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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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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淮喘.息了一下,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有着红脸蛋的巨大熊脸。
他被一只熊本接住了?
裴淮头顶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熊本扶着裴淮让他站着歇了一小会,才带他在旁边空空的观众席坐下。
“谢谢你啊。”裴淮的心跳的极快。
好久没有跑这么长的距离了,何况是这样拼的速度。
很静。裴淮抬眸看了下熊本,才发现这只熊是一个哑巴。
裴淮也就没说话,静静歇着。
熊本挡在他面前,直接挡住了烈晒。
裴淮看着这只好心的熊,站起身说:“那个,你不用在这,你去忙你……”
他又被熊本的黑手套生生按了回去。
裴淮:??
紧接着熊本又做出了令他瞠目的事。熊本从面前的口袋里“啪叽”取出了一根冰棍递到裴淮面前。
裴淮头上的问号已经放不下了,直往下洒。他身旁的问号喷泉快要把他淹没了。
冰棍他没接。
因为他还是没太弄清楚这只好心的熊怎么会这么好心。
“为什么给我?”裴淮问。
熊本不说话,只是用两个黑手套托着那只冰工厂的菠萝冰棒。
裴淮愣了一会。
于是他接了过来,却没有吃。
那只菠萝冰棒还是硬的,冒着丝丝的白气,摸着也是冰冰的。
看他不吃,只是拿着冰棒傻愣着,白净的手腕揪着冰棍的外包装,熊本着急地手舞足蹈。
踏马的一会儿该化了!!
裴淮直直地看着熊本的红扑扑的脸蛋片,突然,熊本的的脖子撬开了一条缝。
然后便露出了纪池州那对漂亮的眼睛,以及……做着“嘘”姿势的手指。
熊本终于不再装哑巴了,裴淮看到纪池州很小声地命令:“快吃!”
裴淮探身:“你……”
然而熊脖子的缝“咔嚓”合上了,没给他留丝毫疑问的余地。
裴淮:“……”
裴淮虽然还是很懵,不过他撕开了冰棍的外包装,咬了一口。
菠萝味道的冰块在他口中咬碎了,他突然觉得今晚的落日也是菠萝冰棒味道的。
熊继续警觉地在他身边拦着,旁边的小姑娘们看着撑在一边的裴淮,眼睛直冒桃心,拎着零食都想来凑个热闹。
穿着黑色的短袖,大汗淋漓的样子勾的裴淮爽脆凌厉的眉眼更加清晰。
裴淮一边慢悠悠地咬着冰棒,一边好笑地想着,如果她们知道这只熊里面是纪池州,不知道还要疯多久。
汗顺着脸颊滴到了在地上,于是裴淮又收到了熊的贴心纸帕。
裴淮展开眼眉笑了,这个熊本好像是个小叮当。
“小叮当。”裴淮冲着熊本的背影,语气含着笑。
“小什么?”纪池州的声音从熊皮里传出来,“我是熊本。”
“我知道。”裴淮说,“但你东西好多,就像小叮当。”
“嗯,还不是……”纪池州差点说溜了嘴,说他是刚才看到裴淮在冲才跑去便利店买的这些东西给他备着。
“还不是什么?”裴淮问。
“还不是我乐意。”纪池州大言不惭地说。
裴淮又被纪池州逗笑了。
“陈醋瓶让你干的这活?”裴淮问。
“嗯。”纪池州一提起这事就牙痒痒,“被他骗去的。”
“这么好骗。”裴淮慢悠悠地说。
眼瞧着纪池州就要丢盔卸甲和自己干架了,裴淮只好求饶:“你一点也不好骗,想骗都骗不走。”
纪池州手腕一松。
广播播报了三班第二的好成绩,火凤凰得了第一,而一班大佬刘飞不知怎么掉到了第四。
刘飞回班级里歇完了,也不敢来找裴淮,等裴淮走回到三班经过一班的时候,刘飞在下面站着轻轻说:“挺行啊你。”
他又思衬了一下继续说:“其实你离开一班,我一直都不太舒服,好像少了个竞争对手一样。”
裴淮眸光微动,坦然道:“下次考试不见不散。”
刘飞点了下头,忿忿地说:“其实啊,我最不平的还是语文。”
旁边跟着裴淮的纪池州愣了一下。
刘飞无意扫了一眼熊本,郁闷地说,“语文怎么都考不过三班的纪池州,像他这样偏科的我真没见过,听说他物理特别差,萌萌都记不住他名字?”
“哎对,你认识纪池州不?你倒是也教教人家物理。”刘飞对裴淮说,“你笑什么什么?”
刘飞狐疑地问。
裴淮收不住脸上的笑,他余光瞥了瞥炸毛的纪池州,当然现在对于刘飞来说,只能看到一个熊本。
“喂喂,”刘飞对着熊本,“你在这跺什么脚?”
熊本踩着胖头鞋在地上跺来跺去,扬起阵阵灰尘。
熊本说不了话,于是转头抱臂就走,顺便朝后面挥了挥手。
“那狗熊怎么回事?”刘飞说,“气性挺大啊?我说什么了吗?”
裴淮点点头:“你把他气走了。”
刘飞:“……”
裴淮回到班级,姜饼很高兴地表扬了他:“老师很自豪你坚持了下来。”
彭友朝裴淮兴奋地招手:“裴哥裴哥!因为你,我们班总分升到第三了!”
然后彭友问:“你看见纪哥没?一天都没看到他了。”
裴淮走到彭友旁边坐下,“看见了。不过,他现在可能不太想让人看见。”
彭友顺着裴淮的目光看向操场中央遛弯的熊本熊。
“那是,纪哥?”彭友诧异地问。
“嗯。”裴淮说。
因为裴淮跑了第二,而三班从未在三千米上得过名次,所以今天无疑可以称作载入史册的一天。
彭友掏出小本本,用笔写下来。
运动会三千米荣获第二,只离第一五秒。
——裴哥
裴淮看到最上面是写纪池州的,彭友晃了晃小本,佩服地说,“能让我佩服到记下来的,裴哥你是第二个。上一个还是我纪哥。”
一节自习课默写完史记项羽本纪。
——纪哥
裴淮看着这个婆婆妈妈的本没做声:“……”
晚些时候三班的奖状是裴淮去领的,这是三班一致推举出来的结果。
左雯雯说:“我本来都躺平以为咱班肯定得不上名次了。没想到!”
彭友自豪地说:“有时候这人哪,还是得有点梦想。”
奖状贴在了班级教室的前面,与“知书达礼”四个字一起。
贴完奖状,不觉间已是晚上六点。
纪池州跳下椅子,将剪刀和胶带递给裴淮:“走吧。”
裴淮接过,说:“嗯。”
教室里人几乎稀稀拉拉走空了,明天是个周六,住校生可以选择直接回家。
彭友着急回家逗猫,搬完班级东西直接闪人。本来回来的就没几个人,于是纪池州自告奋勇把奖状贴了上去。
裴淮把椅子放回原处,拉起书包带。
夕暮的教室,能听到钟摆的嘀嗒声。
榆树的树叶折成小船,飘进教室里,落到课桌的桌面。
纪池州拿起窗边桌子上的一片叶子在嘴边欠欠吹了吹,背好书包。
“公交最晚到几点?”纪池州抬眸问裴淮。
“到八点。”裴淮看了下腕表,“还有几趟。”
“嗯。”纪池州有低下头来,走在寂静的校园里。
公交车站离学校大门隔了一段灯火幽静的长路。
纪池州戴上帽服帽子,偷看了一眼裴淮。
裴淮比高一点,和他一样冷白的肤色,在闪烁的路灯中,他的半边脸有点淡红的光彩。
晚风裹挟着秋日的凉。
“裴淮。”纪池州突然开口。
裴淮回眸,等着他说。
“你说十七岁还能长个吗?”纪池州看着他和裴淮肩膀的一点点差距,“你蹿的太快了,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比我还矮。你等等我再长。”
裴淮:??
“我什么时候比你矮过?”裴淮说。
“我说矮就矮。”纪池州偏头,蛮不讲理地笑着说。
“可能我爸比较高吧。”裴淮习惯了纪池州这么闹,他回忆着说,“我妈妈不是很高,我妈说她结婚的时候看上我爸就是因为他长的高。”
裴淮微微垂眸,扭头看向纪池州,“很俗气的理由吧?”
纪池州摇摇头。
“你妈,是喜欢你爸的吧?”纪池州没头没脑地问。
裴淮在车站站定,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爸先追的我妈妈。但是我妈当时在初中教书,我爸在旁边厂子烧锅炉,我妈看着我爸个子高才跟他的。”
纪池州的眼睛在黑夜中低垂,秋夜的风吹得少年的眼是那么萧瑟,萧瑟深处是夜给的潋滟。
纪池州良久没说话,突然扑哧笑了,手搭在后颈上。
“他们那辈的理由总是这么简单。”纪池州说,“我妈嫁给我爹,是觉得跟着他能过好日子赚大钱。”
“后来好日子没过上,我妈先坚持不下去了。”
“不过我爸倒也不是一无所有,他有一个麻将桌,现在归我了。”
纪池州说:“车来了。”
上了车之后,纪池州照例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裴淮随后上的车,他朝纪池州看了过来。
然后坐到纪池州旁边。
“防止你再睡着了。”裴淮说。
纪池州:“……”
纪池州身体向窗户转去,胳膊撑在前面的横杆上,这又是一个暗戳戳生气的标志。
夜晚的橘黄色路灯在车厢里面鬼魅似的穿行,掀起一阵阵波浪。
纪池州突然回手扯了下裴淮的袖子:“你看,我小时候的幼儿园。”
裴淮顺着望过去。
“以前有一个塑料桶,我每次都要钻那个桶玩,我记得,有个小孩总抢我桶,我一钻他也要跟着钻。”纪池州说。
“气得我和他打了一架。”他继续说。
裴淮转过头,慢慢地说:“我以前也在这个幼儿园。”
“那个蓝色的桶,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一块发现的,我当然要钻。”裴淮的声音穿过轰隆隆的动土声。
这片星海幼儿园过不了多久就要扒了地皮建高楼了。
纪池州:??
纪池州的手还放在裴淮的袖子上:“我靠哥你跟我一个幼儿园?!”
“嗯。”裴淮漫不经心地说。
“跟我打架的那臭拽子!”纪池州不可置信地问,“是你?”
裴淮继续嗯着。
纪池州这回整个人都转了回来,他张牙舞爪地按住裴淮:“当年就为了一个桶你打掉我一颗门牙!”
当然打掉的是乳牙,后来还是可以长回来的。
“你赔我牙!”纪池州乐颠颠地说,反正车里后面也没有人,他短暂当一会小孩子也无妨。
裴淮被闹得没有办法,只好钳住纪池州的手腕:“赔不了了,你……”
纪池州突然顿住了。他现在这么以微微追打的姿势面向着裴淮,能看清他的整张脸。昏黄的灯线下,裴淮的眉心有些微蹙,却并没有不耐烦。
而且纪池州的手腕被裴淮捉住动弹不得,这姿势实在……
有点那啥。
纪池州使了使劲,从裴淮那挣出来,靠在椅子上坐正。
他的手腕上还能感受到裴淮的温度,以及淡淡的红痕。他的皮肤很薄,一用力就很明显。
“咳,反正现在牙也长出来了。”纪池州说,“不用赔了,哥就原谅你吧。”
瞧瞧,多么大言不惭!
车已到半程,纪池州看着手机里无数人的朋友圈,或多或少都带了一只飘来飘去的冷面熊本。
他被p成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包。
什么“给熊整飘了~”、“给熊滚”、“给熊爬!”
纪池州:“……”
他兴致勃勃地收了几张后突然感到了然无趣。
小雪花和老丫头那两个对话框,因为太久没有新的联系已经被挤到了最下面。
他给裴淮偷偷摸摸发了一个表情包,然后按熄了手机屏幕。
之后纪池州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坚信自己能清醒到下车。
然而事实告诉纪池州不要随便立flag。
他的帽子突然被人摘下,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在他头顶炸开了:“快起床!”
他这一睡直接睡到裴淮肩膀上去了。
“草。”纪池州说。
他觉得这场景真熟悉。
再一次同样被人从睡梦中赶下了车。
纪池州走在回家的路上,吹着冷风让自己冷静。
踏马的。为什么他一和裴淮坐公交就想睡觉,明明他自己坐车的时候从来没睡着过。
不过他现在向着黄河发毒誓估计裴淮也不信了。
他看着手机里最顶端的一条。
拟南芥:睡神。
纪池州“咔”地按熄了手机。
再见吧您。
不过,刚才下车的时候,他的帽子是不是被裴淮摘下来了?
而且,好像头发还被摸了一下。
靠啊。
纪池州想着想着,觉得自己走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