟囔着：“真不明白宗爷爷和王大侠是怎么想的？宗爷爷凝聚人心，有德有胆，手中又有粮。王将军骁猛善战，有勇有谋身边又有兵。二者在两河地界均是一呼百应的志士。若是携手北伐，定能功成复土。可偏偏非要请示那个畏怯懦弱的皇帝。最后，宗爷爷落得个含恨而死，王大侠因此丢了队伍，自断臂膀，再难兴兵。才致使咱汉土一丢再丢，汉人身处水深火热。真是…真是…”六子的不忿伴随着不解而愈加浓烈。

　　我虽然认同六子所言，也觉得错失北伐良机是一大憾事。可我却明白宗爷爷和王都统的不得已。

　　我笑着对六子解释道：“北伐乃国之大事，怎能由两个臣子私下决策？僭越行事是臣子之大忌，特别是越君王的权，那可是死罪的。宗爷爷是儒臣，王都统是良将。即便不惧生死，也得顾及名誉。如他们这般的臣子是无法改变心中根深蒂固的执念的。”

　　“哼！”明白了事情背后的缘由，六子无言以对，只得以一声冷哼表示不忿。

　　“为何人们总是被自己的规矩束缚了手脚？”凤儿一声轻笑，语气中带着惆怅与鄙夷。

　　是啊！汉人总是被自己的制度所节制。这是我翻阅史书时常有的感慨。不按制度办事的人，即便事做成了，也是有罪的。臣子功高不可震主，最英明的决策必须出自君王。臣子本是辅佐君王的，可制度却是约束臣子的。君臣之间那若即若离、信疑难衡的关系是始终无法根治的隐患。而这个隐患就是以国之兴亡为代价的。君主若是不想作为，臣子纵然有经纬之才也难以建功的，还反遭猜忌。国运的多少良机，就毁在了制度的狭隘上。

　　我这边腹诽着，只听得凤儿话锋一转道：“如此说来，王彦此人确实是值得托付的。”

　　昂首看向凤儿时，收在眼底的是她肯定的眸光。

　　我向她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这样一来也好。如若将全村交托给八字门，我和凤儿也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那事不宜迟。官府已经在行动中了，我们尽早动身得好。”我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王大哥。

　　“嗯！我们去安排。”王大哥点头应道。

　　我和凤儿商议后决定将东村的人安全护送达八字门后再离去。

　　就这样，下午我们便带着全村老少悄悄地上路了。

　　战乱年月，流散的人群并不罕见。可为了不引得注意，我们还是选择了偏僻的小路行进。夜间，我们也会选择在相距不远的农户家中留宿。

　　村里的妇孺大多数没有出过远门，行远路体力欠佳。因此我们的行进速度比较缓慢。我和凤儿本都是性情急躁之人，那只“小豹”比我更有甚之。可让我意外的是，这一次她居然比我更有耐心。

　　姑姑曾经对我说过，领兵打仗时，主将的心态是极其重要的，因为军营内部有很多我们意想不到的麻烦。怎样理清军队内部的问题是一个卓越将领必须学会的。这些往往比我们读的兵书、学的武艺还要重要。

　　这是我第一次带领着一个群体去做一件事儿。我也才知道带领一个群体其实并不容易。故而，我权将这次体验当做我领兵的第一课。

　　而凤儿之所以比我更有耐心是因为她永远不会抛下同伴。

　　凤儿跟我讲过，豹子是独行的兽类。可很多时候为了抵御危险，不得不结群。当被其他的野兽攻击或是遭遇危险时，如果抛弃同伴，那它们就会一个一个地被其他兽群猎杀。凤儿小的时候跟随塔尔和达达吉吉经历过很多次被狼群追赶或是围攻的情况。塔尔没有抛下过它们任何一个，直到最后一次。塔尔死了，不得不抛弃了凤儿和自己的两个幼崽。

　　这一日，我们在路途中缓缓行进时，一阵刀剑相击和厮杀混合的声音远远传入耳中。

　　“停下，不要走了。”随着凤儿的一声呼喝。我知道她也听到了危险的声音。

　　“大家停一下。”听到了凤儿的命令，王大哥对着身后的村民们朗声道。

　　“怎么了女侠？”周围的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凤儿。我知道，这个距离没有武功根基的人是听不到异样的声音的。

　　“前方有危险。”我和凤儿对觑了一眼。确定了彼此的判断一致。

　　“王大哥，前方有些异样的声音，不明是何状况？有劳您先把大家安顿在此，切勿四处走动。”我对着王大哥嘱咐道。

　　“哦！是，女侠。”王大哥闻言也开始机警起来。

　　“咱们去前方探探虚实。”

　　我对着凤儿点了点头，取过弓箭和长鞭。

　　“女侠，我陪你们去。”六子这小子好热闹，三两步地凑到我和凤儿近前。

　　“你留在这。”凤儿怒睨着他，轻斥道，“前方凶险，你跟去作甚。你小子不怕死啊？”

　　六子嬉笑着道：“跟在二位女侠身边，我不怕的。再说了，前方若是事态紧急，二位女侠又不便折返，大可差我回来报信。身边多个人，也总归方便些不是？”

　　“六子，听话…”

　　“好了。”

　　我还想劝阻六子，可凤儿已经没耐心再与他啰嗦了。

　　“倘若你跟得上，尽管跟来便是。”

　　行动永远比劝告管用。凤儿执起了我的手，遂即，我只觉得身边的人猛然纵身，毫无准备的自己虽然迟了半刻，却也勉强跟上了她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