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78、第六十六章（1）

　　苏慎表情凝重地打量着那颗圆珠，老半天没吭一声，慌得怀芝以为他看出这是个价值连城的物件，甚至还是从哪里顺手牵羊来的，询问的声音都隐隐抖了起来：“有什么，有什么不妥吗？”
　　苏慎长舒一口气，像是参加比赛前紧张得深呼吸。他换只手拿起珠子，对着阳光看了看，一点没有要还的意思。
　　“有没有打火机？”他问道。
　　怀芝奇怪道：“要打火机干嘛？”
　　话虽这么问，但她还是跑到花匠那儿借来了打火机，一回来就看苏慎不知从哪里舀了一勺子水，正把珠子按在水里。珠子好像是空心的，无论怎么按，都是浮在水面上的。
　　怀芝“哎呀”一声，担心万一这是颗类似珍珠的宝珠，那么沾水会影响它的保养的，不过想苏慎应该不懂这种珠宝相关的常识，就忍住了没说。可是之后苏慎竟然拿打火机烤珠子，她瞠目结舌，终于焦急地叫了起来：“苏慎哥哥，你把它弄坏了，我不好还了啊！”
　　光照火燎水浸都没整出什么花来，苏慎心里那股死磕到底的劲起来了，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背过身挡住阳光，在阴影里仔细研究起那颗珠子。
　　怀芝急道：“它到底有什么问题？是藏着毒药还是藏着炸药？”
　　“都不是。”苏慎一本正经地下定论。
　　“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难道是个赃物？”
　　“也不是。”苏慎再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给我五分钟。你安静五分钟，好不好？”
　　怀芝又急又无措，但还是依言安静下来，在原地转了两圈，五分钟没到，夏澜倒是从院子外走进来了。
　　怀芝眼睛一亮，就跑上去和她说了苏慎的反常。也是怀芝着急之下粗心了，没发觉夏澜的脸红得不正常——显然是刚生了一场淤塞胸腹的大闷气。
　　夏澜见了怀芝的模样，心里感慨不已，想到严清鹊即便知道真相，却还是执意将错就错，甚至动了退婚的念头，太阳穴就突突跳个不停。
　　什么玩意儿！这情种当的，还当出优越感了，好赖都听不进去！气得她吹胡子瞪眼，活生生把人给骂跑了。
　　夏澜便窝着这股气，重重拍了下苏慎的肩，粗声粗气地说：“喂，瞧出什么名堂没？没看出来，给我看看？”
　　苏慎也挺干脆，五分钟已到，毛线没看出来，就把珠子递给她。
　　怀芝以为这就要物归原主了，等着夏澜转递呢，结果后者也和苏慎一样蹙起眉，认真研究了起来。
　　于是更惊悚的来了。怀芝错愕地看着夏澜慢慢蹲下身，将挂坠捋直了放地上，然后从边上一个花盆底下抽出垫高的砖块，“啪”一声砸在圆珠子上。
　　声响有点大，对面的花匠都抬起头，一脸懵懂地四处环顾。
　　怀芝两眼一黑。苏慎倒是镇定得很，走过去俯身拨弄那滩碎片，不多久，从碎片堆里拣出一片小指甲盖大的金片。
　　金片上，刻着几行细小如针尖的古字，好在夏澜认得，就是费眼一点：“怀芝，有放大镜吗？”
　　怀芝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夏澜转头哄她道：“没事，没事，这不是玉石珠子，是用某种膏状物凝固脱模制成的，等下我就想办法再给你做一个，不妨碍你还回去的。”
　　“是石粉压的吗？”怀芝半信半疑地擦擦汗，见没人理自己，便想进屋去找人借放大镜，正碰上洗完头的林妏四处找吹风机。
　　“唔？你咋还在呢怀芝？”林妏一边用头巾搓揉湿头发，一边歪着头好奇地问她。
　　“妏妏，打火……啊不是，放大镜你家有吗？”
　　林妏翻箱倒柜找到一个黑柄放大镜，和怀芝一起来到院子角落里的黄角兰前，递给夏澜。
　　苏夏二人头也不抬，专心识别金片上的字。林妏看了半天，才看出主角是那张小金片，天知道她一开始竟然以为是阳光的反光。
　　四颗脑袋挤在一起看，夏澜猛地反应过来，驱赶怀林二女道：“大人的事，你俩小孩不懂，到屋里等我们，怀芝，一会儿走了我喊你。”
　　怀芝和林妏面面相觑，只能讪讪走开。怀芝问林妏：“妏妏，那是什么东西？”
　　林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见过。”
　　两人在门槛上坐下，林妏甩开头巾，索性让室外的热气把头发烘干。
　　沈九功走时，两人一左一右挪动屁股，给他让出一条道，把个沈九功看傻了眼。他没注意到院子角落里的两人，只径直来到院子门口，稍稍驻足，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坐门口的女孩们，方才摇头离去。
　　另一头，夏澜终于把金片上的文字啃完了，有点恍惚地说：“苏慎，真被你说对了，阵卦……真的是用来防仙腹反噬的。”
　　接下来，她便把内容用通俗易懂的话复述了一遍。原来祷生阵最大的弱点并不是程养仙口中的拔血楔，而是替换带来的时空失序。
　　替换的次数一旦到达某个临界值，现实世界的逻辑将无法自洽，逻辑弥合失效，就像一件破衣服，缝缝补补已经不能再穿，只能整件换掉。同理，现实的时间线将整段被养仙瓶里养着的仙腹替代。包括宿主灵魂在内的所有人和事，都将以仙腹里当下的现状，原原本本变为现实，仙腹也就随之瓦解了。金片上的记载管这种大规模替换叫“世灾”。
　　按道理，该是发生替换次数最多的仙腹发生世灾，因为它最不稳定，但是有个例外，当仙腹不止一个时，在仙腹里发动循环外的新的祷生阵，其造成的不稳定性，能和发生多次替换的仙腹一争，并且取而代之的几率极大。