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死因（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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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因（五）
仲春时节，还有腊梅的余香。二月天，桃花夭夭，玉兰解忧，紫荆繁，杏花独自饰靥。掖庭宫御花园的各类花已经开始渐渐绽放，不说不说百花齐放，却也各有其色。
霓裳羽衣，玉兰婷婷；玉石玲珑，玉兰清清；朝霞秀丽，玉兰素素，不争群芳，不抢春艳，独自高雅芬芳。白玉兰独自开在御花园的一角，不争不抢，到有一种静幽美。
锦思和小月走在御花园中，正在赏花，不禁想起前些日子跟顾琳学的一首词“刻玉玲珑，吹兰芬馥，搓酥滴份丰姿。缟衣霜袂，赛过紫辛夷。自爱临风皎皎，笑溱洧、芍药纷遗。烟雨画楼西。朱廷钟先生笔下的玉兰就是不一样，果然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不然看见这么美得花也只会用‘好看’两个字来形容了。”
“公主果然如兄长所说聪慧无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远处传来温柔细腻的少女音，“才学了短短两个月就会引用诗词了。”，这样温柔的声音，锦思估计这辈子都学不来了。
那人上前行礼，是顾琳的妹妹顾秋霞，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她果然如秋霞般温柔似水。她还是那样含羞草般，低着头，声音细细柔柔的，如娇花。她看见锦思身后来了个人，瞟了一眼，低下头柔声道：“初如春笋露织妖，拆似式莲白羽摇。亭下吟翁步明月，玉人虚度可娄膏。我倒觉得陆文圭的诗文更贴切。”，说完那人便走进了。
“都在赏花呢！”，听声音就知道是独孤玦，锦思看了看面前的顾秋霞，她每次见到独孤玦都是娇羞低头的模样，还时不时的抬头偷看他一眼，难得还有这样的一面，难道她倾心于独孤玦？莫不是为了让独孤玦欣赏她？锦思在心里冥思。
若真是这样，那这位姑娘可要撞南墙了，独孤玦可是个舞刀弄枪、清秀俊朗的大将军，不解风情，跟风花雪月不沾边，想用诗词歌赋来吸引他也无用，即使才高八斗也是徒劳。锦思想想，摇了摇头。
“你摇头作甚。”，独孤玦走近问。
锦思露出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颜，挑起双眉，“没什么，感慨独孤将军长得俊朗清秀，引得京城无数少女芳心萌动。啧啧啧…”，说完她抿了抿嘴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话一出，顾秋霞倒有些娇羞地低下了头。
独孤玦歪头双臂交叉环绕抱胸，看了她片刻，“你今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小家伙，几天不见就开始学着拐着弯说话了。”，他抽了抽鼻子，抬手欲轻拍她的头，她见他抬手过来，麻溜的闭上了双眼。
独孤玦见了她此刻的表情，甚是可爱，抿嘴轻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啦。不逗你了。”，听了他的话，睁开一只眼打探情况，像一只正在偷窥的小猫。
“多日未见独孤将军，今日怎么有空进宫啊？”，锦思歪头问。
独孤玦随手摘下一片新长出来的嫩叶咬在嘴边，含糊着说道：“还不都是你皇兄，这差事不好当啊。”，接着取下那片叶子拿在手上把玩，“等把这个案子查清了，你可得好好跟你皇兄说说，给我放个假。”
“哦，原来是因为要办差事才进宫的，要是我皇兄不让你来你就不准备进宫找我玩咯！”
“你这是…想我了？”
“你的脸皮能在厚一点吗？”
独孤玦歪头邪笑。他们两聊着天，完全忽视了一旁的顾秋霞，但她却把一切看在眼里，独孤玦对锦思的宠溺，与她的说笑，观察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像极了现在的自己，却比自己多了份自若与轻松，她也多么想这样与独孤玦谈笑风生。
此时锦思意识到光顾着自己与独孤玦说话，却忽略了顾秋霞，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快到晌午了，“快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我这就要回慕云殿了，顾姑娘要不要去做做，吃点饺子和春饼，二月吃饺子最好不过了。”，锦思先开口问她。
“你怎么不问我去不去？”
“你脸皮那么厚，我说不让你去你真就不去吗”
“哼…”，遂又小声道：“你脸皮才厚呢！”
锦思和顾秋霞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她当然没有听见后面的话。“想去还不跟上。”，锦思回头朝他扬言。
三人来到慕云殿。这是顾秋霞第一次来慕云殿，这里很大，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寝殿，主殿是当然就是锦思住的地方，其他的都是下人住的地方，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宫殿。
而她在家不及兄长，爹爹也时常忽略她，住的屋子小而潮湿，连个使唤的丫头都没有，跟别说像锦思的寝殿一样，温馨的装置，珠帘流苏，熏炉焚香，字画悬挂。是啊，她是嫡公主，皇帝宠爱，皇兄照拂，拥有的都是最好的吧！她从小就羡慕她，一出生就封为福宁公主，自她从契丹回来就听说了皇帝对她的百般宠爱与宽容。不像自己，稍微有一丁半点的纰漏，父亲就会责罚她。
其实慕云殿不算大，也不算豪华，只是她从未见过而已。刚踏进门她就低下了头，和一旁的下人一样。
锦思到习惯了她这样，“小月，叫人传膳吧！”
独孤玦到一点也不客套，先找位子坐了下来。锦思和顾秋霞坐下，没过多久膳食就被宫人们端了上来。桂鱼，饺子，春饼，御膳豆黄，红梅珠香还有一些糕点。
顾秋霞何曾吃过这么好的膳食，她在家不受重视，就连府中的下人都看不起她，谁让她的娘亲是一个妓子呢？平时在府中一年中连肉都没吃过几次，每一次还都是顾琳端给她吃的，在那个家里，唯一对自己好的大概就是兄长了吧。
她偷偷将目光投向锦思，她的母亲是契丹公主、大虞皇后，兄长是皇太子，她用着世间最秀美锦华的衣服，住着琳琅满目的宫殿，吃着御膳房做的美馔佳肴。这是自己永远都不敢奢望的东西，她又低下了头。
锦思大口大口的吃，毫不拘束，和平时一样，但也是真的饿了。
而一旁的顾秋霞则是细嚼慢咽，温柔羞涩的样子，锦思怕她拘束，“你不用客气，想吃什么自己夹。”
顾秋霞温尔一笑，微微颔首点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女子当食不言，睡不语，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她说完变微微抬头看向独孤玦，独孤玦吃着自己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投来的目光。他倒是时不时侧脸看看锦思，有时还抿嘴偷笑一下。
锦思听了这话着实有点不舒服，这是再说她吗？虽然每次跟林露晞和李芷柔用膳的时候她们也都是温婉端庄、细嚼慢咽的样子，她们也没有这样说，最多说她真性情，不拘小节。可能是她想多了吧，或许只是因为独孤玦在场，为了表现给他看的吧。
“公主的膳食果然就是不一样啊。”，用完膳独孤玦吃着一些糕点打趣道：“臣以后可要常来慕云殿找公主讨口粮吃了。”，一块马蹄糕塞进嘴里，对锦思挑了个眉。
平时都直接叫她名字的，现在突然称呼公主了，想过来蹭吃蹭喝就直说呗，锦思在心里暗自揣测，对他翻了个白眼。
用完膳，独孤玦出了宫办事去了。昨日李愔特地让陆茕给他带话，肯定是有事找他咯，早上下朝便和陆茕一同去了东宫，这会儿便出了宫。他倒是想留下和锦思打趣闲聊，只是奈何事务缠身啊。
顾秋霞是同兄长一同进宫的，顾琳一向只在国子监教学，鲜少上朝，今日皇上召见他，她便和他一起来了，这会儿他人还在太极殿。皇帝正好是下朝的时候召见的，她想跟来碰碰机会，想着或许能见到那个她想见的人。
锦思好久没去看她的爹爹了，便和顾秋霞一同往太极殿去了。
到了太极殿，顾秋霞规规矩矩在外殿候着，锦思坐了会觉得无聊便去了内殿。刚到内殿的门口，便听见里头的声音传来。
“当年高氏一族死于狱中是在蹊跷，且还有同谋名册与证据被盗，你去暗中测查，找出名册。”
紧接着就是脚步声。“皇上，此等大事您为何不派太子去查，都多年不涉朝事，这着实有些为难微臣。”
“当年皇后的死与高氏一族有关，皇后是太子的生母，朕怕他…”,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一声叹息“瑶儿都走了十多年了。”他又补充道。皇后是契丹王的女儿，名唤耶律云瑶，走了十多年，皇上还对她念念不忘。
“当年的高相不是贪污谋反才入狱的吗？”，顾琳问。
一片沉寂过后，皇帝开口说道，“贪污不假，至于……”,皇帝后面的话还没说完。
听到了这里锦思就出来了，脸色都变了。母亲的死跟高氏有关，她一直以为高氏一案只涉及贪污谋反，从来没有母亲的死与此案有关。可是母亲是契丹公主，嫁过来是为两国邦交，她的背后是整个契丹啊。高贵妃最多与她只是后宫间的争风吃醋，怎么可能直接要她的命呢，弄不好就是一个霍乱两国邦交，挑起战争的罪名。
锦思开始怀疑母亲的死是否与他有关，又或者本身就有他无关，他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高相背后还有谁在指使。
或许当年爹爹早就知道是他了，只是出于不能轻易动他，才等到一年后动手，才以贪污谋反的罪名让高氏一族入狱的。或许爹爹是为了保护他们，才将皇兄与她送走的。
这也不过是她的揣测而已，究竟母亲死于何因，高氏又为何获罪入狱真的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吗？真相到底如何，又有谁知道呢？
2020年7月18日14:40:04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死因（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