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枕寒》阎四月

11、奉茶

　　天刚微微亮，云府的奉茶事宜就开始操办了。

　　苏氏也早早起来梳洗打扮。

　　待得时辰到了，一切也已准备就绪。

　　苏氏着一身盘金彩绣棉衣裙，披着件织锦镶毛斗篷，手里抱着个精致小巧的暖炉。

　　云执穿的是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外罩件墨绿色刻丝鹤氅。

　　他们端坐在主位上，看着前方立着的两人。

　　先奉茶的是静莲，日后便是静姨娘了。

　　她小心翼翼地从红樱端着的盘子里拿起一盏茶，然后跪在蒲团上轻声道：“夫人请用茶”。

　　苏氏接过静姨娘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算是认同她的身份了。

　　接下来就轮到玉茹了，也就是是玉姨娘。

　　她端着茶盏放在苏氏面前，苏氏正要接过茶盏时事故突发。

　　玉姨娘手里的茶盏忽然掉地，发出“啪嗒”一声，洁白的茶盏应声而碎，茶水溅了一地。

　　苏氏忽然意识到这玉姨娘怕是想要陷害自己。

　　果不其然，玉姨娘拿着手绢擦了擦眼角，呜咽出声：“夫人，玉茹自知身份卑微，您不喜欢玉茹也是人之常情，可您也不必这般为难玉茹啊”。

　　玉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加之今日的衣着颜色较素，妆容也透着些许柔弱，很快众人的心就偏向了玉姨娘一边，看着苏氏的眼神充满了怪异。

　　苏氏看着云府下人看自己的眼神，又瞥见云执冰冷的脸色，只觉得自己只身处在世界的另一端，周遭黑暗，浑身冰冷。

　　她想要辩解的话也咽下了喉咙。

　　云执冷冷地道：“老郑，你叫个人把这清理一下。大家都散了吧”。

　　随后他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开，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苏氏。

　　郑管家立刻遣了小厮来清理碎片，云府下人也各干各的去了，独留苏氏和她的两个丫鬟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玉姨娘走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红樱轻声道：“夫人，我们也该走了”。

　　一场奉茶在苏氏的落败中结束。

　　云辞下了早课回来的路上听到下人们议论纷纷，她不由心慌起来，快步向思缈阁跑去。

　　她掀了帘子进去便看到苏氏只身坐在榻上抹着眼泪。

　　看到云辞进来，苏氏胡乱地擦了泪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看着苏氏这副样子，云辞心痛极了。

　　她是决计不相信娘亲会做出那样的事的。

　　娘亲生性善良，不管到哪都记着维护云家和爹爹的脸面，更别提会当众打翻茶盏。

　　这件事情恐怕是玉姨娘陷害娘亲的。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爹爹没有站在娘亲那一边，付先生不是说爹爹和娘亲鹣鲽情深吗？

　　又一次的，云辞怀疑起云执对苏氏的感情。

　　“娘亲，你是不是受委屈了，辞儿这就帮你讨回公道”。

　　云辞转身就想去找玉姨娘，却被苏氏拉住。

　　“辞儿，娘亲没有受委屈，娘亲只是想起远在江南的外祖父外祖母，心里不由难过罢了”。

　　云辞并不相信这说辞，但她终是留了下来。

　　苏氏拉着云辞讲了许多话，一会儿讲起自己做女儿时在家中的过往，一会儿讲起即将到来的新年。

　　末了还笑着说要给云辞做几身新衣裳，将她打扮成京城里最可爱的小姑娘。

　　云辞嘴上应承着，心里却在想着昨日付先生说过的话。

　　看来只有强大起来才能真正保护娘亲。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芽儿还在奋力地冒出头来。

　　凌霄山。

　　寒冷的冬季里万物凋零，山上被白雪覆盖。

　　只有凌霄花依然绽放着，鲜艳的红与圣洁的白交相辉映，成了山间最美丽的风景。

　　萧沉不止一次惊叹过凌霄山上凌霄花的奇特，只是他也不知为何这凌霄花经年不谢。

　　很快就是新年了，但对于鹤唳等人而言，新年跟平常日子并无不同。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萧沉的任务又增加了，他开始学习起了阵法。

　　阵法还是由鹤唳来教。

　　院子前的石凳上坐着萧沉和鹤唳两人。

　　鹤唳道：“你可还记得来时的那个阵法？”

　　萧沉自然是记得的，他还记得自己和阿福差点困死在那个阵法中。

　　“那阵法唤作九曲迷魂阵，踏进去后便会启动阵法，只有找到阵眼方能破阵”。

　　鹤唳说着拿起了几块石子摆放起来，又用手指沾了沾茶杯中的水画了几条线。

　　萧沉看着石桌细细回想起当日的情形。

　　那日眼中所见不过周遭的树木和满地的沙石，这石子的位置又代表什么呢？

　　忽然，他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是那些树的位置，它们的位置正好和这桌上的石子相对”。

　　鹤唳眼里划过满意，“你可知这阵眼在哪？”

　　萧沉仔细端详着石子的位置和水的印记。

　　每两个石子间连结成线，众多的线合在一起看起来毫无章法可言，但细细观之又透着怪异。

　　他注意到一处石子。

　　那石子在另外两块石子前方，这本不是什么奇特之处，但它恰好落在了连线间的水痕上，而其他的石子却并无此特点。

　　鹤唳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心知他已找到了阵眼，不禁满意一笑。

　　“不错，这就是九曲迷魂阵的阵眼，你只需用内力打向那棵树，阵法自然就破了”。

　　“不过你要知道，能在这石桌上找到阵眼并不意味着你在真实场景中也能找到，凡事还需一试”。

　　萧沉进了阵，先是观察起周围的树木位置。

　　想要在众多树木中找到阵法对应的树木并不容易，萧沉观察了一刻钟才确定了他寻找的树木位置。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了九曲迷魂阵的图样。

　　半晌，他忽地睁开眼向一颗大树冲去，然后一掌拍向它。

　　一点动静也无，萧沉破阵失败了。

　　鹤唳说过这个阵若是破阵成功会有破空之声出现，但现在什么声音也没有。

　　可是明明找到了阵眼，为什么会破阵失败呢？

　　萧沉想不明白。

　　“因为你的能力不够。”一道声音破空而来。

　　“你不过学了短短数月，就算加上你曾在萧府学过的时光，也不过两年罢了，内力自然少的可怜。”

　　“蝼蚁撼动不了大树，你还不够强。”

　　萧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喃喃道：“我还…不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