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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解 ...

  •   生老病死,皆是人之常情。
      是人,便脫不開六道輪回。七情六欲、悲歡離合的束服。
      即使站在天地源頭,也停止不了腳下浮雲流動。
      即使超凡脫俗,也擺脫不了,身為『人』的宿命。
      人的一生,也無非生老病死。

      ~~~~~~~~~~~~~~~~~~~~~~~~~~~~~

      時間從不曾停下過,它只是在不經意的時候,緩緩地在流。
      可是再緩再慢,銅漏中的砂粒,也有流盡的一天。
      驚覺回首之時,鏡中顏色枯萎,鬢發已蒼。

      【也許有那麼一天,我們都老了。】

      記憶中年少時參修的佛寺,有一棵半近枯萎的菩提樹。寥寥數名掃地僧每日不停地打掃沒有什麼落葉的地面。
      曾有一個游方的僧人說:本是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僧人說參修非是在表相,非是在有所為。人心若定,則天下靜;人心不定,天下豈安?

      他對此不置一詞,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佛理,亦如每個人心裡都住了一個他自己的佛祖。
      對、錯,真、假。
      本來無據。

      他記得一次有人與那人說起此事,那人聽了,也只一笑。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朝朝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那人說,吾倒是更喜歡這首。
      這麼說著,眼睛向他瞟來。他也在同時睜開眼,不經意地四目交接,那人一笑。

      所謂修行,不過是求安心罷了。
      非是超脫三界的神佛,即在六道輪回之中,受世俗左右,哪有纖塵不然,獨善其身的道理。
      不受外界乾擾的,還是人嗎?
      世俗不定,人心安能定?
      天下,安能太平……

      那時他忽然覺得,這人不入佛道實在可惜。
      入了佛道則更加可惜了。

      ~~~~~~~~~~~~~~~~~~~~~~~~~~~~~

      佛劍一直都是這樣以為,如果不是書院與佛寺之間如此接近,也許他不會與龍宿成為好友。
      對於眼高於頂,總是站在頂點受人崇拜擁護的龍宿,在那個時候,他是唯一的選擇。
      唯一入得那人挑剔的眼,被那人承認的選擇。
      而那個時候,他們還都不認識名為劍子仙跡的人。

      【也許是那麼一天,我們都病了。】

      佛劍也曾動心嗎?
      一頁書這樣問他時,他沈默不語,只是緩緩地、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不曾動心,又怎會了解眾生所求呢?
      不曾深入無間,有怎能救蒼生脫於苦海呢?

      佛劍的眼前出現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畫面,久在他還未背上佛牒渡生斬罪之前,久在他還不是『佛劍分說』之前,久在茫茫四海,還未有他的足跡之前。
      靜謐的天空,無聲的畫面,反反復復的片斷。
      一切看上去,如同世界將毀前的寧靜安詳。

      眼前又見深秋清冷的寺院,院中參天菩提樹下,拈花微笑的少年,妙若靈童下凡。
      他看著他,眼觀眼,心觀心。
      澄如明鏡毫無雜塵的凝眸,彼此坦然相對。
      從那一刻起,就再未變過。
      他看著他,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三千世界。
      三千世界的繁華,三千世界的凋靡,三千世界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佛曰:萬事皆空。

      遁入空門,三千世界則不再眼前,一切繁華凋零,再不相乾。
      出家人看透世間生死,看淡人情冷暖,看開名利追逐,看破紅塵萬象。
      所以不為任何因素所動。
      如塵世中的神佛。
      可這些,卻並不表示,那些森羅萬象的世界,他看不見。

      一世奢靡曇華眨眼即逝,眼前景物急轉,少年華發成雪。
      一切都變的太快。

      如何不曾動心呢?

      ~~~~~~~~~~~~~~~~~~~~~~~~~~~~~~~

      他開始入不解岩深修之後,二人見面的時間逐漸少了。
      有時一閉關就是幾十年。
      到出關時,龍宿會捎來信,邀約一敘。
      那時還沒有宮燈緯,疏樓西風也只是一般隱士居所,古朴而簡單。
      龍宿說,他只想做逍遙山水的閑雲野鶴,笑看人世。

      他第一次背上佛牒,第一次用上佛劍分說這個稱號。踏上疏樓西風,再見昔日好友。
      『這便是汝的決定?殺生護航的救世之路。』
      他的回答是,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
      聖行之路,願傾盡一己之力,護世間蒼生。

      他透過龍宿的眼睛,看到了那過往畫面漸漸掩埋入蒼白。那昔日隔絕世外的寺院鍾聲,回繞耳邊,卻是越來越遠。
      十裡宮燈,曇華正盛。
      那曾說要隱世淡世的人搖身一變,成了儒門龍首。
      二人再聚,已成釋儒兩教頂峰的相會。
      那時遠山遠水的交映下,菩提樹下的兩個少年,終於徹底地成了過往。

      ~~~~~~~~~~~~~~~~~~~~~~~~~~~~~~

      『在今日之前,如果有人對吾說,有人能受龍宿與佛劍聯手一擊而不死,吾會笑他癡人說夢。』
      龍宿收劍化回華扇,轉過身來看向佛劍。
      他的眼中毫不掩蓋對西蒙的贊嘆,或者說是對嗜血一族的濃厚興趣。
      但是佛劍想的,卻是這人也有許久不曾這樣看他了。
      坦率清澈的眼神,亦如很久很久以前。

      『王者自是不凡。』
      他不訝異西蒙的強大,正因為此,更加肯定他消滅嗜血者的決心。
      當他選擇護生斬業這條路開始,就決不會為任何事物所中斷。

      『邪之子被救走一事,吾會承擔。』
      突然聽聞佛劍這樣說,龍宿怔了一下,隨即開口,
      『局勢縱使不妙,也不該由一人負責。』
      『是吾讓俠刀離開,後果就是由吾背負。』
      清楚佛劍的個性,龍宿又勸道,
      『佛劍,同心協力吧,即使非是為這個責任,也該以武林安危為已任。……劍子也會是這種的想法。』
      『……吾明白。』
      莫名地對話到此變得僵硬,再難繼續下去。
      二人心緒皆有所波動。
      是為肩上重擔?是為震撼於嗜血者的強大?是為別的?也許只有自己弄得清楚。

      龍宿重新抬眼看向他,將查理王處得來的消息娓娓道來。
      『這是一個方向,也許咱們可以參考這個方法。』
      佛劍沈吟片刻,覺得不妥,
      『吾認為尚待商議。』
      『小心駛得萬年船,商議是必然。吾言盡於此,願他日再會。』
      龍宿一笑,在蜀道行的墓前與他作別。
      沒走出幾步,佛劍叫住了他。

      『吾尊重你的決定。』
      佛劍是這麼說的,平靜而堅定的語氣。
      龍宿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或者他此刻根本忘了怎麼說話。
      內心深處,一些久遠以前的東西緩緩地剝裂流淌。
      --吾尊重你的決定。
      龍宿說不上是不是感動,他覺得心口很悶。
      到頭來,還是只有佛劍,最了解他的,只有佛劍。

      『多謝。』
      淡淡地一句,好勉強纔湊成音節出口,龍宿隨即化光離開。
      佛劍的視線依舊停留在蜀道行的墓碑上,仿佛剛纔什麼也沒說,也沒有過什麼回答。
      只有無聲的風。
      『你的憾恨,將以嗜血族的消滅為補償。』

      【也許在那麼一天,我們都死了。】

      他還記得,龍宿曾說過這樣的話。
      --吾並不介意被犧牲。
      那顆菩提樹下,龍宿這樣對他說。
      『沒有誰不得死,不能死。沒有什麼離不開誰就不得運作。如果為了最終的目的必須犧牲誰的話……吾,其實並不介意做這名犧牲者。』
      回頭看向深思的佛劍,他笑著說,
      『性命很重要,留得住性命,纔能繼續這條路,纔能完成心中理想。所以,怎麼可以輕易死掉呢?』

      龍宿的話總帶著矛盾,如他的行事。
      他走在儒家中庸的兩端,看似雲淡風輕,卻又步履沈重。
      佛劍知道,那便是龍宿的堅持。
      他亦有放不下的東西。

      ~~~~~~~~~~~~~~~~~~~~~~~~

      琴音忽斷,撫琴之人緩緩地睜開眼,若有所思地盯著指上被琴弦劃開的傷口。
      『主人,你怎麼了?』
      身旁乖巧的紅衣少女見狀,驚訝地上前詢問。
      『無事,只是想起了故人。』
      他抬起頭看著遠方,好像這樣就可以看見那熟悉之人。

      --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
      那是那人的堅持,縱然拼上性命。
      聖行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