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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学习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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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年,清政府颁布了由管学大臣张百熙主持,以日本学制为蓝本,拟定的《钦定学堂章程》。
它将学制分为了三段七阶,共20年。
要求孩童6岁入学,同时,将蒙学、普通小学共7年规划为义务教育,是中国近代第一个以中央政府名义制定的全国性法定学制系统。
因1902年为旧历壬寅年,史称“壬寅学制”。
锦离回来是为接受新式教育,这也意味着他必须从蒙学开始读起。
然,“壬寅学制”未及实施。
至1904年,清政府又公布了由张之洞、荣庆、张百熙等人重拟的更为系统详备的《奏定学堂章程》。
它规定学堂办学以忠孝为本,经史文学为基,西学为用。
将学制划为三段七级,延长至25、6年。包括:蒙养院4年;初等小学堂5年,高等小学堂4年;中学堂5年、高等学堂3年;分科大学或大学选科3、4年,通儒院5年。
除主系列学堂外,还另设有师范学堂、实业学堂、译学馆等,培养专职人才。
它要求孩童7岁入学,将小学九年定为强制性教育。
它是中国近代第一部由国家颁布并在全国实行的学制系统,是中国近代教育走向制度化、法制化的标志,史称“癸卯学制”。
因学制混乱,锦离一直在家随家教学习,直到10岁,才直接入学初小5年级,与同龄人一起准备升学考试。
这些年,锦离过得异常充实。
他一边接受着传统的国学教育,一边学习着国外的先进知识,还会关注时事,补充军事理念、练习武学技艺。
此外,身为大家子,应该受到的教导,也必须一丝不苟的完成。
课业繁重,锦离也不以为怵。
他将自己的日程安排地有条不紊,让自己的独立生活保持了他一贯的优雅从容。
在空闲时,午后的悠然时光里,会为自己泡上一杯清茶,倚在花园的阴凉处,安静地阅读。
兴致来了,也会捧着本精心挑选的食谱,尝试着自己动手,做几道喜欢的菜肴。
而父亲,自那次谈话后,几乎每次处理家族事务时,都要带上他。
他会在每下定一个决策前,耐心地询问他的思考与举措,并细致地为他分析每一个方案的优缺点。
在他逐渐暴露出愈发完满的手法后,试探般,一点一点地将家族产业交到他手里。
荣锦离,可以说,是那个时代里,以最为稚嫩的姿态,最早参与了家族事务并获得了广泛认可的继承人之一。
待他入学时,他的名字早已传遍了整个北平的上流圈子,且仍在不断地向外扩大着影响力。
如斯盛名,也让他成为了大多数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大部分孩子心里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而他也不负这“神童”之名,以全科优秀、年级第一的成绩,力压众人,用绝对的实力为自己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与敬佩。
“癸卯学制”规定一学年分两学期。
第一学期于正月二十日开学,小暑散学;第二学期于立秋后六日开学,十二月十五日散学。
正月,正是开学季。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荡着,旋转、下落,如同旷野中那漫天飞舞的白蝶,精美、灵动、俏皮。
大地上,银装素裹,一片莹白、洁净之态。
雪天路滑、交通不便,锦离下车后,只得放弃了脚踏车,选择了徒步去班上。
他一边走,一边观赏着沿途的风景。
路旁,种了很多棵梅树,此时,被雪覆着枝丫,就像是被点缀了一粒粒钻石,即便在这暗哑的天光下,也折射出了别样剔透的光华。
这一隅浪漫,让他不由地想起了卢梅坡的一句诗,“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高小设修身、读经讲经、国文、算术、历史、地理、格致、体操、手工等几门课程,每门课都有专门的老师教授。
他们的历史老师是一个俊美的青年人,不过二十出头,却学识渊博、言语风趣、态度温和,深受学生爱戴。
一袭青衣,如秋空霁月,明净无瑕;又如丹青留白,意蕴深邃。
那一举手一投足间,自然而然流泻出的风采,为他引来了无数少年的追捧。
对锦离,他们是尊重与敬佩;对这位老师,则更多的是少年人对成年人特有的赞叹与向往。
每一位少年,在自身的成长历程中,大概都会有意识或无意识的期盼,能有一位年长的男性引导他们前行。
他是他们的榜样,如夜幕中的星光。
他们寄望于此,甚至不需要多么了解这个人,只是希冀着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也能有这样一个存在,让他们赞叹,让他们向往,让他们成为。
“少年人,就该有理想、有志向、有赤子之心。
理解世人衡量成功的标准,有能力做到,却也有着不流于俗的愿望。
在最好的年纪,交三两挚友,遇一生所爱,彼此携手,为共同的目标而奋斗。
山河破碎,就尽己所能,将满腔热血尽数赋予脚下的这片土地。
哪怕日后泯然于众人,有这样一段任何时候回忆起来都闪闪发光的岁月,才会不枉此生。”
讲台上,青年身形挺拔,五官清隽,明明生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却丝毫不显轻佻,反倒让他更多了几分冷冽与沉稳。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如清溪流泉般惑人,偏,语气疏离冷淡。
这个男人,有着逼人的艳色,说的也是煽情之语,却无端地让人联想到了皓月当空,清泠孤冷,高不可攀。
锦离的座位在教室偏后、靠窗的位置上。
下课后,他看着一大群学生呼啦啦地围住了老师,挡住了他回办公室的路,也不为所动。
同学们的这种行为或许有些唐突、冲动,但,这也正是属于少年人的专利,与圆滑世故的成年人不同的地方。
统一的学生制服穿在他们身上,有如青竹般的俊秀、如朝阳初生的向上,离得近些,那种扑面而来的清澈少年气,像晶莹的水晶,很难让人心生恶感。
而这位老师也确实十分出色,当得起众人的崇拜。
他为人处事自有章法,不会需要别人解围。
果然,事情如他所料。
面对着和学生的亲密接触,这位老师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然后,他照顾着对方的情绪,用很温和的方式,让你感知到他的退让,也明白自己的不妥,却又不伤人,礼貌而不动声色地划开了师生间的距离。
这种做法,非但不让人反感,反倒会使人安心。
可这样的人与你维持的舒适距离,恰巧也是你最难以靠近他的根源。
没有人会被他推出交流区,同样,也没有人能轻易走入他的亲密圈。
锦离与他的交集源于一场意外。
那年,他11岁,刚升入高小。
放学后,他吩咐司机晚些来接他,想要自己逛逛,顺便了解一下学校周边的环境。
却不想,倒霉地被牵连进了一场巷战。
这些突然冲出来的人,大部分都拿着刀具、钢管、木棍等武器。
战斗时,两方专攻对手要害,手段激烈、粗暴、不留丝毫情面,非常有你死我活的亡命之徒架势。
“应该是附近有名的小混混团体。”锦离心下想着。
哪怕是看见了木棍即将落在身上,他也不曾有丝毫慌乱,只是淡定地侧了侧身子,轻描淡写间,就躲过了这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
随后,他骤然转身,伸出了右手,轻轻地,如水墨填色般,静静地扣住了偷袭者的手腕。
那只手,修长白净,骨节分明,一点一寸,皆如玉雕,极尽风雅,占尽风流。
此时,落在偷袭者那古铜色的皮肤上,就越发像深谷山涧里的那一抹雪色了。
可谁知,只这样轻轻一扣,就轻而易举地压制了对方的全部反抗。
这种丝毫不显山露水,却只一动一静间,便将对手所有后路封死,让人完全失去反击之力的强硬,让现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发憷,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地夺路而逃。
但他们深知,有这种手段的人必然背景不一般,即便放他离开,也不一定能逃得过清缴,索性两方联合在一起,开启了死战模式。
对方想与他同归于尽,锦离虽惊讶,可也不惧。毕竟,他这些年所学都不是摆设。
然,在双方就要打起来时,巷口又走进来了一个人。
这人一身淡青色西装,身形有些单薄,俊美的脸上戴着一副银丝眼镜,眼镜遮住了他线条凌厉的五官,让他多了几分书卷气的温润。
他手中拿着几本书,右侧胳膊下还夹着公文包,再加上这条巷子是通往书店的必经路,可推测,这人必是学校教职工。
按理说,即便有人看到了这场斗殴,鉴于另一方实在人多势众,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避开或求援。
但这人就这么从从容容地走了过来,还毫不迟疑地站在了弱势的一方,挡在了他的身前。
锦离无奈,这人看着不像脑子有问题,那就是自恃实力想救人或者单纯地品性高洁要逞英雄。
后来,两人联手将那群人收拾了一顿,也就此结下了最初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