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79、第六十六章（2）

　　“所以，那个人操控手牌，是想让怀芝的仙腹取代谢缘仙腹引出世灾，改变怀家自仁宗朝始的悲剧命运。”夏澜握着放大镜，颤声道，“字帖怂恿谢缘不停进行替换，才不是做好事不留名呢，是因为谢缘的仙腹有阵卜，而怀芝的没有，这很难得的，能预测谢缘原来命运轨迹的，更方便了解她这个人，更容易促成一次又一次的替换。这是个迂回的方法啊。”
　　如果说，当苏慎扬言仙腹也许能反作用于现实，夏澜的反应是难以置信、甚至认为对方疯了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开始怀疑是自己疯了。
　　要是没疯，她为什么会想去了解这么个可怕的东西。替换一两段个人的命运已经是很吓人的事情，现在居然告诉她，这东西自己扛不住逻辑坍塌后，能一次性把所有人的命运都替换了。
　　所有人，世上的所有人。
　　尤其是原以为板上钉钉的、存在于过去一千年前的所有人。这么一“世灾”，历史会变成什么样？她还会出生吗？
　　夏澜呼吸太急促，差点把轻飘飘的金片吹跑了，幸亏被苏慎眼疾手快及时按住。
　　“冷静点，夏澜。”苏慎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
　　夏澜一头冷汗，咬牙道：“你、要、我怎么冷静？”
　　苏慎虽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强自镇定还是没问题的。他连金片带手按住夏澜，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也怕，所以咱们才更应该冷静。你要这么想，原本敌在暗，现在跟我们一样了，都摆在台面上了，某种角度说，是好事。”
　　夏澜完全忘了自己身处在别人家的院子里，激动得差点要吼上了：“好事？”
　　苏慎留意到怀芝和林妏朝这边频频张望，忙示意她小声。夏澜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抱着头蹲下来，一个不小心，扯下自己一绺卷发，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你听我说，”听得出来，苏慎的声音也有点不稳了，“如果任由怀芝仙腹里的祷生阵成形，那么历史将被彻底改变，我们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无论出于私心也好，公心也罢，这个所谓的世灾都必须由谢缘的仙腹来完成。我们接下来的计划要变，一方面，得去养仙瓶破坏进出通道，以绝后患，另一方面，瞒着程养仙，同时不能让他头脑一热把血楔都拔了，怀芝的我们管不着了，只能确保不让他胁迫谢缘，否则仙腹提前瓦解，无法替换，谢缘就活不了了。”
　　夏澜头脑一团混乱：“等等，这有个问题，仙腹合并是个意外，会对世灾有什么影响吗？血楔都捆绑在一起了，万一替换也是……”
　　苏慎道：“大不了就是，不管哪个仙腹最不稳定，最后这两个都替换进现实，但这样一来，起码现实里的时间线是可预见的。”
　　夏澜心里一动。
　　苏慎分析道：“你自己想想，虽然宋朝时的那段历史改变了，可当世上所有人的命运走向都趋于已知，在这种情况下，从宋朝到现代，中间一千年的时间里出现颠覆性改变的可能性会大吗？答案是不大，甚至非常微小。但是如果两个仙腹在替换上不是捆绑和共享的，那这个后果就无法预见了。把赌注压在谢缘仙腹上，比压在怀芝上，风险将小很多。”
　　夏澜面色凝重地抬眼看着他，慢慢地眉心展开，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也只能这样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养仙瓶。”
　　苏慎把金片塞进她手里，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道：“这个你收好。不用还回去了，什么时候往哪个人迹不至的地方一丢，干干净净。”
　　夏澜一愣：“你是想……”
　　“有备无患。”苏慎朝怀芝和林妏的方向，轻轻摆了下头，“林家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怀芝仙腹能替换进现实，你也不想，怀芝还是走上冤死的老路吧。”
　　夏澜摩挲那薄薄的一小片金，哂笑一声：“你不是说发生颠覆性改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吗？”
　　“是微乎其微，但这个微乎其微，为什么不能发生在怀芝身上？而且所谓的微乎其微，放在时代变迁上，那可不是你以为的微乎其微了。”苏慎道，“就算怀芝还是会早夭，就算怀家还是会被林家搞垮，但至少能剔除祷生阵在里面的影响。让成王败寇来得坦荡一点，不好吗？”
　　夏澜被说动了，振作起精神，说道：“行！程养仙应该知道严清鹊把祷生阵的‘操作说明’放哪里，我看他记忆很多都恢复了，我让怀芝帮我们引路，然后把东西找出来毁掉，釜底抽薪。这么一来，什么林家沈家程家，知道再多，也是纸上谈兵，没得玩了。但我们时间来得及吗？”
　　苏慎很有把握地道：“来得及。现在的关键不在踩时间点了。在防人。没人干涉的话，顺其自然就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夏澜看了看自己短时间内就黑了两个度的手臂皮肤，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似苦笑，又似坦然的笑：“你还别说，这趟来值了，我从没想过，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真是刺激。”
　　“你会遗憾吗？经历这么多，最终不得不放弃，那个绝对会改变历史的机会。”
　　“我还没疯到那种程度。改变历史想想是很酷，但真摊上了，我可担不起。我之前那么执着，也只是想如果有可能，最多就改变怀芝一人的命运。世灾，呵呵，还是算了。其实我该这么想，经历这么多，本身就足够了。你不觉得吗？”
　　苏慎也笑了：“我也觉得。以后职业选择，我得考虑考虑转野外科考，比整日泡学校实验室带劲多了。”
　　夏澜道：“这就是我妈常说的，少在外面瞎跑，心野了收也收不回来！你妈有没有这么教训过你？”
　　“那倒没有，我收心一向快，我爸妈对我很放心。”
　　“哈哈，这次得不放心了。你要是常年在外面跑，你舍得谢缘啊？”
　　“我相信她会支持我。她要是不怕苦，我就带着她天南地北地走。”
　　“哎哟哎哟，羡煞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