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喜欢》欢岁

8、选文选理

　　五月多的时候，天气炎热起来。
　　自和好后，宋女士急躁的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她大抵也意识到那天的行为过于激动，同老宋说话时难得的温顺。

　　我心里的警戒线被剪断，我想这简直是太好了，我不用面临选择他们也不用面临被选择的难题，我们还是一家人，和和气气，温馨美满的一家人。
　　那年要修建铁路，附近的房屋都要拆除掉。

　　一周前老宋提到家里的房子被划归到了拆迁的范围内，高兴的又喝了点小酒。

　　我不大明白拆迁有什么好，那意味着这间住了十来年，记录了我成长的屋子会在顷刻间化为废墟。

　　月末的前一天，拆迁队的人员来家里测量房屋面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老宋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平日里说什么也不肯用的空调都开了起来。

　　结束后他摸着我的头，说以后就可以住高层的小区房，夏天不用拮据着用电，日子会过的越来越好。

　　半个月后，政里给每家每户拨了拆迁的费用下来，我不清楚具体有多少，只知道那之后的几个月里家里的用电不用再数着花销。

　　在室内能吹着空调做功课，夜晚能紧闭门窗不受蚊虫干扰的吹着冷风，夜里不会热出一身粘腻的汗，那是当时我能感受到拆迁带来最实在的好处。

　　政里传来的消息，说是确定拆迁的住户要在两个月内搬空。

　　那之后宋女士和老宋忙着四处打听房子，我忙着准备期末的考试。

　　六月下旬，期末考结束。
　　考完的后一天，我同着老宋和宋女士去学校附近看房子。
　　七层楼高的小区房。

　　老宋同宋女士跟着房东上去看房，我懒得走楼梯，反正最后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儿。

　　我在楼底下四处逛了逛，这里比原先的住址要安静的多，邻里之间的往来似乎没有先前那般的密切。

　　“宋温。”

　　我回过头，见顾勉站在几步之外。

　　白色的T恤，浅色的牛仔裤，黑色的拖鞋，手里还提着白色的塑料袋，这样的顾勉带给我一些接地气的亲切感。

　　“你住这？”

　　“嗯。”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刚从超市回来。”

　　“你呢，怎么在这？”

　　我指了指楼上，“最近要搬家，我爸妈带我过来看看房子。”
　　“决定好了？”

　　“还不确定，等会儿还要去另一边看看。”
　　他想了想，说，“这里挺好的，离学校近，环境也好，晚上的时候很安静，很适合复习。”
　　“嗯，我爸妈也觉得这好，就是房租费太贵了。”

　　估计这会儿老宋同志还在同房东讲价呢。

　　“这地段不错，附近有商店，公交，交通也便捷。”
　　我笑着打趣，“你还挺像房产推销员。”
　　“宋温，我们要走了。”

　　老宋在对面喊我，我对着顾勉挥挥手，快步走过去。

　　“同谁讲话呢？”
　　“我同学。”
　　“小伙长得还挺俊。”
　　看来是女儿随父亲，老宋同志还是蛮有眼光的。

　　宋女士斜眼看我，“这以前也没见你跟哪个男同学走那么近过。”

　　“近吗？”我看向老宋，“就打个招呼。”

　　“同学之间打个招呼多正常的事儿。”老宋帮腔，“说明孩子有礼貌。”

　　“这下半年可就高二了，这心思得要放在学习上，高二也是很关键的一年，这打好基础高三学起来才不会那么困难......”
　　宋女士的唠叨又开始了。

　　“这十二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高考，这么多时间精力花下去肯定要得到同等价值的回报的。”
　　“所以说啊，这个注意力要放在学习上。”
　　“宋温啊，妈妈同你说的话你要记住的，不能左耳进右耳出的，你晓得伐。”

　　“知道了。”

　　搬家的那一天刚好是中秋节，老宋叫来了搬家公司，后又叫了一圈亲戚去外面下馆子。

　　老宋很高兴，举着酒杯挨个碰杯，宋女士在一旁叮嘱他少喝些。

　　我从包间后门悄悄溜出去，实在是觉得没劲。

　　在外面逛悠了一圈，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小区楼下。

　　老宋和宋女士经过再三的考虑和思量，最终还是选定了学校附近的这栋小区。

　　楼下有休闲娱乐的健身器材，有孩子在上面玩跷跷板，大人们坐在一旁的凉亭处闲聊。

　　我在台阶上坐下，仰头看着今晚皎洁的月光。

　　“十五的月亮圆又圆。”稚嫩的童声传入耳廓，紧接着便是一阵欢乐的笑意。

　　只属于孩童般纯真无忧的笑声。

　　昏暗的灯光下有身影由远及近，带着不确定的开口，“宋温？”

　　我回头，像是被老天窥破了心事，脸颊处爬上夏夜的热度。

　　清爽的白T，黑色休闲裤，拖鞋，手里提着购物袋。

　　我恍惚，仿佛昨天才见过他。

　　顾勉在同一级台阶上坐下，“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刚搬过来。”
　　“怎么一个人？”
　　“闲着无聊出来逛逛。”
　　“吃月饼了吗？”他问我。

　　往年这时候会同老宋和宋女士在家赏月吃月饼，嘴里还要争论着莲蓉口味与蛋黄味的哪个更好吃。

　　左右晃了晃脑袋，“还没。”

　　顾勉从购物袋中拿出月饼递给我，“五仁月饼。”

　　我向来不太喜欢吃五仁口味的，但那天接过时还点着头说，我刚好喜欢吃。

　　这一年的中秋节，我遇到了那个陪我赏月吃月饼的少年，我们一同坐在台阶上喂蚊子，看着月色静坐着。

　　开学九月，旧人去新人来。

　　那时候学校里有两类男生很受欢迎，一类是吊儿郎当痞里痞气不思进取的，另一类便是顾勉这样学习好，性格高冷，长得帅的。

　　这两类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算是两个极端，但在当时的校园内人气都不低。

　　不过短短一礼拜，就有高一的学妹到高二的楼层来看顾勉。

　　三五成群的围在走廊上，看过几眼后便留了念想，此后只要一得空就会围在教室后门。
　　顾勉向来不爱搭理那些，只事不关己的做着物理竞赛题。

　　偶尔有几个长得漂亮的女生上来，郭芙会扯着嘴角上前驱赶，“看什么看，作业做完了吗？”
　　初来乍到，那些女生不敢同高年级顶嘴，只得灰溜溜的离开。

　　低年级里传开了高二一班那个叫顾勉的学霸很帅的消息，趁着课间操一堆女生伸长脖子朝着高二一班的末尾看去，那个高高瘦瘦，清清冷冷的男生成了一众女生记忆中少年的模样。

　　有体育部的低年级学妹趁着点名期间停在顾勉身侧同他搭话，说了什么没太听清，只觉得女生脸上的红晕快要蔓延到脖子处去了。

　　九月初的时候顾勉去参加了物理竞赛，后来竞赛结果公布，顾勉在省里拿了第二的名次。

　　班主任在班会课上着重点名顾勉，一节课，有半节课的时间都在用来夸奖他。

　　顾勉只是淡淡的听着，竞赛获奖于他而言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将草稿纸推到我桌前，上面是干净的字迹：放学一起走。
　　我回他：好。

　　—
　　月底，校内举办了高一高二年级的运动会。

　　顾勉报了男子100米，其实是被体育委员填上去凑数的。
　　运动会的座位安排还是依照教室内的来，我同顾勉坐在末尾。

　　当天不时有低年级学妹从一班场地前走来走去。

　　郭芙没有项目，看到有人朝着顾勉张望便恶狠狠的瞪回去，吓得那群女生要看准了时间，挑着郭芙去小卖部的空隙才来走上一遭。

　　有凑着看热闹的男生吹口哨打趣，“你这样别人还以为你喜欢顾勉呢。”

　　“你懂什么。”郭芙朝对方翻了个白眼，后又看了看我。

　　起哄的人依旧没消停，转而看向顾勉，这时碰巧又有几个女生结伴走过，他吹着口哨打趣，“顾勉，你看上哪个了跟兄弟说一声。”

　　“谁跟你兄弟。”郭芙当即就给了对方一记脑门嘣。
　　惹得男生嗷嗷嗷的叫个不停。

　　我闲着没事，拿了纸和笔写运动会新闻稿。

　　100米的项目在下午，顾勉也是闲得慌，同我一道写了起来。

　　不知广播站哪里得来的消息，明明新闻稿上只写了高二一班这几个字，她们愣是从几十张稿件中找到了顾勉写的那十几张念起来，其余的统统不念，更别提加分了。

　　我也算是机灵，知道广播站也是妥妥的颜控，便让顾勉在剩余还未上交的稿件中签上名字。
　　果真还是有效果的，广播站的女生念那些新闻稿念的勤快。

　　“来自高二一班。”
　　“高二一班。”

　　一连串的高二一班，惹得隔壁班哀嚎连连，“黑幕啊黑幕！”

　　下午男子100米项目开始前顾勉将最后一张签好字的新闻稿给我。

　　我抬头看他，“加油！”
　　他弯下腰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等会在终点给我送水。”

　　我拿着冰水在终点等他，仅仅用11秒5就冲过终点线的顾勉引来围观女生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我还未来得及递水，就有女生抢先凑上前。

　　我退回到班级场地，刚坐下就看到顾勉朝这边走来。

　　他从我手中拿过矿泉水，“我第几？”
　　“第一。”

　　运动会后便是众人期待的十一国庆。

　　临走前班主任给每人发了一份意向书，关于文理分班的，说是要带回去给家长签字。

　　“文理科的选择关系到你们的未来，大家一定要同父母商量后再填写，一定要慎重考虑。”

　　回去的路上顾勉问我选文选理。

　　我没给出回答，只模棱两可的说要回去同父母商量。

　　“你呢？”
　　他直白了当的告诉我，“选理。”

　　我点头，挺好的。
　　顾勉文理都好，但两相权衡下还是理科更占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