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枕寒》阎四月

12、新年

　　除夕夜。

　　街道上挂满了五彩的灯笼，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这时远游的人们和在外谋生计的人们也纷纷回到了故乡和亲人团聚。

　　各家各户陆陆续续贴起了春联。

　　家里贫穷些的这时也掏出了几个钱买了张红纸，央人写了副春联。

　　家里富裕些的早早地向卖春联的铺子选定好了春联，若是家里有识字的就自己上手写了。

　　不过云家今年因为商铺里一些事情没回到江南去，只派了几个沉稳靠得住的下人带了年礼回了云家祖宅。

　　至于春联云家也是没有贴的，原因是云辞想要在年夜饭后亲自动手。

　　云府厅堂。

　　一道道菜肴陆续上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年夜饭很丰盛，桌上摆放着芙蓉鲜蔬汤、红烧狮子头、糖醋鲫鱼和五香酱鸡等菜肴，看得云辞忍不住吞咽口水。

　　云执坐在主位，下首分别坐着苏氏和云辞，再后就是静姨娘和玉姨娘了，丫鬟们则站在一旁为主子布菜。

　　待云执先动了筷后其他人这才开始动筷。

　　也不知是不是云执后来看出了玉姨娘的把戏私下里将她敲打了一下，这才使得玉姨娘这段日子没翻整出什么幺蛾子，一餐饭下来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因着新年的到来和可以亲手贴春联，云辞今日表现得很开心，连带着多吃了半碗饭。

　　年夜饭后，云辞也顾不得散步就跑去贴春联了。

　　她在下人们的看护下爬上了凳子，稳了稳后接过红樱递来的春联比划着位置。

　　云辞每调整一个位置就回头看看下人们。

　　“小姐，再往右一点，不够正中”。

　　云辞按着下人们的话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春联。

　　“小姐，还是太低了，你再贴高些”。

　　云辞只好垫了垫脚把春联送向了更高处。

　　“这下对了，小姐您坚持会儿别动，奴婢刷了胶先”。

　　等云辞贴完春联已过去了约莫两刻钟，这着实久了些。

　　她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细汗，心下不由感慨：这贴春联看起来是件容易事，做起来竟然这么麻烦。

　　大燕朝有着守岁的习俗，所以云辞贴完春联寻了苏氏一道散步后就央着苏氏要和她一起守岁。

　　苏氏无奈只好答应。

　　子初时分。

　　云辞靠在苏氏身上，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

　　“辞儿若是困了还是先睡吧，娘亲守着就好”。苏氏抚摸着云辞的脑袋，不忍女儿强撑着。

　　“娘亲，辞儿没事的，辞儿要跟娘亲一起守岁。”云辞拍了拍双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其实云辞很困，但她还是尽力让自己醒着，能和苏氏一起守岁再困也是值得。

　　子正时分，一声钟声响彻京城上空，漫天烟火绚烂，烟花升上高空绽放出了短暂生命中最美的瞬间。

　　云辞沉沉睡去，待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一番梳洗打扮后云辞先按照规矩喝了杯红枣糖水，然后便去用了早膳。

　　苏氏见了云辞后不由眼睛一亮，心道这件衣裳确是适合云辞。

　　衣裳是云家旗下商铺云锦阁织造的，看起来精巧美观。

　　云辞着一身浅粉纱裙，腰系一根白色软烟镶银的腰带，手腕上戴着只温润细腻的白玉镯子，洒了些许灵蔷粉的裙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用完早膳后的云辞在红樱的跟随下去了陵水河，她和沈玉茗约好了在那相见。

　　到了陵水河，云辞远远地就望见一如初见时那道端庄窈窕的蓝色身影。

　　她快步向沈玉茗走去，亲切地挽起沈玉茗的胳膊唤了句“阿茗”。

　　几个月的相处早已让两人成了知心好友。

　　街道上很热闹，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小吃的香气萦绕在人们鼻尖，足以让闻者垂涎三尺。

　　云辞和沈玉茗这个摊位瞧瞧，另一个摊位看看的，乐此不疲。

　　对于她们这样平日里总是待在家里的小姑娘来说，外面的世界极富吸引力。

　　两人在一个首饰摊位前停了下来。

　　摊主是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家，看起来和蔼可亲。

　　云辞拿起一支镶有银色芙蓉花的步摇细细打量起来，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苏氏戴上这支步摇的画面。

　　“这位奶奶，请问这支步摇怎么卖？”

　　摊主笑着说道：“三钱银子即可”。

　　沈玉茗这时也挑好了自己想要的首饰，是一支镶有玉色梨花的发簪。

　　两人一道付了钱，又在街上继续逛去了。

　　待得她们玩累了，吃得过瘾了，这才想起到了回府时间这件事。

　　两人依依惜别，而后乘着自家马车缓缓归去。

　　大年初一夜晚的京城很是热闹，五彩的灯笼照亮了街道，小商小贩们吆喝着自己的商品，观看杂技表演的人群不断发出喝彩声。

　　苏氏牵着云辞的手走在街道上，头上戴的正是云辞白日里买的步摇。

　　她每走一步，步摇上的流苏就跟着摇晃着，在空中划出点点涟漪。

　　云辞被一处发出喝彩声的地方吸引了，她拉着苏氏想要去看看热闹。

　　看表演的人很多，云辞好不容易才找了个位置挤了进去。

　　正在表演的是“吞刀吐火”。

　　只见那人不过深吸一口气，又稍稍酝酿了一下，然后对着一把燃着星星点点火光的木棍一吹，那木棍立刻就冒出了大量耀眼的火花。

　　众人看呆了眼，沉默了一刻后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口中直呼“好”。

　　云辞也是惊呆了，不过更让她惊讶的却是接下来的表演。

　　那人拿来一把长剑在众人面前快速展示了下，确定是真剑后抬高了头，将剑慢慢插入自己的口中，待剑身完全插入后那人静止了下来。

　　看客们惊疑他会不会出事了，正想上前一探究竟时那人动了，慢慢地将剑身拔出，众人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随后是一场更加热烈的喝彩。

　　云辞看得尽兴极了，也跟着大伙儿投了银钱进去，不过她投的比旁人稍多些，是一两银子，那表演的人直呼“谢谢小姐”。

　　云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跟着苏氏去了别处。

　　很快宵禁时间到了，酒馆打了烊，摊主收了摊，云辞也跟苏氏回了家。

　　睡梦中云辞呓语道：“外面真好啊，日后一定要多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