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死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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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因（四）
已经开春了，但还是有点微微的凉风，刮得脸上有些生疼。
云卷云舒，碧空万里，天气晴朗，嫩叶新芽破土而出，被雪水滋润过的垂柳上能看见一两点嫩绿。
燕子欲飞来，繁花似待开，行人开怀笑，期遇暗香来。
刚一出宫的锦思又遇见那个从未见过他真容的黑衣蒙面少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说你没有什么目的，我还真不信。”，锦思挑着眉，眼神迷离，狐疑地望着他。
他也不怕被这样说，还是嬉皮笑脸，欠欠的模样，“对啊！我的目的就是你啊！”，锦思已经习惯他这样了，跟他认真不起来，完全没有个正形，冲他翻了个白眼。
锦思看像个百事通，什么朝廷民间的事他都一清二楚，她突然想起个什么事情，他常常浪迹江湖，应该去过很多地方吧，“你能帮我找个人吗？”，她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很认真，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他心想。
“什、什么人？”
就算她不说，他也猜到了那个人，应该就是她的那个心上之人了吧，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说不出的疼，漫无边际的失落，而脸上却还是嬉皮笑脸的，“不会是想偷偷打听我吧！”，他知道那个人不是自己，却还故作坚强的打趣玩笑。
锦思当他说笑惯了，也没有恼，只是认真道：“他是一个中原人，但是小时候去过突厥。”
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我也是中原人，我也去过突厥，说不定就是我呢！”，他玩笑似的将这句话讲完，期待地看着她。毫无意外，她也只是当她在开玩笑。
是啊，为什么不能是他呢！天底下去过突厥的人那么多，他也是其中一员，为何不能是他！
他咧嘴笑了笑，“不逗你了，除了这些，还有呢？就凭这个我怎么找人？”，完全看不清他面具下的表情，只见他的薄唇一张一合地说着话。
“十年前我在突厥见到他的时候，他大概已经十岁了，当时我刚满四岁，具体的也记不太清。在突厥城堡里见到他的，可能跟突厥皇室有什么关系。”，她把她知道关于他的信息全部都说出来了。句句是重点，却又句句是毫无边际的空话，当时能在突厥城堡来去自如，想必是跟突厥皇室有关系的吧！不说他是皇族，但至少跟突厥皇族保持着某种联系的吧，她这样揣测着。
她这样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如何能找到这个人。
“你当时才四岁，牙都还没长全，怎么会懂何为爱慕？”
他好像有些委屈，还没有等锦思回答便又开又继续讲道：“就因为儿时见过一次，就断定为喜欢？这样会不会对我有些不公平？锦思，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喜欢。”，他很认真地再说，锦思有些不知所措，刚想要开口回一句什么，又被他打断了，“我会尽量帮你找那个人。但是找不找得到就不一定了，要是真真找不到了，就让你死心塌地的喜欢我。”，他扯了扯嘴角，又露出那玩世不恭的咧嘴笑。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找不到他了，只是想努力尝试一下，不留遗憾图个安心而已。当时的他只有十岁，现在应该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吧。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呢，不过是当时的童言无忌而已，现在的他也已经弱冠二十，说不定已有心仪之人，成了别人的夫君了。
黑衣蒙面少年还是像往常一样，和她东逛逛西逛逛玩了一天。夜幕降临，东边人家把灯掌，江边寒光凌波荡，一路把她送到了皇宫大门，看她安全进去了才转身离开。
刚回宫的锦思没有马上就去慕云殿，而是右拐来到了东宫，此时也深了，宫里很安静，只听见宫人报着时辰，还有羽林卫巡视发出的嗒嗒响声，以及他们身上的盔甲的摩擦声。
来到东宫后，本来是由一个内侍带路领着她的，但是东宫她经常来，再熟悉不过了，没走两步就让他退下了，她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承露殿，林露晞在里面等着，但等的人等的不是她，见有人来了好像有些惊喜。迎上去发现是她来了，带她进屋和她讲了些话。
锦思在承露殿坐了片刻，发现李愔不在，和林露晞说笑打趣了半天，这就往承德殿去了。他的皇兄好久都没去看她了，他不来，只好做妹妹的亲自去看他咯。今日刚好给她一个惊喜，来个出其不意。
锦思刚走到承德殿门口，里面灯火通明，听见有人还在说话，好像和谁在商讨什么事。“延皓让我查了查寻芳阁的老板娘，还有芳芳姑娘与长孙昊英的关系。”，锦思隐隐约约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好像不是李愔的声音。
长孙昊英？这又是谁？长孙，长孙公子？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好像在哪听过。
“怎么样了？”，这是李愔的声音，锦思很熟悉。
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是谁在里面走了两步，“芳芳确实和当年高贵妃的弟弟有牵扯联系。只是…”，那个人顿了一下，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遂又吞吞吐吐的讲着，“只是当年皇后娘娘的死因还是毫无头绪。”
高贵妃？那不是芷柔的生母吗？怎么会和寻芳阁芳芳一案有关？独孤玦不是一直在查寻芳阁一案吗？这有跟自己母亲的死有什么关系呢？母亲不是死于当年的火灾吗？一名宫人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而失火导致的，她就是从那场大火中被救出来的。锦思走近些，将自己的耳朵贴着墙听得仔细些。
“当年父皇以高氏贪污，欲意谋反的罪名将高氏一族送入大理寺。我一直好奇怎么会突然获罪呢？”，只听见李愔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分析道：“当年全族死于狱中，名册与证据又丢失了，实在蹊跷啊。而且当年母后之死，不明的火灾，到后来高氏担丞相一职荣获父皇恩宠，再到后来被突然毫无征兆获罪，最后全族在大理寺惨死，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一年之间，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锦思不傻，她知道宫里的勾心斗角，知道朝堂上的权臣相争，听了李愔说的这些，她自己都觉得蹊跷，跟何况是自己心思缜密的皇兄呢？
她一直都知道母亲死于那场火，就连她去契丹也是因为母亲的去世才被送去的。她从来不会多想那场火灾，那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小时候去突厥见皇兄的时候，皇兄就对她说希望她永远都在契丹外公那里，永远不要回中原，说不想把她搅进权力的漩涡。这是他自言自语说的，可她却一直记着，好奇着中原的皇城是个怎样的地方。
她一直知道这座皇宫的冷漠与可怕，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她越来越觉得这座皇城是一个放了一匹恶狼、被金银翡翠装饰的华美笼子，里面的人为了这些金银翡翠与恶狼为伍，去吞噬撕毁笼子里的其他人，渐渐地那些人也变成了恶狼。有的人不愿与恶狼为伍，所以渐渐地成为了恶狼的猎物，被吞噬，被撕毁，留下不为人知的泪水。
从她回来后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母亲当年从契丹嫁入中原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受吧！她从来不以恶意来揣测他人，奈何事与愿违。她宁愿相信母亲是死于意外的火灾，也不愿相信是一场早有预谋棋局。
现在的她情绪有些低落，本来想去找李愔的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快点回去。
“但愿这些十三永远都不要知道。”
正欲起身离开的锦思听到了这句话。
“太子想保护公主，但若是真查出个什么，到那时公主知道了真相，岂不是更难以接受。”
心情低落的锦思低下头悄无声息走了就像来的时候一样。
此时承德殿的两人还在商讨着这个案子，陆茕跟李愔讲着一些最近查到的细节。
高贵妃的弟弟当年说是准备要将芳芳姑娘纳入府中，不久后高氏一族便入狱了，所以芳芳姑娘一直在寻芳阁。能让人将她纳入府中，想必是知道点当年高氏一族的事情的吧？而如今却又突然坠楼而死，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长孙昊英了。长孙忌自继承高氏的丞相之位后便一直勤勤恳恳，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他的儿子倒是个不省事的。
芳芳要不是不堪受辱自杀，要不是被长孙昊英所杀。若是自杀，她近年来都没有陪过客了，除了长孙昊英来骚扰她，那就是为了当年的高氏守贞，说明与高氏的关系匪浅，一定是知道什么。若是被杀，长孙昊英这样的事做得多了，也没有必要杀了她闹出人命来，除非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芳芳为了自保拿什么威胁他。
李愔与陆茕在里面深思讨论着案情。外头有人来报，此人是林露晞的陪嫁丫鬟，现在是掌事宫女。他知道是她来了，停止了他们的交谈，看了看一旁的漏斗，确实有些晚了，“今日就到这儿吧，仲屿你先回去吧！回去记得跟延皓说声，让他明天过来，大家都忙着查案子，就他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李愔的话刚说完，林露晞便遂宫人进来了。陆茕看了她一眼，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叫了声太子妃，她微微曲身算是回礼了。
陆茕行完礼便离开了，只听见里面的声音。
“晞儿的手怎么这么凉。”，随后的声音便抬高了些，“你们怎么照顾太子妃的。”
“你别怪她们，我哪有那么娇弱。”，她的声音很温柔细腻，“对了，刚刚十三说过来要找你，现在回去了？”
“十三，没有啊。算了，不管她了，谁知道那丫头又搞什么花样。”，他的声音也很温柔，说完便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陆茕在门口顿了顿，他从未见太子对人讲话如此温柔过，他应该很喜欢她吧。
20200712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死因（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