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无双GL》白凤行

158、接踵而来的意外

　　只听得王大哥娓娓道来：

　　“二位女侠。我们都是本分的农家汉子。家中上有父母，下有妻儿。杀了刘老爷不仅仅是为了给小宝报仇，为吴大娘讨笔血债，这也确是我们饥寒交迫下的无奈之举。可我们当真没有谋反之心，不敢与官府对抗的。”说着，王大哥向六子瞥了一眼。“早上我派六子去打探消息，得知昨夜的事已是满城风雨，官府正在彻查此事。恐怕…恐怕很快就会查到东村来，我们…我们…”惊慌的神色随着王大哥的陈述愈发地浓烈，最后王大哥抑制不住情绪而语塞。

　　一旁的虬须汉子接口道：“那刘老爷毕竟是镇上有头有脸的豪绅，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官府是一定会严查的。烧杀抢掠素来都是盗匪的行径，按律法可是死罪的。可我们偏生又不是盗匪，没有盗匪亡命的雕悍，我们只是寻常百姓啊！俗语说：民不与官斗。真若是查出此事是我们所为，问起罪来，恐怕我们…我们全村老少都会掉脑袋的。”

　　“是啊！我们都是庄稼汉子，拿锄头拿柴刀还行，若是对抗官军，我们当真不行的。恳求女侠庇护我等。”

　　紧张是会传染的，恐慌的气氛一旦蔓延，屋内的汉子们皆显得惴惴不安。

　　而凤儿听后则是神色如常，这绝非她故作镇定。因为不谙世间规则的她并不懂得律法不可侵犯的威严。然而，就是她这样的泰然自若给在场惊慌失措的兄弟们托住了底。

　　当你情绪波动的时候，侧头看看同伴。若是你发现他比你的情绪还要波动，你们的情绪则会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巢而出。而若是你发现他神色自然，波澜不惊。同时还能给予你一个平和温暖的笑容时，你的情绪则会瞬间被击退。甚至有的时候一群人的情绪会被一个人的情绪所带动和影响。而人在没有理智的时候其实与兽无异。是以，人群有的时候与兽群是一样的。当一个群体被某一种情绪所扰乱而不受理性控制时，谁能停止这种情绪的滋生谁就能掌控群体的情绪，谁能掌控群体的情绪，谁就能成为群体的首领。

　　一良将可以定军心；而君王心定，则天下人心定。能使群体定下心来就是身为领袖的气质。

　　那这定心的能力又是什么？无非就是三个字----安全感。能给群体带来安全感的人就是当之无愧的领袖。定兽之心依靠的是兽王凶猛强悍的实力，而人类脱胎于兽，因此人类若想成为某一群体中的首领，除了强大的实力之外还要有理性的头脑，因为人是有思考能力的。当人心混乱时，理智尚存并且使得旁人定心者方能掌控全局。

　　凤儿无疑是有领袖气质的。可今时的她，领袖气质还只是来源于兽一样的凶悍。

　　“几位兄台莫慌。”凤儿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句安慰，而后则将眼神抛给了我。“我师姐自有良策的。”这只“小豹”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邪笑。“战女侠，依圣人的规矩此事该如何是好呢？”

　　不知道这丫头是在念仇还是故意给我难堪？这个时候，她居然能半开玩笑地向我问良策，我也是哭笑不得了。

　　我羞恼交加地睨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而是对着在座的兄弟们慰勉道：“事已至此，怕也无济于事。不如坦然面对吧！”我快速地整理了一下思绪，诚恳地问道：“兄弟们心中可有打算？不妨直言。”

　　众人左右顾盼了片刻，最后还是王大哥率先开了口：“我们心中确实还没有主意，但是我唯一能仰仗的就是二位女侠了。我们知道二位女侠只是途经此处，对我们也只是路见不平才拔刀相助的。我们也知道二位女侠还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可是滔天大祸已经闯下，希望二位女侠帮人帮到底。不要弃我们而去的才好。”

　　“这个你们大可放心。在确保你们安然之前。我们绝不会放手离开的。”凤儿当即给众人立了保证。

　　“多谢女侠。”众人纷纷道谢。

　　“这下你们放心了。”见气氛缓和，我展颜打趣着。

　　“有二位女侠坐镇，我们这心算是定下来了。”王大哥面上显露出些许的欣慰，遂即谨慎地向我问道，“女侠您看当下该何去何从？”

　　“女侠们如何安排，我们听命便是了。”虬须汉子当下表明了态度。

　　“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一边思量着一边洞察着众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既然官府决意要彻查此事，我想官府很快就会查到此处。既然此事已成定局，东村应该是不能待了。”

　　王大哥闻言顿时面露为难之色。

　　“可东村的男女老少三百余口要如何安排？举村迁移吗？”

　　“如若万不得已，也只能这样了。”我低声回应。

　　“不行不行，我家三代在这里扎根，从未想过迁移他乡。”王大哥一时有些无法接受，“我祖父祖母和我爹都安葬于此，兄弟们也都是在这里定居几代的人了，我们若是抛弃祖坟远走逃匿，那我们岂不成了不孝子孙了？”

　　“额…王大哥莫急。”六子赶忙给王大哥满上了茶，打了个圆场道，“咱们先听女侠把话讲完才是。”

　　看着王大哥焦灼的模样，我先是缓了口气。

　　“王大哥一片孝心，小妹能理解。可是面临安危，王大哥可不能墨守成规的。”我喟叹一声，喃喃地道，“莫道诸位的孝心了，就是我大宋官家又如何？为了躲避战火，还不是举朝南迁了吗？七代帝王的皇陵也都扔在北方了。不过也正因如此，赵宋才保留了皇室血脉。不然，如今就没有我大宋了。”我敛了惆怅，苦笑着劝道，“孝道这东西有的时候不是只对祖先的，更是要对后代有所交代。倘若怙顽不悛，断送了子孙，那才是真正的违背孝道呢！”

　　“女侠说得有道理。”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王大哥，您可是一村之长。在上您也有老娘尚在，在下也有妻儿在身旁。我们跟您也都是差不多的境况。” 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苦口婆心地道。“咱们无论是为人子，为人夫，还是为人父。咱眼下的责任都比那虚无缥缈的孝道要紧迫啊！再说，现在好多兄弟家中还有尚在的老人，我们只顾祖先不顾长辈岂不是更不孝吗？”

　　“女侠教训得是，胡兄弟说的也是，终是我肤浅了。”王大哥缓缓点头，可转瞬之后他又露出了愁容，“可举村迁移谈何容易啊！我们都是壮年男子还好说，可村里还有老人和妇孺呢！我们总不能带着家眷从此颠沛流离、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吧？”

　　“可是我们留在这就是坐以待毙，一样的提心吊胆啊！”六子当下反驳道，“现在的世道兵荒马乱的，到哪不是提心吊胆啊？就说今年，村里饿死了多少人了？”六子说着红了眼眶，“我小妹死时瘦得皮包骨，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啊！咱们农家人本就是看天吃饭的，年景好了，我们供奉田主之外还能留下足够的口粮过活。可饥馑之年呢？谁又顾及咱的死活？如若不是那日小宝被刘老爷家害了命，我们也许会一直这么忍着熬着、不敢反抗，不敢吭声。可这样的日子又与等死有何区别？”

　　六子越说越恼，咬着牙硬是将眸子里泛起的雾气逼退。

　　“今年初，我小妹，也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了这万恶的世间。现在我是一身轻松，到哪都一样。这里有太多痛苦的回忆，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六子蓦然收敛了悲伤，重新抖擞精神，对着我和凤儿道，“女侠，我跟你们走。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反正我是贱命一条，能活一天都是赚的，若是死了，无非就是去地下见亲人，与爹娘妹妹团聚而已，我没什么可怕的了。”

　　年轻却孤寡，没有牵挂也没有惧怕。命运悲惨却让他彻底自由了，这无牵无挂的小子此时倒有了几分豪气。

　　可对于六子的率先表态，我和凤儿欣慰之余也有些许意外。因为我俩从没想过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要随身带个愣头小子。

　　可还没等我们对这个意外有所缓解，新的意外就接踵而至。

　　“女侠，我也愿意追随你们。”那虬须汉子蓦地面露羞涩笑道，“不过我得带上我的妻女。”

　　“那 …那我也带着家眷跟着你们走吧！”那个胡兄弟也憨笑着附和道。

　　“女侠，不如你们就带着我们走吧！”

　　“是啊！女侠，我们都跟着你们。”

　　“啊？”

　　众人开始纷纷响应。

　　这突如其来的爱戴让我与凤儿瞬间变成了两个不知所措的丈二金刚。

　　“我们 ….我们能带你们去哪里？”我有点懵，无奈地笑着。

　　“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去哪里都行。”

　　我和凤儿对觑一眼，知晓了现下彼此都是不知所措的状态。但我们此刻唯一明白的就是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