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死因（三） ...
-
死因（三）
东宫，殿阁错落有致，高挂夜空的婵娟映射着人影，明月皎洁，那颗雾凇还是那么挺拔，针叶如鳞，屹立于山间，独自在夜风中摇曳。一旁枯黄的草坪上渐渐地有了星点新叶，露出嫩绿的新芽，天还是很凉，深夜的露水零星散布在嫩叶上，像一颗颗透明清澈的水珍珠。
独孤玦把锦思送回慕云殿便又回了东宫，夜里的东宫，把酒言欢，高朋满座，李愔被他们灌醉了，走路的时候身子也歪歪扭扭的，被人扶到了承露殿，后面还跟着一群人热闹打趣。独孤玦和陆茕也在场。
“太子爷这是等不及了。”其中一人说笑打趣道。
李愔被人扶进了屋，有些大胆的人贴近听着墙角，热闹一番过后便都散去了。独孤玦和陆茕也一起离开了，他们一路走到宫门口。独孤玦就发现陆茕好像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都是如此不苟言笑，或者说他最近几日都是如此。虽然也像以前一样沉默寡言，但以前跟他说话他都会一本正经地回答，而最近总是目光呆滞，叫他也是反应迟钝，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发呆突然被拉了回来。
刚刚去大家都在闹李愔的洞房，而他敬了李愔一杯酒，还没等李愔拿起酒杯，他就自己先喝光了，一滴未剩，然后就是独自一人呆在一旁。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不过他一向如此，倒也不奇怪，独孤玦也就没有多想。
可现在独孤玦看他现在的神情，联想到他最近的反应，总觉得他好像这几天有些心情不佳。他扭头端睨一下他，“仲屿，你有心事？”，独孤玦问。
陆茕立马从自己的情绪中出来，抬头，“嗯？没有。就是还在想当年高氏一案。”，还是像以前一样一本正经的回。
独孤玦看了他片刻，“仲屿，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们说。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凡是还有我和承佑。”
“无事，就是太子大婚，高氏的旧案恐怕要耽误几天了。”
独孤玦见他没事变笑了笑，“这个也急不来，线索有了，总会查出来的。”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马车来了，我们回家吧。”
东宫掀完盖头喝完合卺酒，两人都有些拘束，李愔也是个喜静沉默寡言的人，几次欲言又止，林露晞大概是看出来了，片刻的沉默之后，“臣妾伺候殿下就寝吧。”，说完便上前伸手准备帮他解衣领，李愔垂眸睨了她一眼，任由着她的动作，慢慢伸手覆在她的手上，将她的手握在手心，能感受到她的惊吓与意外，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
她有些慌，仰头看他，“殿下？”，他使了下力，让她更贴近自己，柔声道:“你我已成婚，既已是夫妻，卿可以‘吾’自称。”，林露晞对突如其来的温柔感到有些诧异，往常见到他都是沉着冷静，克己复礼，从未见他如此温柔，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她退后了两步微微曲蹲揖身，“太子是君，露晞为臣，应当自称为‘妾’，祖宗礼法不可废，露晞更不能越制，太子身居东宫，露晞更不应该因此牵连太子，让他人认为殿下娶的新妇是不懂礼法之人。”
李愔走过去将她抱住，“在你这里，没有君臣，我们只是夫妻，难道晞儿以为寻常百姓家也是这么自称的？”
晞儿？从小到大只有爹爹这么叫她。从来没有听他这么叫过自己，以往他都是恭敬有礼地称自己为林姑娘，突然听见他这么叫自己有些奇怪。林露晞在他怀里不敢动，他是太子她不敢反抗他，更别说他们现在是夫妻了，所以任由他抱着，“那我…我伺候殿下…”，她结结巴巴有些不适应，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愔的柔声给打断了，“寻常百姓家会称自己的夫君为‘殿下’，嗯？”，他低头抵了一下她的前额。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称殿下略显生分，我单名一个‘愔’字，晞儿可叫我阿愔，或者叫我的小字也可以，承佑。”
何曾有人对她如此亲密过，倒有些脸红了，她直接回避了这个问题，“我帮你更衣吧！”，说完有些手忙脚乱的帮他解着扣子。李愔到不依不饶，握住她的手，“叫一声听听。”，他试探性的说着。
“阿…阿愔。”
李愔听了抿嘴轻笑，低头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吻。
林露晞也没想到堂堂太子也会有这样耍赖不讲理的一面，甚至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的温柔。以前只觉得他是个好人，一个丰神俊朗、勤政为民、沉默寡言的好人。
慕云殿锦思被独孤玦送回来时就已经熟睡了，小月见了便接了她，将她安置在了内殿的卧榻上，盖好了被子，独孤玦听小月跟他说没事了才离开。
独孤玦刚背着锦思来的时候，小月一个人坐在慕云殿前的阶梯上，没有点一盏灯，黑漆漆的，接着月光发呆。今日是太子大喜，宫人们领了赏钱都各自休息好玩去了。她一个人仰头望月，似乎在对它诉说着什么，她的故事大概只有当时的月亮知道了吧。
此时已夜半三更，殿内睡得迷迷糊糊的锦思好似在梦中听到了悠悠凄凉的箫声，极其婉转低吟，但又那么真实，好似不是在梦中。
悠悠箫声，声声入耳，奏者涕零惆怅，听者感伤肺腑。不知是被被这悠扬的箫声叫醒的，还是被这箫声的故事叫醒的，锦思从沉梦中醒来。醒来发现自己头昏脑涨，兴许是因为梦里的箫声，兴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屋内一片漆黑，没有点一盏灯，想了想刚刚不是在和独孤玦喝酒吗？
“公主醒了？”，还没等锦思深思，小月便从外面进来了，点了一盏灯，屋内有了烛灯照亮，没有了刚才空寂茫茫的感觉，锦思安心了不少。她自小是个怕黑的人，平时也鲜少睡到半夜会起来，今日倒是头一回，每次都是等她睡着了小月才把周围的烛灯灭掉，一睡便是天明，鲜少像今日这般。
“外面有人吹箫吗？”，小月还在点灯，没有回答她的话，顿了顿，轻颤了两下睫毛，继续手上的动作，垂下眼眸，“无人吹箫。”，她应。
锦思想了想那就是自己做梦咯。
小月叫人做了醒酒汤，热水已经刚准备好了，她知道锦思喜净，所以提前让下人准备好了热水。锦思喝完醒酒汤便去净室去沐浴露，沐完浴回来又是一睡至天亮。
李愔大婚后的几天锦思一周都待在宫里，没有出去玩了，经常在慕云殿拿着那本练练字，她的字倒是进步了不少，比之前更加成形了，流畅了许多。
这几天芷柔来过两次，她自己也时常去秀揽阁和东宫玩。但现在林露晞已经是太子妃了，在东宫也与自己的事情要处理，管理东宫上下，被皇上召见，还要照顾李愔起居，虽然李愔时常说这些都不用她做，交给下人就好了，李愔帮她把能面的都免了，这些再不做恐怕要给她安下个红颜祸水魅惑太子的罪名了，毕竟是新婚，还是在皇宫，忙一些也正常，所以最近锦思见她太忙就没有怎么来叨扰她，来过两次，闲聊了几句就走了。
这些天的慕云殿到很清静，以前李愔总是会来，自他成婚以后除了第二天和林露晞一同来看她，便再也没有来了。这让锦思不得不想她的这位皇兄之前常来自己的慕云殿是有目的的，至少不是单纯的为了看自己，或者他那个时候就对露晞姐姐上心了，是来看她的，所以常来自己的慕云殿碰碰运气。独孤玦也没有来找她玩，以往隔三差五就会带她出宫玩，兴许是最近他们都很忙。
上次和在寻芳阁碰见独孤玦，后来才知道好像是为了查一个什么案子才进去的，当时她还听见了一个叫什么长孙昊英的人，她记得当时独孤玦听了这个名字眼睛轻抬了一下，她看的很清楚。最近又有好几天没有来宫里找她玩儿了，或许还是再查那个案子，皇兄成婚耽误了几天，所以没有来。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锦思，觉得有些无聊，转了下眼珠子，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片刻后，她来到了宫门，又偷偷溜了出去。
她正准备去独孤府，触不及防，被人吓了一跳，那人带这个面具，遮住了整个上半张脸，露出薄唇，一身黑衣，脸庞两缕飘逸的刘海飘散在脸庞，高扎马尾，真是那个蒙面少侠。
“你又吓我一跳。”
那人语气轻挑，“我都这么久没有出现了，有没有想我？”，嘴角上扬，刚好有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总是那样爱开玩笑，确实也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他还是那样半遮面，翩翩少侠的模样。嘴角微微轻抿，向上扯了扯，笑的格外明媚，仿佛此时看到了他的面部表情。
“听说你皇兄成婚了？”
他可真是个百事通啊，从初见知道她的身份，如今他皇兄刚成婚他就来找她了，莫不是真有预谋的吧。这个人神秘莫测，不告诉她身份，不说自己来自哪里，对朝中事了如指掌。怎么会有如此神秘的人呢？
20200707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死因（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